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爱》惜时光

5、第五章

　　以往，景檀作为助理是跟楚毅恒坐一辆车的，他同时也负责安保。今天，萧逸坐到了楚毅恒的座驾的副驾驶，不得不说，只是换了辆车，好像有什么真的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楚毅恒不抽烟，爱干净，身上总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特别的冷香，他的车里，冷香似乎要更浓些。萧逸浸泡在这冷香之中，渐渐忍不住心猿意马，想着景檀每天和楚毅恒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但身上似乎并没染上这种冷香。景檀人如其名，身上一直是淡淡的木质香，跟他的性格一样沉稳。与他相比，楚毅恒的性格则是一种静，一种猛虎藏在隐蔽处静待猎物的静，一种冰冷的疏离生命的静。

　　【！】

　　萧逸心中突然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虽然副驾驶无法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人的情况，他还是不受控地这么做了。他暗自心惊，就在刚才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居然开始从情感的层面在意楚毅恒了，否则他不会拿楚毅恒和景檀作比较。

　　【糟糕了……】

　　萧逸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随即开始在脑海里默背今天一天的行程。

　　【接下来先去董事会议事，中午要分别与两个合作方签意向书，下午还要和问总商量一下在新区投资的事。慕氿思慕总一大早打来电话，想要约个时间和少爷见见……慕总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动作，难道这次的刺杀案真的与他有关？如果真的有关，那他可得好好感谢少爷，毕竟少爷为他挡了这次的劫难。那天可真惊险，那几个人如果换了其他的枪械，难以想象会是什么结果，少爷他……少爷……】

　　萧逸悲哀地发现，当对一个人动了心思的情绪一旦被激活，就很难再停止。他越是不想再念着楚毅恒，反而越无法自控地要想他。

　　车子到达目的地，平稳的刹车唤回了萧逸的注意力，他手脚利索地解了安全带开车门下车，走到后车门为楚毅恒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已恢复成楚氏当家人贴身保镖该有的状态。

　　一天下来，萧逸少见地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身体上还好，精神上的消极辛苦虽然无影无形，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总算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楚宅，他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再睡上一大觉。

　　“做了一天助理，感觉如何？”衣帽间里，楚毅恒在换衣服，萧逸在一旁把他的衣服整理好。“还好。”

　　“跟保镖相比，如何？”楚毅恒解下领带随手扔在领带架上，萧逸耐心地拿起领带理顺了挂到领带架上。

　　“琐碎的事情比较多，有些分散精力。”

　　“你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还真是敬业。”楚毅恒莞尔，“身为助理，一心一意做助理的工作就好，保镖的工作让韩彰他们操心去。”

　　“少爷说的是。”

　　萧逸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透着低落，楚毅恒注意到了，他抬手来解萧逸的衬衫扣，把萧逸吓得往后躲。

　　“少爷——”

　　“放心，我不会动你。”楚毅恒不容拒绝地把人拉回来，“一起洗个热水澡，好好回去睡一觉，明天还有的忙呢。”

　　“我回我的房间洗就好。”

　　“如果你再拒绝，我不介意让你更累，明早再换一个助理。”楚毅恒没有半点儿玩笑的模样让萧逸难以招架，萧逸只好答应了。

　　浴室里热气腾腾，浴池里的水温刚刚好，萧逸一泡进去，满身的疲惫感霎时消散了大半。放松之后，困倦开始支配大脑，好在他没忘记自己是在楚毅恒的浴室里，不敢真的睡过去。

　　“水温不错。”楚毅恒边说边泡进水池里，来到萧逸的身边，萧逸不自觉地往旁边躲，与楚毅恒共度的那三天，浴池这一环实在让他印象深刻。楚毅恒看穿了萧逸的心思，他霸道地捉住萧逸，但只在萧逸耳畔啄吻了一下，而后捧起绵密的泡沫擦在萧逸身上。

　　“景檀来消息说项目会可以定在下周，明天他会拟出流程，你记得做好安排。”

　　“知道了。”

　　“说说你今天的收获吧。”

　　“上午开会时……”

　　说起工作上的事，楚毅恒感觉到萧逸的紧张感不见了，身体也慢慢变得舒展了，与他相谈也恢复如常。他不得不承认，这样平和的相处，似乎更透着某种隽永的安心。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大量的信息虽然脉络清晰，但萧逸仍然感到吃力。他现在明白楚毅恒当初为何让景檀脱离保镖身份转做助理了，在处理事务与人交道这方面，景檀的头脑的确是最灵光的。

　　“唰！”

　　杀意自脑袋右后侧袭来，萧逸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同时一个旋转朝偷袭者反击，然而只一照面儿，萧逸脱口而出：“景檀？！”

　　“走神可不是好习惯。”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萧逸才明白景檀只是在试探他，多少有点儿泄气。景檀看萧逸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抚地拍拍兄弟的肩膀，“过来吧。”

　　现有的信息所指，袭击楚毅恒的杀手原本的目标是慕家的大少爷慕氿思，楚毅恒算是替慕氿思挡了这一劫。虽说是意外，但楚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者，尤其是陈氏。

　　“现在东区和南区已经在与这些家族进行利益剥离，其中这两个家族是被划进黑名单的，由我来负责。现在，一些人已经被抓了……”在无人打扰的房间里，景檀将做好的流程详细讲给萧逸，名单上的名字都是萧逸他们熟悉的，除了陈氏，还有两个家族也是楚氏曾经帮助过的。

　　“到时候让裘老的人出面处理那些问题，楚家不会参与其中。”

　　“楚家与这几个家族利益捆绑太深，不可能置身事外吧。”萧逸用笔圈起了三个家族，景檀看了一眼，应道：“财务部已经算过了，损失肯定会有，但不至于太大。”

　　很快，三个小时过去，两个人将接下来要做的事都理顺了，才稍微松了口气。餐厅里已经备好丰盛的晚餐，萧逸本想直接回去，被景檀拦下了。

　　“很久没聚餐了，一起吧，聊聊天。”

　　萧逸大约知道景檀要聊什么，他也知道这是个躲不过去的话题，索性乖乖地留下了。景檀的确很细心，桌上的菜很合萧逸的胃口。两个人边吃边聊，话题终究来到了楚毅恒的身上。

　　“楚家的规矩，你都知道，少爷的脾气秉性，你也清楚。他当初找你，本来也不是冲着解决私人需求去的。”景檀说，“你刚才走神，不是什么好事。”

　　萧逸面露愧色，不是因为与楚毅恒保持关系，而是因为走神。“其实，我不知道对少爷抱有什么心思。老实说，楚家和少爷对我不薄。”

　　“问个问题，没有不敬的意思。”景檀将切好的烤肉夹给萧逸，“换了别人，可以吗？比如问总，或者大少爷。”

　　“我又不是职业干这个的。”萧逸回答得很干脆。

　　“那就是了。”景檀认真地说，“建议你去找洛医生做个心理咨询，主要解决你走神的问题。”

　　“嗯……好。”萧逸的心绪有些乱了，景檀心下了然地笑笑，接着说：“少爷是认真的，你如果不想，最好和他讲明白，说清楚，也许少爷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让你为难了，至少会换成温和的方式。”

　　萧逸若有所思地看着景檀，景檀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转做助理之后，想法的确和以前不同了。”

　　“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的事情不同，所以看起来是人变了。”

　　“身为保镖，我实在无法掺杂太多个人情绪，像你说的，会走神。”

　　“所以才让你去看洛医生，让他给你讲清楚，工作和感情其实可以不冲突。”

　　工作和感情可以不冲突，这件事，萧逸之前从未想过。景檀的话，像楚家那盏在黑夜里亮着的灯，给了萧逸一个明确的方向。他快步朝那盏灯走着，他必须得尽快解决工作和感情有冲突的问题。

　　“萧逸。”

　　萧逸进了玄关，便听见带着几分困意的熟悉的声音。楚毅恒正躺在新换没多久的比以前更宽敞舒适的沙发里闭目养神，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干爽的白棉睡袍随意地敞着。萧逸走过来，见了这副美好的身躯，心脏不自觉地猛跳了几拍。

　　“少爷，别着凉了。”

　　萧逸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地，将楚毅恒的睡袍拉好。他才要收回手，便被楚毅恒拉住。楚毅恒睁开一双缀了星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逸看。

　　“你们聊了这么久。”

　　“是有点儿久。”萧逸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起景檀的话，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情绪和态度面对楚毅恒，或许会好些。“我在景檀那里晚餐的。”

　　楚毅恒没再说话，他拉着萧逸让他坐进沙发里，而后枕在他的腿上，继续闭目养神。“说吧。”

　　猛虎现在乖得像只贪睡的大猫，萧逸垂眸面对这张俯视起来更要令人心动的脸，他很想轻轻抚上去。“下周的项目会安排在周三的下午，已经敲定的楚氏成员有东区问总和南区老山，一排的家族有陈家……”

　　楚毅恒像是睡着了，胸口以不大的幅度平稳地起伏着，直到萧逸说完，他没有一点儿反应。如果就这么睡一宿，明早身体肯定要很疲劳，或许还会感冒，可萧逸不忍心叫醒楚毅恒，他左思右想，决定把楚毅恒背回卧室。

　　楚毅恒比萧逸高，身量大约能装下萧逸，不过萧逸的力气并不小，他将楚毅恒从客厅背到卧室，脸不红心不跳。楚毅恒在被放下的前一秒忽然醒来，双臂一用力，将萧逸压了下去。

　　“少爷小心。”

　　两个人摔在一片蓬松暖和的绵软里，萧逸满心满腹都是担心一个寸劲儿压伤楚毅恒，楚毅恒却只管对着萧逸的下巴不客气地下嘴。

　　“少爷，明天还有会。”

　　“我知道。”

　　任凭萧逸怎么躲闪，也躲不过楚毅恒的追逐，他索性不躲了，由着楚毅恒得手。楚毅恒发觉了，反倒停下来。“怎么不躲了？”

　　“躲不过，不如不躲了。”萧逸淡然了，也是因为一天下来，他感觉累得慌，被这么重的人压着，更累了。“少爷想怎么做，我配合就是。”

　　“好啊。”楚毅恒见萧逸真的放弃了，便停下来了。他贴着萧逸趴着，低声咕哝着：“以后不回来晚餐，记得告诉我。白白等你这么久，我也很辛苦。”

　　“是，少爷。”萧逸答应完，又想起什么来，“少爷没用晚餐吗？”

　　“你说呢。”

　　“我去准备晚餐。”

　　萧逸推开楚毅恒，起身就要走，再次被楚毅恒拉住手腕。

　　“你去找景檀之后，我被彣姐叫去喝下午茶了。你知道，她的下午茶一向很丰盛。”

　　“彣姐有什么安排吗？”

　　楚毅恒听萧逸如此问，骨感结实的手轻轻扣住萧逸受过伤的肩膀：“只是问问那天的具体情况。她一直没空，今天才有空。”

　　萧逸肩膀的伤还没彻底好，这两天事情多，他忙得顾不上想自己的伤，现在被楚毅恒提起，才觉着肩膀仿佛还有点儿异样的感觉。楚毅恒扳着萧逸的肩膀将人转过去，一路推出房间。“好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是，少爷。”

　　站在门口，身后的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透着雍容的悦耳感，萧逸怔怔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些许无力，分明是他在躲避这份感情，现在他又生出不舍来。

　　“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