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MoL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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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临近四点的时候，徐渡开始跟着邹缈往发布会的场馆进发。
一路上，他步履轻快，犹如脚底生风，实在是一想到自己即将见到偶像就情绪高昂。
发布会是在另外的场馆进行的，与游戏展厅分开，离得却也不算太远，二人在官方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位置。
签到、领好发布会的相关材料后，徐渡踏进了发布会的场地。
霎时间心神俱颤，只因为：
MoLD！！！我来了！
徐渡兴奋得一个激灵，抓紧了身上相机包的背带。
发布会规模不小，位置挺多的，场馆内人员熙熙攘攘的，最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LED屏和展台，他跟着邹缈寻找自己的座位，有些靠后也有些靠边，不过无所谓，反正结束之后还有机会直接面见本人。
到时候可得求个合影再握个手，想着，徐渡仍旧是兴奋无比。
坐下后，邹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欧阳皓打起了视频电话，徐渡看了眼，抓起了自己的背包。
趁着没事干，他打算整理一下今天收到的纪念品。
今天互动的游戏中，有两个恰好是他经常在家里见到周某玩的，他打算把这些游戏方的纪念品送给周某，反正他对这些游戏也不熟，不如送给喜欢的人算了。
得把这些东西收好，免得磕碰挤压，坏了。
收拾好，想到对方收到礼物之后会露出的欢喜模样，嘴角又微不可闻地勾了勾。
忽然，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徐渡一怔，才发现灯光不知何时已经聚焦到了展台上，身旁的邹缈匆匆跟视频里的人说了句：
“啊，发布会要开始了，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挂了。”
徐渡也急忙滋啦一下合上了背包拉链，把东西全收到一旁，端坐如钟，翘首期盼着MoLD的出现。
首先出场的是仪态端庄的女主持人，场内逐渐噤声，主持人柔和甜美的声音随之响起：
“尊敬的各位领导、嘉宾、媒体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是主持人梦柔，非常感谢大家来到......”
女主持熟稔说着开场词，大抵是些重要来宾以及赞助商的介绍，在主要领导的致辞之后，随着主持人开始介绍起《五州山海珍宝录》的简介信息，徐渡的呼吸和心跳也都开始加快了，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又上扬了一个度：
“好，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优秀的主创团队上台为大家介绍《五州山海珍宝录》这款宝藏游戏!”
“呜呼！”
霎时，群情激奋，四周开始响起热烈的掌声，徐渡也鼓起掌来，身后被抽中参加发布会的观众席上甚至传来了欢呼声，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为MoLD响起的，惹得他也是忍不住露出笑颜，就差没直接跟着大家站起一起欢呼了。
然而，就在主创团队成员依次上场，某个戴着面具的身影进入视线中时，徐渡鼓掌的动作扼制住了。
呃？那是谁？宣发期没见过，可感觉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他情难自禁眯起眼睛，试图仔细打量前方的身影，可惜，离得实在不够近，对方又带着面具和头饰——与游戏其中一个角色同款，遮住了至少三分之二的脸，他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
可心绪却莫名开始发慌，是直觉又在起效了，不知道是从那来的，但却也让他足够确定......
台上那人的身形的确非常像周某。
即便离得远，但和周某生活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就是只靠直觉，他也能一秒识别对方的身形。
可那人是黑发啊，发型也跟周某有些微差别，徐渡不由凝神，而且穿着风格也和周某大相径庭，是非常迎合游戏的传统民族元素，很有艺术风范，可是扫视一圈，台上出现的主创成员却又全是之前宣发视频就见过的，只有此人是新面孔，难道……
这人就是MoLD？！
意识到此，徐渡不由瞪大了双眼，瞬间惊喜，很快轮到对方的自我介绍也瞬间敲碎了他仅剩的一点疑惑，声音朝气又清爽：
“大家好，我是MoLD。”
霎时，身后的观众席又传来一阵欢呼鼓掌，对方笑了笑，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却又说道：
“很抱歉需要戴面具和大家见面，因为......”
MoLD解释起了戴面具出场的原因，却瞬间浇灭了徐渡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惊喜。
徐渡诧异地看着台上的青年，这、这真的是MoLD，可是......
声音也这么像周墨斓？怎么会这样？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悸动，像苦橙叶子看见了主人，忽然开始在他的心头雀跃，好像缠上了他的直觉，怂恿着直觉向他说些什么，却又瞬间被他的理智强行压制下去。
不、不是的，徐渡呼吸急促，慌张地遏制着忽然爆发的直觉，这绝对不可能，这是MoLD，怎么可能和周某有关系？
“嗯？徐渡，你怎么了？”
邹缈突然开口，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MoLD出场了诶，你不开心吗？”
徐渡怔了怔，看向面露疑惑的邹缈，急忙答道：“没什么，”他咽了咽快要冲出喉头的不安，“我开心啊，我当然很开心。”
是啊，他现在见到的是可MoLD啊，怎么可以不开心呢？更何况对方也只是身形和声音有点像周某而已啊，世界上身形像声音像的人海了去了啊。
可是......
徐渡看着正在台上熟稔介绍游戏技术内容的MoLD，对方诉说时的声音就仿佛周墨斓在他耳边说话，惶然并未消失，让他怎么也压不住由直觉席卷而起的忐忑心情，抓着座椅扶手的手指都紧到有些发疼。
可是，这不可能啊，徐渡根本不敢相信，他的直觉从未向敌.军倒过戈，然而此刻却好像成了苦橙叶子的帮凶，叫他从呼吸到心绪都被搅和得局促不安，他知道，直觉想告诉他一个答案，可是他的意愿不想知道，于是强行屏蔽了直觉的声音，并将答案扣押在了心墙之外。
......发布会结束后不是还有签名活动吗？
徐渡压了压彷徨的呼吸和心跳，所以还是稍微再等一会儿吧，或许只是离得远，所以才看起来像而已，人生是没有万无一失的，或许这次他的直觉只是因为苦橙叶子的掺和所以混乱了呢？
周某是不可能和MoLD有关系的吧？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啊。
是啊，徐渡说服着自己，按捺着胸口的不安，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着急，这里毕竟是公开场合，不能失态......
可如此压抑，却也让之后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了困苦的情绪上，发布会的对话内容全都成了过耳云烟，只有每次MoLD的声音响起时，徐渡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十分困难地遏制着席卷了全身的忐忑，直觉已然受尽了苦橙叶子的侵蚀，全数化成了不安的情绪，压迫着理智线，使得理智又开始变得岌岌可危，他艰难克制着不让踏破，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圆满结束!祝各位朋友安康幸福、吉祥如意!”
“接下来，我们的MoLD老师将进行现场签名活动，亲手为大家送出《五州山海珍宝录》相关设定集以及周边产品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欢迎各位到场的朋友们支持、捧场！请工作人员做好准备......”
“诶！徐渡！”
身旁的邹缈见他还在看着地面发呆，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道：
“签名活动开始了！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排队呀！”
徐渡一怔，这才注意到发布会结束，熙熙攘攘的人潮已经开始涌向展台上的MoLD了。
“啊，”他叹了一声，赶紧收拾起原本预备拿去给MoLD签名的东西，“我现在过去。”
“我在这看着东西等你。”临走前，邹缈说。
徐渡朝对方点了点头，应了声“嗯”，便加入了向MoLD汇聚的人潮中。
由于跟得太晚，徐渡站到了队尾，距离MoLD还有段距离，MoLD的身影也被长长的队伍遮了个彻底。
这是他喜欢了快十年、最喜欢的MoLD......
排在队尾，等待着队伍缩短的徐渡在胸中反复催化着。
可诡异的是，此刻的他......居然无法将自己那股只属于MoLD的热忱唤起，那股热忱似乎也被慌张吞噬了，只剩下了手脚都有些无力的不真实感，使他如行尸走肉般，跟随签名的队伍一点点移动着。
徐渡从未觉得时间会有这么漫长。
直到前方排队的人数只剩下四个，徐渡才得以站上展台，也是这时，徐渡的眼睛瞪大了——
只见坐在签名席上的MoLD正在亲切地与粉丝互动着，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下颚是那么熟悉，嘴唇翘起的弧度他注视过无数遍，那双笑起来又弯又亮的眼睛也是他最熟悉的......可是......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徐渡难以置信，心跳几乎瞬间就飚到了极速，可血液却似乎是在缩回，他的手开始发抖，直到前方只剩一人，MoLD抬起头来准备与他前方一人交谈时——
瞬间，四目相对，MoLD注意到了站在前人身后的他，又是瞬间，MoLD怔了怔，嘴唇微张，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满眼写着糟糕，貌似对他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却又迅速收起，转头去与眼前的粉丝互动，依旧是笑盈盈的。
徐渡知道，对方是为了维持场面而强颜欢笑，尽管那很快，或许别人都看不出来，但是对周墨斓再熟悉不过的他绝对不会看错。
刹那间，心口的血都凉了大半，让他五味杂陈、无法呼吸：
周墨斓就是MoLD？
欺骗我，周墨斓一直都在欺骗我……
苦橙叶子突然像荆棘一样收缩，刺得徐渡胸口前所未有的疼，他都不敢想，周墨斓知道他喜欢还如此隐瞒究竟是何居心。
还有……
徐渡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春季》——这就是他最希望让MoLD签上名字的东西。
《春季》画的，又是周墨斓对谁的爱？
周某明明说过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连这个都要耍他？
瞬间，徐渡觉得自己心口的某个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死了。
他的心是块寸草不生的极寒之地，即便某件事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也还是死在了即将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可他现在再也不需要纠结自己对周墨斓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意了。
当前方最后一名粉丝也离开时，徐渡拿出《春季》，坐到了MoLD对面......哦不，现在或许可以直接称呼对方为周墨斓了。
周墨斓面具之下的眼中透着泉水涌出一般的渴求，徐渡却毫无波澜，觉得自己此刻跟个活死人差不多了。
对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叫他的名字，却又碍于公共场合，不好发作，只得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转口说道：“你好，”抬手拿过画集，“请问想要我写什么？”
近在咫尺的距离，绝不可能认错的声音，胸口的苦橙叶子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挣扎起来，还试图使他心动，愤怒腾空而起，烧光所有缠绕在他胸口的苦橙叶子。
原本组织好的想要向MoLD表达的肺腑之言全都成了废稿，徐渡攥紧了拳，极力遏制着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嘴唇与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就麻烦您给我在内页第一页签个名吧，‘MoLD老师’。”
对方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着“不要”。
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撇开了视线，静静等着对方签字。
都是成年人，或多或少给彼此留些体面吧，何况周墨斓是公众人物，更不能在公共场合和他闹起来，他也不希望成为MoLD职业生涯唯一的污点。
半晌，余光才瞥见周墨斓打开了画集内页，徐渡看着这双他触碰过无数次、熟悉到每一个指尖的手，亲自拿着只金色签字笔，写下“MoLD”四个字母还有日期时，最后一丝“有没有可能是其它误会”的幻想也被浇灭了......
笔迹就和对方送的那本画集上的一模一样。
周墨斓就是在骗他，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
徐渡已经愤怒得难以遏制，所有的一切都转化成了悲愤，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正当他想要取回画集时，对方却抬手挡住了，迅速在页面底部写了一串小字才将画集还给了他，徐渡不想看，只是一心想走，便说了声“谢谢”，直接拿起画集，头也不回地起身，却又突然——
“啪”
周墨斓牵住了他手，用着几乎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不要走......”
徐渡睨了眼对方颤抖的手，又看了眼对方面具下闪烁着，却又因为灯光照不到而晦暗不明的眼睛，转而握住对方的手，佯装粉丝感谢，客气地握了握：
“很高兴见到您，感谢您的签名，‘MoLD老师’。”
说完，撒开手，头也不回地向邹缈所在的方向走去。
临了还能给予对方最后的体面，徐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MoLD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