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进入他人的意识世界时，宛奇小队总是被告知尽量不要对里面的构造进行破坏，所以攻击力很强的热武器一般不会出现在数据空间里，要使用枪支，就得先向趾离调查部的部长报备。
可是上一次的挫败让趾离高层意识到，枪支是宛奇小队执行任务时必要的防身武器，如果在先前的任务中能使用热武器，说不定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如今数据空间的所有数据都是开放的，宛奇的队员可以任意取用。
发现姜冗珏不见了踪迹的那一刻，沈挽是心慌的。
倏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赵还死去的那天——意识空间里下了一场没来由的大雪，无声无息、又轻轻巧巧。
那样近的距离，沈挽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一眨眼，一转身，赵还的躯壳就已经冷了下来。
是噩梦。
是他永远不愿意再看见的悲剧。
浅青色的光斑瞬息汇聚成一把手枪，沈挽握紧了枪柄，抬起对准门锁，毫不犹豫地叩动扳机。
火花飞速闪过眼前，生锈的门锁掉落在地上，沈挽来不及多想，一脚便踹开了大门。
姜冗珏看见的，便是逆光而来的沈挽。
门后的世界漆黑一片，童年空间内微弱的光线投进这片区域，姜冗珏的视力终于回归，他想要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先一步被人扶住了肩膀。
“有没有事？”
这个角度看不清沈挽脸上的表情，只是从对方的语气来判断，沈挽应当是有些后怕的。
姜冗珏眨了眨眼，有些发懵。
虽然占梦位的战斗力是要低一些，但也不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沈队，我没事。”姜冗珏回答他，“您不用这么担心。”
沈挽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些失态，再转念思量姜冗珏的言下之意，大概是在怪他太一惊一乍。
“抱歉。”沈挽垂首，松开了姜冗珏的肩膀，“没事就好。”
为什么要道歉？
姜冗珏想不通。
可看沈挽的样子，姜冗珏也明白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反问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被姜冗珏咽下。
他的眼神落到了沈挽身后的门上，有什么先前并不存在的东西，在门开之后显现了出来。
“沈队，你看——”
沈挽顺着姜冗珏所指的方向看去。
门的那一头，光影变得柔和又陈旧，色彩从某一点铺陈开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坐在窗户下，一页一页地翻看图画书。
她手上被蜡笔染得五颜六色，眼神懵懂地在书页中来回穿梭，偶尔会咧开嘴笑笑。
“那好像是小时候的付亭萱。”姜冗珏说。
可方才他们两人站在对面的童年空间里，明明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的童年分明就是冰冷灰暗的，有色彩的应该是这边的空间才对。
“大概是小时候的付亭萱受到过虐待，对长大充满了渴望，所以我们站在那边时，童年是黑白，成年是彩色。”
沈挽垂下眼来：“只是长大后，付亭萱发现成人世界的残酷比起她的童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眼下他们从这里回望童年，那里又变成了付亭萱所有美好回忆的聚集所在。
只有那么少的可怜的一点明媚阳光，总是看似在眼前，却是她穷其一生都触不及的遥远之地。
总差那么一点点。
她总是，差那么一点。
寂静的空间里中倏然传来响动，沈挽眼神一凛，回身握紧了枪柄，将姜冗珏护在身后。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句低沉的男声，嗓音沙哑、发音模糊，听不清内容，在这声音落下的后一秒钟，巨大的雷声再次炸响，仿佛近在咫尺。
“又是这样的雷声。”姜冗珏拧眉。
然而只有雷声，却不见闪电和雨落，像是这里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只等着在某一瞬间将人卷进去，拆得四分五裂。
没有意外事件的发生，沈挽稍稍压下枪口，说道：“从进入付亭萱的意识空间直到现在，雷声一共出现了三次。”
它的出现并没有规律，可没有意义的事物怎么会出现在意识空间里，这说不通。
“队长，没事的。”姜冗珏看出沈挽的紧绷，于是安慰他说，“这里没有危险。”
沈挽身形一顿，旋即回头去看他，刚想要问出“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才想起来眼前的姜冗珏是占梦位，天生就有更强烈的感知能力。
枪口逐渐落下，借着微弱的光亮，姜冗珏看见沈挽脸上蒙着一层模糊的复杂情绪，有些不解道：“您好像很不放心我？”
原本他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在沉默的两秒钟里，沈挽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撒谎的机会。
“是不放心。”末了他轻声承认，“但无关于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承担队长的指责，的确很生疏。”枪支被他别在腰后，沈挽低声讲道，“如果你觉得这样有些束手束脚，我会改。”
“不不不……”姜冗珏摆着手，被他这一番话惊到快要打磕巴，“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轰隆声压着姜冗珏的尾音响起，只是不同于先前的雷鸣，这声音更像是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饶是姜冗珏反应再快，也来得及在上层的石块坠下前扑倒沈挽，紧接着是建筑物上怪异妖冶的裂纹顺着残缺的土石飞速生长，一瞬间便包裹了整幢大楼。
坍塌在所难免。
沈挽只觉得脚下一空，旋即是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
尘烟弥漫，一切归于沉寂之前，只有一只手紧紧与他相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