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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鱼 ...

  •   “呼——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将任务报告迅速发送出,我顶着黑眼圈,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出窗外消逝在身后的风景,心情却有些忐忑。
      我出门的时候跟祁煜说,这个任务需要只需要出差一个星期,下周一就回家,然而看着显示周五的日期……那条鱼肯定生气了。
      因为除却周一时的那通电话,祁煜后面显得格外安静,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叹了口气,饱含期盼的看了眼放在旁边座位上的礼品袋,寄希望于这点伴手礼会让祁煜消消气。
      车子停在白沙湾白色的别墅前,我提着伴手礼迅速下车,走过去习惯性推门,却没推动。
      高强度未得到休息的脑子在这个时候让我愣了一下,我心里生出几分惊奇。
      这家伙居然记得关门了?
      原来他给我的别墅钥匙居然也有用上的一天?
      我连连感叹,但心底,其实有点担忧,不会给鱼气狠了,不打算给我进了吧?
      我一边用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一边琢磨这个可能性。
      然而入眼的冷清,让我心里一咯噔。
      寸土成金的别墅,没有半点灯光,只余清冷的月光洒满穹顶,勾勒这座精致华丽的别墅冰冷寂寥的轮廓。
      好似一个摆设品,不曾有人存在过。
      ……
      祁煜不见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站在祁煜满地狼藉的画室里里头,接通了他经纪人唐知理的电话。
      “那家伙明明说好了给我一个答复,他现在那幅画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画完。结果周一的时候他说心情不好,明天再说,结果第二天直接玩失踪,一般情况下他很有可能是去采风了,找颜料了,但这次却一点招呼都不打,完全没有音讯,可别是出什么事啊……”
      唐知理焦头烂耳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担忧,而我的心情只会比他更沉重。
      周一。
      那天他兴致冲冲说要来机场接我,而我却匆匆回了他一个任务延迟的电话……
      他不喜欢等待,而我又一次失约了。
      所以代价是这空荡荡的别墅吗?
      压下心头没来由的恐慌,我听到自己给唐知理的回答:“唐先生,这件事可能是因我而起,我会找到他的。”
      那头明显有疑问,但我果断挂了电话,不给他追问的机会。
      我狠狠地搓搓脸,重新打起精神来。
      真是忙昏头了,居然会有被条恋爱脑鱼丢下的想法,一般干这种事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自己吗!
      深深的唾弃一把自己像个拐卖别人家小公主的不负责黄毛,我飞快的跑出别墅,凭着直觉,来到沙滩。
      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地为什么是这片遍布礁石的海滩,或许是第六感,又或许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一丝牵引,又或许,只是一种无耻的,底气十足的,赌徒心理。
      我就站在距离海面只有一米高的礁石上,注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海面。
      夜幕下,大海也似铺上一层面纱,看不清海水下的景色。
      但越靠近海边,我越有种预感,海下是有东西的。
      我在注视着他,他的视线也穿透海水,注视着我。
      但海面迟迟没有动静……
      我叹了一口气,干脆坐在礁石上,两条腿就这么随意的耷拉在礁石外,晕来的海浪轻易打湿了我的未穿鞋子的小腿。
      如果海下的漂亮生物愿意,他一伸手,就可以发泄的将我拽下海里,让我狼狈一阵。
      “月色真美。”
      我装作不注意海面,仰头看了眼天空悬挂的半月,清冷的月辉铺洒人间,旋即随口呢喃般,“这么美好的夜晚,超适合跟人道歉呢,不知道……”
      我故意拉长了音,余光忍不住偷瞄海面。
      看起来充满节奏的海浪下,果然有条黑影靠近。
      夜色下海洋,神秘,美丽,危险,是我从未见过的姿态。
      出于本能,我足尖都微微紧绷了。
      那黑影似乎也停顿了一下,在水中沉默不动,似乎与海上的我进行着一场心理拉锯战。
      最终,我轻哄似的将后半句说出,“有没有一条气呼呼的小鱼,愿意听一听呢?”
      海面依旧只有浪花拥挤的声音。
      我眨了眨眼,心想,不会吧,这都没反应?
      我按捺不住的低下头,光明正大的去搜索,却在这时,推拥而来的浪潮被打破了节奏,一截线条紧实的手臂湿淋淋的探出,扣住我的脚踝。
      即便早有准备,但我还是低呼一声,旋即便撞上一张熟悉的俊逸面孔。
      我忍不住扬起狡猾的笑容,“祁煜,找到你了!”
      刚出水的祁煜,紫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脸上,但发量惊人的依旧蓬松,不同平日的是,那双蓝紫色的眸子,此刻在月色下泛着亮眼的冰蓝,其中有惊诧,有警惕……还有我未曾见过的阴郁和冷漠。
      “祁煜?”
      我眨眨眼,注意到他扣着我脚踝的手并未放开,不由的问,“不上来吗?是气还没消?”
      他抿了抿浅樱色的唇,没说话,但皱了皱眉。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举起手投降,诚恳道歉,“我不该让你在机场等不到我,我应该早点回来的。祁煜,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他的眉头终于抚平了。冰蓝色的眸子露出被月色晕染的温柔,扣紧我脚踝的大手一松,却又顺着我小腿缓慢地滑上来。
      他轻柔的力度像是羽毛拂过名贵易碎的瓷器。
      许是在海里待久了,他指腹的低温让我下意识的腿蜷缩了一下,却被他略微强势的按住。
      今晚的祁煜,有点不对劲……
      我咬了咬下唇,恍惚的冒出这个想法,可没等细想,他那张摄人心魄的容颜已经距离我鼻尖不过几厘米。
      这对颜控来说,是绝杀。
      “下来吗?”
      一回过神,祁煜擦着我的脸颊,轻声在我耳边低喃。
      他的声音沙哑性感,如同诱惑水手的海妖塞壬,但不同的是,塞壬引诱水手需要歌声,而我的小鱼,只需要一句话。
      “溺亡在我的深海里。”
      ……
      这是个早有答案的邀约。
      在感受到他拉扯我沉入海水的力道时,我着魔似的主动搂上他脖子,并借着扑过去的力量,主动将他压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顷刻吞噬了我的体温,窒息的痛苦此刻仿若成了催发欲望的迷迭香。
      月光将海水照得清澈透明,粼粼波光中,他的脸颊两侧显露出蓝色的鳞光,而藏在海水下的半身终于露出了全貌。
      那条两米多长的鱼尾,与我曾在收藏家雷温的鱼缸所见的骸骨不同,它美丽又强壮。
      两侧梦幻的鱼鳍摩擦着我敏感的腰肢,覆盖着宝石一般耀眼的鳞片紧紧纠缠着我的双腿,如同最坚固的牢笼,让我动弹不得,身子只能紧贴他线条明朗的腰腹。
      在即将看不见海上的月光时,忽然,我感受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视野里唯一可见的那双冰蓝色眸子,此刻明明灭灭,似乎痛苦,似乎欢愉。
      我放弃了窒息时本能的挣扎,却在他同样放松鱼尾纠缠我的力道时,一鼓作气的按住他肩膀,借着身子上浮了一点的微妙优势,咬上他的唇。
      该清醒了,傻鱼。
      ……
      说起来,上次看到祁煜露出这么有攻击性的时候,还是吞噬海神之心的力量引起的。
      “所以,这次又发生了什么?”
      我重新坐回了礁石上,自然,是祁煜抱我上来的。
      他的眼眸已经恢复了蓝紫色,此刻紧张兮兮的摆弄着我湿漉漉的外套,似乎在想怎样才可以快速弄干。
      最后,他也只能无奈的将外套拧干,摊在我身侧,软着声嘟囔:“抱歉,一时半会是弄不干了。”
      看着他避重就轻的模样,我眯了眯眼,举高临下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还趁着他愧疚的心理,得寸进尺的捏了捏他的脸。
      “老实回答问题!”
      “嘶,轻点!”他不满的偏过头,眼神飘了会,才不甘心的落回我的身上。
      “也没什么,大概这就是我英勇干掉一只凶猛流浪体的后遗症吧,不过被影响得不深,你要是再晚点回来,我就好了。”
      “你遇上流浪体了?”我顾不得他的怨念,紧张地拽着他手臂,试图将他从水里拉上来,“除了受影响,受伤没受伤?”
      “当然没事,不过只是一只流浪体。”
      祁煜轻哼一声,语气是我熟悉的艺术家的傲慢。
      我不由得接了一句,“是是是,它惹错人了,不过你怎么中招了?”
      祁煜得意的表情呆滞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我为什么不安慰他,反而还能如此没良心的嘲讽他。
      眼看他就要恼羞成怒的用尾巴扇我一身水了,我迅速转移话题。
      “咳,一切都结束,我们赶紧回家……”
      “一切都结束了?”
      海水哗啦一下,祁煜像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的从海里窜起来。
      不过,比喻成猫他肯定不高兴,所以……姑且就像颗海胆叭!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去机场等不到你,我才不会遇上这只狡猾的流浪体……”
      因为他的靠近,我下意识的往后让了让,奈何两腿没来得及缩上来,就被他的腹部下的鱼尾卡住。
      他一边控诉着,鱼尾上冰冷滑腻的鳞片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我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我莫名想到这条尾巴在海下缠着我的不可抗拒的力道,不争气的颤栗了一下。
      “你居然还走神?”他的声音哑了一个度,语气听起来格外委屈。
      只是,此刻他的姿势实在是跟弱小无助搭不上边。
      看着迫近的赤裸胸膛,我一手按住他肩膀,另一手撑在礁石上,并试图屈膝用力,从他阴影下撤离,他的手却按住我的膝盖。
      我就知道这心机鱼惯爱装了!
      冒出这个念头时,我彻底跟他较上劲了,但跟一条鱼比拼力道,是我最大的失误!
      我脱力的躺平是,他倒好,顺势将脑袋埋上我脖颈,蹭得我浑身发软不说,一只手还装模作样的垫在我后脑勺。
      “你……起开……”我胡乱抓抓他的头发。
      似乎抓疼他了,他呼吸一重,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脖子。
      “不要。”
      他拒绝,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蛊惑着我,“不是你说的,要在这里,向条气鼓鼓的小鱼道歉吗?”
      他缓缓抬起头,眼里没有亮眼的冰蓝色,却不输海妖塞壬的迷惑性。
      他指尖缠绕着我湿漉漉的发丝,一圈又一圈,玩得不亦说乎。
      “现在小鱼出现了,道歉接受了,但想要得到等待了四天十四个小时的补偿。可以吗?”
      “……”
      他一点点的靠近,嘴上问着可以吗,但……你敢不敢给我一个回答的机会?
      ……
      一周后。
      “果然,祁煜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我们大艺术家好久没有这么效率,多亏了你送给祁煜的石头,他跟我炫耀好久没得到这么漂亮的颜色了!”
      唐知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格外激动。
      感谢完,他才说:“对了,祁煜新定制的一批装颜料的罐子到货了,我估摸着应该是装颜料标本的,麻烦洛小姐您帮忙签收一下。”
      我答应着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祁煜从画室里闲庭信步的逛出来,手里还把玩着一颗蓝宝石般的石头。
      “我听到了,我的罐子到了对吧?”
      看着他兴奋的表情,我莫名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错觉。
      于是抱着手臂,轻哼一声,“自己去拿。”
      祁煜凑过来,不客气的揉乱我的头发,而后摊摊手。
      “好吧,那我自己去拿,不过你现在可不要偷进我画室,我画了一幅收藏画,得保留神秘。”
      “谁稀罕啊。”
      我把他推出门去。
      然后,扭头就直奔他画室,没办法,姐也是一百斤体重九十九斤反骨的人!
      再说了,祁煜都这么说了,不看简直太对不起他的小秘密了。
      于是,当我推门而入时,就被眼前毫无遮掩,赤果果摆在我面前画作惊艳到了。
      朦胧月色,幽幽深海,恍若真实的光影中,是纠缠的人鱼与少女……
      “那个夜晚,夜色确实很美,让人难以忘怀。”
      本该出门的祁煜不知何时出现门外,他的表情像抓住一只捣蛋的猫似的,还得意的晃了晃手指,蓝色的小鱼悦动在他指尖。
      他眉眼生动,对我说:“容易想一句诗,不过,是总也记不得那后半句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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