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搞我搞》炸洋芋yes

1、看上一个男的

　　已经年下，第一场雪意料之中的下起，余北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踩着午夜的钟声进了家门。
　　这栋房子是他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说的准确点应该是他母亲把所有财产都过户给他了，这栋房子，也是其中之一。
　　自从和父亲闹僵搬出来独居之后，他心情就一直不大好，也不太爱见人。
　　今天林苑约他，好久没聚，索性就陪林苑在酒吧喝了好一顿，方才叫了林家的司机来接林苑，自己拒绝了司机的好意，走着回家透透风，可能是酒意上头，不远的距离却也走了好一会工夫。
　　不似平常的，今夜家里灯火通明。
　　余北心里暗骂。
　　妈的，他怎么弄到钥匙的。
　　余启华站在客厅里，还是那张严肃的脸，还是永远带着质问的语气，在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酒气之后大发雷霆。
　　“今天又出去鬼混什么了？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没事儿别总跟卞西华他们出去胡闹，这么大的人了没有半点长进!”
　　余北没说话，更不看他，从余启华身旁走过坐到沙发上，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着屏幕，耳朵上的耳机也没摘。
　　余启华最见不得他这幅样子，一拳打在棉花上，生气却又无计可施。自从兰岚去世之后，他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
　　余启华一把拽下余北的耳机，“我在和你说话!”
　　余北扯了下嘴角，斜眼瞧他，没有半点情绪。时间好像在父子俩的对视里凝结，可偏偏谁也不肯先开口。
　　半晌，余北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要睡觉了。”
　　“下个月一号回天成湾吃饭，这是命令。”
　　余启华大概是不想再与他发生口角，撂下话就走了。
　　余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耳机，扔到垃圾桶，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聊天对话框上。
　　嗜酒过多的结果就是极度的作呕，余北强撑着走到洗手间，双手撑在马桶上吐个不停。手机振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突兀且刺耳，余北看了眼来电显示，忍住不适，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至耳边。
　　“北哥，你让我们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咱们楼下那个班，高三的。”
　　“知道了。”
　　“怎么，要不要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一个私生子争家产敢争到北哥头上，还敢来学校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看着办吧。”
　　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余启华的那句“没有长进”却还在余北心里挥之不去，想吐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到时候我和林苑雇几个人把他堵到巷子里，晚上最好，看不清人脸，我们也不露面，我估计他连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你，”余北只一句：“别闹得太大。”
　　“得嘞，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北哥，我哥在咱们学校附近开了家网吧，明天一起？就当捧个场，反正也不花钱。”
　　卞西华口中的“哥”是他堂哥卞承宗，卞父生意繁忙，卞西华从小就被他爸扔到他伯父家和他堂哥玩，感情倒比亲生兄弟还好。
　　“嗯，不过我可能要晚点儿。”
　　“没事，我等你。”
　　和余启华闹过一场，又打了一通电话。余北虽然喝了酒，眼下所剩不多的困意也没了，靠着落地窗静坐了一夜，脑袋里像放电影一样把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
　　外面还是灯红酒绿的夜晚，城市的夜生活总是过于热闹，余北望着窗外的景象，苦笑。
　　大概只有他自己是一个人吧。
　　“妈，如果你还在，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人欺负了吧。”
　　手心里攥着的玉佩微凉，余北怎么也握不热。
　　*
　　余北在学校里和人打群架，被开回家一周，第二天也不用上课，昨晚没睡，早上对着镜子里的黑眼圈看了半天，干脆一觉又睡到了天黑，算是把昨晚的补回来。
　　出门前，他还惦记着门锁的事，亲眼看着换锁工人把门锁换了才放下心。
　　守在门口负责登记出入人口的物业姐姐远远的看见他就打了招呼：“今天这么晚还出去啊？”
　　余北道：“嗯，有事。”
　　物业姐姐笑眯眯的提醒：“晚上出门要注意安全哦。”
　　余北点点头，出了楼，没走两步又回来了。
　　“怎么了？”
　　余北道：“昨天那个人是谁放进来的？”
　　“哪个？”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余北又补充道，“长得特别死板……严肃的那个。”
　　物业姐姐恍然大悟：“你说那位先生啊，他说是来找你的，还拿出了你们的合照和户口本，怎么了？”
　　“我不认识他，以后再看见他把他请走。”
　　好不容易躲个清静。
　　*
　　卞西华怕余北找不到，早在网吧门口等着他，“北哥，这儿!”
　　余北快步迈了过去，卞西华的胳膊就搭到他的肩上了，“北哥，你最近怎么都瘦了？”
　　余北吐出口香糖，用卫生纸包起来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这双眼可是金子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网吧面积很大，上下两层还有一个地下室。挨着学校开的好处就是人多，不怕倒闭；坏处么，也有，城管查得紧，总怕有学生混进来，时不时就可能带着学校里的主任进来抓人。
　　风口浪尖的地方，别人可能会怕，余北是不怕的，反正已经被开回家了，也不怕多呆几天。
　　卞西华知道余北爱清净，提前找他堂哥要了二楼的套间，外面是个几十平的客厅，里面零食泡面矿泉水都有，困了旁边就是床，连卫生间都是标配的，活像个酒店。
　　“北哥，这里的机子都是顶配，打游戏绝对过瘾。”
　　余北挑眉：“用这么好的配置开网吧，你哥发了？”
　　“哪儿能啊，就是前些日子炒股赚了一笔。”
　　“哦。”
　　余北把电脑打开，搜了个网站，随手点了部动画片看。
　　卞西华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北哥，你这是……童心未泯？”
　　哪有来网吧不打游戏反而看动画片的道理。
　　余北耸耸肩：“手疼，玩儿不了。”
　　外面刮风，冷的刺骨，他出门的时候换了新的外套，没有口袋，手就露在外面，现在暖和点缓过来就僵了。
　　他的手一受寒就发疼，老毛病了。
　　卞西华还以为他敷衍，随后瞧他的手透着不正常的红色，就不说话了，从柜子里翻出个热帖扔给他，自己开始打游戏。
　　余北连着看了十集的动画片，发现才过了一个半小时，难熬的很。
　　余北从不吃零食泡面，外卖也不是很喜欢，只不过现下空着肚子，在网吧也没什么好讲究的。
　　“西华，这儿能订餐吗？我饿了。”
　　卞西华带着耳机，丝毫没听到声音。
　　“西华？”
　　“……”
　　余北叹了口气，算了，他自己找。
　　客厅座机旁的亚克力板上写着，他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电话，让前台送了吃的过来。余北无聊的数着时间，正好十分钟的时候，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余北打开门，是一个少年。
　　没错，一个少年。看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比他还小，只到他肩膀这么高，身子瘦弱，侧面看薄的像纸片。
　　余北心想，外面可别刮风了，再给他刮跑。
　　随着少年抬头，余北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五官精致，睫毛很长，活脱脱一个洋娃娃。冷白皮肤，脖颈上露出青色的血管，垂着眼帘，睫毛下泛着阴影，鼻梁高挺，昏黄的灯光投在他身上，泛出柔和的光影。
　　“你、你……”
　　余北结巴了，心跳的厉害。
　　外面很冷，不过室内的温度依然保持在二十度上下，余北已经脱了外套，只着一件连帽衫，少年却还是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又或者是准备出去。
　　少年稍稍抬起头，眼睛却还是没看他，双手提着餐盒，声音清冷：“这是您要的餐。”
　　余北呆呆的接过，手不小心碰到少年的手，竟比他的手还凉，只一瞬，少年的手便缩回去了。
　　“你是来送餐的？”
　　“是，祝您用餐愉快。”
　　少年没抬头看余北一眼，说罢就转身下了楼，余北还在门口瞪着俩眼，嘴巴微张，想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靠，他妈的被下蛊了吧！
　　卞西华注意到余北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回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北哥，关门，冷！”
　　余北缓过神，飞快的把门关上，靠在门后深呼吸，心跳的速度丝毫不见下降。
　　闭上眼，少年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余北暗暗咒骂了一句，心跳又缓和了下来。
　　心里思忖良久，放下餐盒，把卞西华的耳机摘掉，想试试看能不能盘问出关于刚刚那个少年的消息。
　　游戏还没打完，卞西华耳机被摘掉，手却依然在键盘上敲打，眼睛紧盯屏幕：“北哥，我还没打完呢，你快给我戴上！”
　　余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电源关了。
　　“靠，你干嘛！”
　　卞西华哭丧着脸，战绩全部毁于一旦
　　余北不管他有的没的，直接问：“这儿的员工你都认识吗？”
　　卞西华一愣：“这刚开业，我也是第一次来。”
　　“那……你哥这里的员工有没有未成年的？”
　　卞西华被问的莫名其妙：“怎么可能，我哥这可是合法经营。”
　　“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来兼职的？”
　　“兼职也肯定都是成年的啊。”
　　余北疑惑，心思绕了几个弯，还是沉默的闭上了嘴。
　　总不能说他刚刚看上一个了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