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过那片荒芜》书从风

19、第 19 章

　　陈树涛人一死，吴添居在家这几天都过的很轻松，不用担心哪一天陈树涛会偷偷潜进来威胁他，和威胁他的家人。
　　死讯传的比风快，因为这次死亡比较特殊，大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包括吴添居的父母，所以在父母探望好友得知这个消息当天就马不停蹄赶回来。他们怕吴添居因为与陈树涛熟悉而受到危险。
　　好在吴添居很安全，他们回来时发现吴添居正在锅前捯饬什么。

　　吴添居见父母回来的早又发现面容上不曾落下的慌张，便主动开口安慰：“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母亲如释重负地叹气，急走到吴添居身边看了几眼，发现真的毫发无伤才收心地说：“我们被吓坏了，还以为你也……”
　　吴添居放下锅铲：“我这几天都没出门，不用担心。”
　　即使父亲如初地板着脸，可看样子也是明显松口气的模样。他同样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吴添居的安危。

　　母亲似是因为吓的不轻声音也一直在抖：“哎哟他怎么死的这么惨，我都不忍看。”
　　坐到一旁看报纸的父亲却哼一声，无情道：“这种人死了才好！”看样子是真的很讨厌陈树涛这个人。
　　吴添居说：“都过去了，他死有余辜。”
　　母亲脸色看着好了许多：“只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吴添居炒完最后一盘菜说：“吃饭吧爸妈。”

　　这次的饭桌上父亲的话明显多了许多。
　　父亲：“你还画画吗？”
　　吴添居回：“看心情。”
　　父亲盯着饭碗又抬起头：“那你……什么时候去云城？”
　　吴添居想了想。他回来这边本身就是怕陈树涛再来威胁父母的，既然陈树涛死了那时间便不用排的这么死板：“过几天吧。”
　　父亲：“好，吃饭。”

　　饭后吴添居发现手机多了几条信息。
　　—最近云城太冷，你还是不要回来
　　—[图片]
　　—里面现在很干净
　　—花开的很艳

　　吴添居点开这张图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最终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
　　—你买的是假花。。。

　　那边总是回复的很快。
　　—啊？
　　—看着像真的，我问了卖花的人，他说这个是真花
　　—我就说怎么这么多天还是这样，不枯不谢

　　算下来姜关然都二十多了，怎么连个花真假都看不出。吴添居反复点进这张图看，又点出来。
　　—能退吗？

　　姜关然：
　　—不能。。。

　　吴添居：
　　—那就这样吧，假花也好看，不怕凋谢。

　　姜关然：
　　—好，听你的

　　其实吴添居越来越发现姜关然的不对劲，自从在乔叔餐馆那天开始，吴添居总觉得姜关然这人像要干票大的然后悄悄跑开。
　　他之前认为他与姜关然没什么缘分，可久了之后仔细回想，发现两人其实相似点很多，缘分点也很多。比如那趟列车，如今回想还是很不可思议。
　　曾今以为只是谁家烦人的孩子出来旅游，时间一长这个想法便烟消云散，以至于吴添居会错觉两人的缘分很深，这是姜关然带来的错觉。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挥散，吴添居竟有了一丝困意。他平常没有早睡的习惯，但今天很早。
　　他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醒来又睡着时还是这个梦。
　　梦里是一个看模样不大约莫七八岁的男孩，一个人缩在墙角，路上行人许多路过他时都只匆匆瞥过几眼就走开。后来梦里的男孩身边来了只跟他一样脏兮兮的小狗，现在是一人一狗依偎在墙角。
　　期间还有的情形吴添居记不起来，在梦中的小男孩抬头正对的角度，正是以吴添居梦境作为视角。他听见男孩眨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你是来接我的吗？”

　　忽然吴添居瞬间惊醒，脑海里反复绕着这句话。
　　“那个小男孩……”
　　吴添居似是想到什么，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去三楼的画室。
　　那幅画还在那里，吴添居慢慢靠近。他梦中的小男孩跟画中这位很像，最近几天一直都是同样的梦境，他都感觉不到这个梦境到地真不真实，如今都想用这幅画来考据。

　　画中的小男生也是模样楚楚可怜，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身边的小狗也是如此。
　　这张脸与梦里别无二致。
　　这个梦其实在早些年他梦到过，可那时候是断断续续醒来就记不完全，可最近却很不对劲，一闭上眼睡过去就是这场梦，反反复复的一直困扰着他的神经。
　　他问过母亲他画这幅画时是怎样的，可太久远母亲也答不上来。

　　接下来吴添居想也没想，扛着这幅画便去了乔叔家，既然姜关然指名道姓要这幅画，吴添居慢慢便联想到这幅画是不是与姜关然这个人有关系。毕竟这幅画在他的画室并不出众，有这么多看得入眼的画，为什么姜关然偏偏对这幅画留恋许久。
　　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想清楚。

　　见吴添居扛着快比人还大的画下楼，在楼下的母亲看见顿感不解地问：“拿画去哪？”
　　画还挺重的，吴添居下楼后稍作休息，喘了口气才回应：“我一个朋友喜欢这幅画，我把这幅画送给他。”
　　母亲皱了皱眉说：“他喜欢让他自己来拿去就好了，你这样多累。”
　　“没事。”

　　吴添居说完便又扛着画出门，塞进车子的后座。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都是梦中男孩的那张脸，还有姜关然看着他时的样子。对比久了，是有相似的地方。
　　最近不是旅游旺季，这路上过的很顺畅，但乔叔的餐馆人还是很多，不过看样子都是老熟人过来光顾，当吴添居把画从后座拿出来扛进餐馆时，不少人的目光都被此牵住，都透露着多多少少的好奇。

　　本是想看热闹的乔叔发现吴添居正扛着画往这边来，瞬间立在原地不动了，就这样看着吴添居停在身前，然后放下一幅快高于他肩膀的画。
　　“添居啊，你这是……”
　　吴添居将画翻转，把画有人脸的那面对向乔叔说：“这张画上的人，乔叔你看着熟悉吗？”

　　只看一眼乔叔就确定画上的小男孩是谁，但却也没直说而是：“这画有什么不对吗添居，你怎么扛着画来我店里了。”
　　吴添居气息比之前扛画时的平稳：“姜关然的画，但他没时间，所以我给他送过来。”
　　一听到姜关然的名字乔叔就松下警惕，带着吴添居连人带画都拉进那个小房间里：“既然是关关的画，你应该打个电话给我，让我去给他取回来。”
　　吴添居没有再接着这个无用的话题，而是问：“这画上的，是姜关然？”
　　“嗯！”乔叔答的干脆，后又疑惑：“不过这张画很早了吧，去哪里来的这幅画，那小脸还脏兮兮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吴添居的心居然跳的很快，在路上心里就曾想过，这幅画上要真是姜关然，到时候要怎么去问。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彻底，问为什么当时看到这幅画时只字不说，他就这样想默默收下这幅画。
　　要不是在那场梦的驱使下，吴添居说不定真会让这幅画在脑海之中默默遗忘。

　　知道答案，但吴添居并没有想象那样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姜关然，而是沉默地听乔叔接着说：“那时候他还会笑，当我收养他时就不怎么爱笑了。”乔叔眼眶湿润：“这幅画是谁画的呀，画的真好看。”
　　吴添居笑的不明显只轻轻勾起唇角：“不知道。”
　　乔叔却说：“没事的添居，乔叔谢谢你给我看到这么可爱的关关。”

　　吴添居放下画就要离开：“乔叔我下次再过来看你。”
　　乔叔问：“不再坐坐啦？”
　　吴添居摇摇头：“不用了，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叔只好说：“那好，下次来提前跟叔说，叔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要来。”
　　“好。”刚转身走，吴添居又折返回说：“乔叔，这件事不需要与姜关然说。”
　　乔叔不明白，但还是点头说好。

　　画已送到，吴添居坐在车里点了支烟，缭绕的烟雾仿佛刻画出某人的脸庞，内心也随之多了许多想法，吴添居发现自己与姜关然的缘分确实很深。可那时的姜关然为什么要流浪，那时候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吴添居对画这幅画没有多余的印象，即使知道画上的男孩是姜关然，可吴添居还是记不太多事情。

　　回到家后吴添居似乎已经确定了一个去云城的时间，即便姜关然在手机里说云城太冷，可这仍然阻止不了什么。他主动找到父母：“我明天去云城。”
　　但这次的父母并没有前些的要求，似乎正缓慢地接受他做的每一步决定。父亲合上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去云城有什么打算？”
　　吴添居回答统一：“走一步是一步。”
　　父亲无声叹气深思熟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母亲不央求你娶妻生子，但你要对得起你做的每一步决定，脚踏实地。”
　　吴添居点头：“我会的，你们也要注意好身体，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

　　这次去云城吴添居要带的东西不多，但去画室里多拿了几张画纸和笔装进背包。
　　又一次在踏往去云城的火车，吴添居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适下车活动，而是一直坐在位置上，眼睛时时刻刻都抬起来，看看过道上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可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脑海之中的那个人还是未曾出现。
　　他失神回到手中的本子，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个人此刻正出现在视线之中，将他认为自己苛刻而又短浅的目光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