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巨龙守护你的钱包！[星际]》知云止

4、第 4 章

　　陆闻久从恍惚的梦中醒来。
　　他已经没睡过这么安稳的梦了，大多数时候，他醒来时总是伴随着大汗淋漓、却又脊背发冷。

　　他梦见帝国边缘星黑窟里挣扎求生、麻木不仁的人们，梦到陆家的手术刀冷酷地一次又一次割过他的脖子，让鲜血不停涌出、冰冷刺骨，梦见在边缘荒星，面目模糊的人影将幼年时期的他扔在地上，再不回头。

　　但这次，噩梦都被无声无息遮蔽了，只留下宁静和温暖。
　　——就好像巨龙的翅膀遮过数千万星象一样。

　　陆闻久愣了一下，侧头看向身旁。
　　龙还在睡，而且睡得很香，小小的胸口颤动着，贴着他的面颊，传来持续稳定的温暖。
　　似乎是担心还不够带来暖和，龙的爪子巴巴地抓住他的脸，因为睡得太熟，时不时松一下，又本能激灵一下抓回来。

　　陆闻久的眼神一下子柔软起来。他把龙从脸上扒拉下来，在睡梦中的龙被吓了一跳，爪爪迷迷糊糊在虚空中猛力扒拉，陆闻久赶紧把手指塞进去，它才慌张抓住手指头，又睡熟了。

　　“真可爱……”
　　陆闻久轻声说。

　　谁能想到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异种，会是传说中强大到遮蔽群星的深渊巨龙？

　　星网端传来嘀嘀两声，提示收到两条消息。
　　陆闻久单手打开讯息。
　　一条来自帝国军部，抬头显示这条消息发给所有当前在中央星的军人和军校生，属于要密级，要求查明昨天在中央星的高指数异能量的来源。

　　陆闻久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抓着他右手指的龙的后背，“宝石”舒服得在他手指下无意识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那么强力的威慑，想也知道军部不会毫无察觉。
　　异种是人类的敌人，在帝国扩张的过程中，不知道屠杀了多少异种族。这种对外的侵略性也让许多异种极其憎恨人类，这种情况下，居然有这么高得夸张的异能量出现在中央星，足够无数人惊慌失措。

　　陆闻久面无表情地滑下来，看第二条消息。

　　这条只发给他个人，深红色。
　　“警告！请学生陆闻久尽快缴纳第一学年学费，本次学费已临期，[3]天内未缴费将做退学处理。【帝国军校】”

　　陆闻久默默笑了一下。
　　如果是别的特级生，别说只是学费，一堆奖学金抢着送，各种贵族、财团捐助也不会少。但谁让他是陆家的耻辱，没人会为他得罪陆家，也没几个觉得他能够活到军校毕业。

　　他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换上衣服，把龙再次塞进口袋里，决定先去学校上学再说。

　　林斐斐睡醒的时候，就躺在黑乎乎的口袋里，口袋随着人类的行动轻微摇晃。

　　好舒服。
　　龙龙睡眼惺忪迷蒙眼。
　　每天在巷子里风吹日晒，好久没能睡得这么好了，龙感动得想哭。

　　它又稍稍睡了会儿，人类走路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在某处坐定。

　　林斐斐也差不多睡醒了。
　　他偷偷从口袋里探出头来，周围是人类的教室，坐了好多军校生，但和他的人类不一样，他们穿的都是白色的制服，只有陆闻久一个人穿着黑色，而且其他人都坐得远远的，好像他的人类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哇塞人类又搞霸凌——
　　他捡来的人类真是超惨的小可怜。
　　林斐斐心里无比怜爱，越发觉得陆闻久真是个可怜兮兮的小狗勾。

　　他又偷摸摸看了下前面，讲台前有个穿着军装的人类在上课，林斐斐听见对方提到了这堂课是《当代星际军事时政》，但屏幕上的人类文字他一点都看不懂——

　　林斐斐：……
　　今天也在人类文明里做文盲。

　　[这是在哪里，系统？]

　　【宿主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帝国排名第一的军校，中央星帝国军校，目前和宿主共同生活的人类、其名为陆闻久，就在该校就读。
　　帝国军校为星际培育了近万名精英，他们为帝国的和平、征服远征史做出了突出贡献，被称为帝国将领和战斗英雄的钢铁摇篮。
　　该校为三年制，第一年采取课堂教学，包括个人搏击、战术、精神力战斗、机甲战斗、战争史、医疗技能、高精设备应急维护等，同时穿插对抗赛和训练演武，第二年由学生选择一方面发展方向专精，第三年则进入军部实习。
　　传统的帝国军校都采取八年制，以确保学生掌握军事技能和上战场的生存率，唯有中央星帝国军校采取三年制教学，高压缩的课程和丰富的实战训练对军校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确保能培养成真正的精英。】

　　林斐斐沉默了一下。
　　[系统你是不是在人类的星网上抄了招生简章给我。]
　　这么专业，龙听不懂！

　　【关于帝国军校的介绍来自于小说原文。】

　　唉？
　　林斐斐愣了一下。
　　小说里会提到帝国军校的教学模式……那就意味着主角或者反派应该和这个学校有关系？可能是这里的学生，也有可能是后期作为大人物来视察的时候。

　　想到反派可能在附近，龙立刻激动起来，想要探头出去看看反派到底在那里。
　　察觉到的陆闻久把他按回去，稍带点责怪地戳了戳他的脑袋，示意龙小心藏好。

　　被冷不防按了脑袋的林斐斐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生气了，可恶，龙的脑袋是不能随便摸的！

　　他愤怒地探起头，想要警告人类不准再随便摸他头了，却被前面的屏幕吸引了注意。

　　军官已经讲完了内容，现在应该是在播放展示视频。

　　屏幕上是提供给军校生观摩的实战视频，为了在第一节课就震慑这帮桀骜不驯的精英，画面相当震撼。
　　在庞大星空中，人类驰骋着机甲，和另外一个种族对抗。敌人有着类人的外形，布满斑斓花纹的身躯，但背负着数个庞大的骨翼，他们依靠肉身就能够在太空中飞行和战斗，锋利爪子轻而易举撕裂人类最高密度的机甲。

　　周围的军校生发出惊叹：“虫族……”

　　担任教师的军官看着视频，冷漠地解说：“自从人类迈入星际时代后，大多数异种都已步入衰竭，人类成为了当前已知星际范围内的霸主。但只有虫族，仍保持着极高的生命力，成为了当前帝国的头号敌人。”

　　“元帅也不能对抗这帮异种吗？”有学生问。

　　元帅？
　　林斐斐眨巴眼睛。

　　在这个称呼出来后，他敏感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变了，一提到这个称呼，所有人、包括那个军官，虽然安静，但好像都变得很狂热，仿佛相信在这个人面前，所有的异种都脆弱不堪。

　　异种龙龙打了个寒颤。
　　这位元帅……不会就是角色卡里的物种杀手A先生吧？

　　“很遗憾，”军官说，“元帅是无比强大的、所向披靡的，但虫族有一个极为棘手的统治者。”
　　“接下来你们看到的视频，是虫族的统治者——我们将其称呼为虫王，唯一一份有记载的影像资料。帝国在这场战役中牺牲了三十六万名军人。”

　　“由于虫王的特殊性质，他的面容不可直视，即使是观看视频也会造成S级的认知危害。军部和研究所将这种性质称为‘王庭之王’。因此，所有军校中，只有帝国军校会向学生播出这份视频。”
　　“想要确保自己安全的，可以现在离开教室。”

　　军校生们陷入了沉默。
　　S级认知危害，意味着哪怕是精神力A级，也会受到严重认知干扰，必须去心理治疗室进行一周的诊疗才能恢复正常，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不知道会有多么恐怖。

　　林斐斐被这警告吓了一跳。
　　才刚开学就让学生看这个真的好吗——！
　　再次感慨人类真的很能迫害幼崽。

　　林斐斐偷偷抬头看了眼陆闻久，他捡来的人类面无表情，苍蓝眼静静凝视着血淋淋的战争场面。
　　哦，小可怜是S级，他根本不怕。

　　军官环视一圈，没人离开，他继续播放了视频。

　　在帝国军队几乎要赢得这场战役，将所有虫族残杀殆尽的时候，从画面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身影。

　　与其他虫族不同，他从外型上看上去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非常俊美，有着黄昏薄暮时紫色的眼睛，神情冷淡，却因为那种惊人的美，带出引人沉醉的冷峻迷醉。
　　在这个外表像是人类青年的存在出现后，战败的虫族向两边退去，不顾人类攻击的生命威胁，纷纷恭敬地向他拜服。

　　他只是轻轻一挑眉，正在拍摄的摄像设备就被强烈的震流轰塌碎裂，最后留下的画面是各种破碎的机甲和惊叫。

　　一切坠入了仿佛脱离了整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的静寂。
　　军校生们全部陷入了死寂中。

　　陆闻久轻轻蹙眉。
　　在看到这张脸后，五感仿佛被瞬间篡夺，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强烈的恐惧，像荒原里的兔子被捕猎者盯上却又无处可躲的震慑，然后是绝望，接着是混乱，听觉嗅觉视觉全部搅在一起，人本能拒绝认知面前的存在。

　　这就是王庭之王？
　　这还是陆闻久拥有S级精神力的情况下，光看着这张脸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其他军校生更是完全无法动弹。

　　陆闻久顿了一下。
　　他感觉到直到刚才还一直在口袋里活跃个不停的龙不动了。

　　难道对深渊巨龙也会有影响？
　　陆闻久担忧地戳了戳龙，“宝石”发出很小的咪呜声，听起来像是某种语言，但作为人类的陆闻久实在是听不懂。

　　*

　　林斐斐看着视频里虫王冷酷的脸，困惑地喃喃了一句。
　　“哥哥？”

　　深渊巨龙是蛋生种族，但还没破壳的时候，他就可以感受到外面的世界。那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深渊里睡觉，通过睡眠获得基因里同族们的传承记忆。

　　他从没有真正见过同族，只有一个紫色眼睛的小孩子会来到深渊，看还是龙蛋的他。

　　在林斐斐心目中，对方总是很平静温柔，紫色的眼睛特别特别好看。
　　龙还傻乎乎地猜过对方是不是自己爸爸，但随着传承记忆接收，他意识到小孩真的一点龙的特征都没有，于是他默默在心里改口叫了哥哥。

　　哥哥会轻轻抚摸还是龙蛋时候的他，对着完全没有回应的龙蛋，讲关于外面的故事，讲宇宙中繁多的种族和他们文明的故事，在那其中，龙最感兴趣的就是人类。

　　但哥哥从来不说自己的事，不说自己是什么种族，也不说他从哪里来。
　　他只是时不时来到深渊里，用温和的目光看着龙蛋。

　　为了听那些有趣的故事，龙明明早就到了可以出来的时候，还是在龙蛋里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破壳，以至于小孩的表情越来越担忧。

　　后来，哥哥很久都没再来深渊。
　　直到有一天，当林斐斐意识到哥哥真的不会再出现后，他伤心地哭了很久很久，哭到他快被塞满龙蛋里面的眼泪溺死了，才哭哭啼啼地打碎龙蛋跑了出来。

　　回忆起过去，林斐斐：“……”
　　心态大崩。

　　——为什么这家伙会一副小说里的大反派的样子出现在视频里啊！
　　怎么看都像是前期会把主角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濒死，大结局的时候被主角杀掉的BOSS好嘛！

　　[系统。]
　　林斐斐非常沉重。
　　[我确定这是小说里五个主要角色之一，而且绝对是反派。给我看他的角色卡。]

　　为什么变成这么凶巴巴的样子——
　　怎么看都活不到小说结局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