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冰山三大法则》遥于

35、第 35 章

　　林莉和秦芝在不远处晒太阳，余光瞥见，便盯着那边看，林莉啧了声：“他俩咋回事？”
　　秦芝摇头。
　　林莉：“你真不知道？你儿子没跟你聊聊？”
　　秦芝：“他不愿说。”
　　林莉琢磨，抿了一口椰子水。

　　夕阳沉落在地平线，于溯独自坐在沙滩上，将贝壳扔进大海里。
　　“小溯，回去了。”秦芝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有个餐厅特出名，你干妈已经订好位置了。”
　　于溯：“我不想和叶流一起吃饭了。”

　　林莉：“巧了，叶流刚发消息说他不吃了。”
　　“……”于溯捏紧了手中的沙子，心情更不好了。
　　秦芝又问：“真不陪妈妈吃饭？”
　　“气饱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那我打包回来给你，你现在回去洗个热水澡，好么？”
　　于溯垂眸：“哦，我一会儿就去。”

　　经过沙滩的一个小花店，秦芝看到叶流坐在店旁的长椅上，似乎闷闷不乐的，她拉了一下林莉说：“打包三份吧，我和你儿子说一会儿话。”

　　林莉看了一眼，摆摆手说：“行吧，浪费我好不容易抢的位。”
　　秦芝走近，“流儿。”
　　叶流正低着头掰花瓣，抬眼吓了一跳，他忙站起来，“干，干妈。”

　　秦芝：“在想什么呢？我回来都没能好好和你说过话。”
　　叶流愧疚说：“挺对不起您的，我不敢面对您。”
　　“你怕我啊？”秦芝笑说：“头发有些长了，干妈帮你剪剪吧。”
　　“现在？”
　　“嗯。”

　　秦芝带着他来到一家没什么人的理发店，跟老板聊了两句，叶流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秦芝说：“小时候你俩的头发都是我剪的，你还记得么？”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叶流捏着手指，有些紧张。
　　秦芝察觉，柔声道：“放轻松，干妈的手艺有保证的。”
　　也不是紧张这个，叶流低头，沉默了。

　　暖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声音停下，他听到秦芝说：“之前的事，干妈得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什，什么？”叶流忙转身，“跟我道歉？”

　　“对呀。”秦芝笑道，手比到齐胸的位置，“你那时才这么大点，你懂什么呢？”
　　她说得真挚，是真心实意的歉意：“我那时太伤心了，迁怒于你，是我的不对，你原谅干妈好不好？”

　　叶流惶然 ，眼泪比话先涌了出来，“关你什么事呢？分明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流儿。”秦芝捧住他的脸，道：“是命运的错，我只是命中不该有那个孩子。”
　　“不是呜……”

　　“不要责怪自己了，我们都一起忘了那件事，好么？”
　　秦芝揉着他的头发，安慰：“流儿是个好孩子，我们再也不提了，拉勾。”

　　于溯吹了一会儿海风，有些凉凉的，他回到酒店的房间，进浴室洗澡。

　　出来时，叶流才回来，他洗过一次澡了，现在想洗个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于溯眸色一动，“谁给你剪的头发？”
　　叶流：“怎么了？”

　　不长不短，一眼便能看到漂亮的眼睛，还带着点稚气，于溯说：“很好看。”
　　叶流无语：“这种话就不用说了。”

　　于溯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林莉便打包了两碗海鲜面回来，她带来一个小桌子说，“我在附近的文具店买的，在床上吃吧。”

　　桌子很小，放上两个外卖盒就没啥位置了，于溯打开包装，虾是剥好的。但两份似乎不太一样，一份咖喱一份浓汤，他合上盖子，等待。
　　叶流擦着头发出来，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这是什么？”
　　于溯：“晚餐。”

　　叶流摸了摸桌腿，惊奇：“是桌子哎，今晚可以写作业了！”
　　于溯：“……”
　　叶流选了浓汤味的，他们面对面，低下头吃面时，能相互碰到对方的额发。
　　于溯问：“你这份好吃么？”
　　叶流夹起吹了吹，“还行。”

　　于溯倾身，咬住他的筷子，吸溜了一大口面，距离很近，近得可以数清睫毛，再近一点可以鼻尖相触。
　　人发怔时感官会集中于某一个最在意的点，大脑变得迟钝，时间就会变得飞速，叶流眨了一下眼睛，于溯就坐正了。
　　于溯评价：“一般。”

　　叶流放下筷子，掐紧了大腿。
　　于溯：“怎么了？”
　　叶流控诉：“你真的很可恶。”
　　于溯不懂，挪近说：“不就一口面，那你吃我的？”
　　“滚。”叶流戳着面，不理他了。
　　——

　　直到深夜两点，叶流仍旧睡不着，他站在窗前望着宁静的大海，穿好衣服。
　　林莉的背包一直是他拿着，他在里面找出了一盒烟，正要藏进口袋，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呀！”

　　于溯幽幽说：“又做亏心事。”
　　“没，没有。”
　　“睡不着么？”
　　“嗯。”叶流在包里找出打火机，转了一圈说：“试试？”

　　月光倾洒在浪上，他们坐在沙滩上，静静望着远方，叶流生疏地咬住烟头，笑说：“给我点。”
　　于溯拨开打火机，海上传来一些风，火苗飘忽，旋转，熄灭，点了几次没点燃，他用手拢住，凑近了些。

　　叶流抬眸，发现火光映在这家伙的脸上，形成一圈动人的轮廓，忽闪忽闪，真漂亮啊。

　　烟点燃了，于溯合上了打火机，望着天空。
　　叶流吸了一口烟，有些呛咳，他不喜欢这种味道，“为什么想要来这呢？”
　　“浪漫的地方，很适合袒露心扉。”
　　“嗯？”叶流眸色动了动，“那你说吧。”

　　于溯摇头，“现在不想说了。”
　　叶流递出烟，“要试试么？”
　　于溯接过，“你说的那个认定一辈子的人，是谁？”
　　叶流尴尬道：“我说过么？我不记得了。”
　　“真的是一辈子？”
　　叶流看了他一眼，“别问了。”
　　“叶流儿。”
　　“啊？”

　　于溯用指腹按灭了烟头，捏住叶流的后颈，“你告诉我，真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一辈子？”
　　叶流茫然，被捏得有些痛，“放开我。”

　　海浪卷起，层层叠开，泛着珍珠般的荧光，于溯缓缓松手，望向海的尽头道：“大海和你，我一点都不喜欢。”
　　叶流：“……”

　　一整个寒假，于溯都担任吴佳佳的mv男主，陪她拍短视频，他在网络上小有名气，同时收到了经纪公司的邀约。

　　但于溯不想去，他热爱电影，想进入一间名为演艺殿堂的学府，现在，不过是弥补一下经济的空缺。
　　他想和叶流聊，聊电影，但叶流不喜欢电影，甚至连艺术也不喜欢，他只喜欢课本和试卷，崇尚的却不是知识，而是分数。

　　要问他们之间有共同话题吗？当然有，如果于溯愿意和叶流探讨一晚上的数学题，那他的每一步思维都是最能激起叶流的领悟和延伸的。

　　如果叶流愿意陪于溯看一场文艺片，那他的每一次发问也是最触及于溯灵魂深处，让于溯酣畅淋漓去释放的。

　　他们是挚友，是知己，立足在谁尝到了孤独，谁先后退一步。
　　他们时常会怀念小时候的日子，也会感受到一种被现在的分岔路牢牢困住的无奈，他们都变了。

　　除夕夜，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烟花，于溯的视频发在朋友圈，他头顶着星空，对着镜头说新年快乐。

　　叶流将这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的，星星是石头，烟花不过是落了一地的灰，他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切切实实的，他很喜欢热爱这一切的这个人。

　　在同住屋檐下的相处中，喜欢得要疯了。

　　他可以为了喜欢去改变，却不愿越陷越深，于溯终究要走的，他的志向不在这一块小地方，一场以离别为结果的恋爱，他一点也不愿意踏入。

　　高二下学期，高考倒计时的天数盖住了学生管理守则，一进教室就能看到。
　　叶流感觉压力很大，他认真了许多，很多东西，都不足以让他从试卷中抬起头来了。

　　但于溯不喜欢这样，他虽然接受了叶流就是喜欢学习这个事实，不代表可以看着叶流违背大脑运行规律在教室坐一整天。
　　“你这样有效率么？我表示怀疑。”

　　叶流无所谓说：“效率与时间挂钩，只要我付出的时间够多，我就不慌。”
　　“陪陪我呗，过两个月，我就要去北京集训了。”
　　“为什么不是你陪我呢？”
　　“因为要走的是我呀。”
　　“……”

　　叶流被气笑了，又鼻尖酸涩得很想哭，他的暗恋将要止于这个春天，难道不更难过么，“你要走，关我什么事？”
　　于溯：“我们是朋友，你可以舍不得我。”
　　“朋友都是阶段性的，很多人我都不记得了。”

　　“那不行，你要记得我，我们不是阶段性，我们是一辈子。”于溯笑了笑道。
　　一辈子……叶流不禁想，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怎么走得到呢。

　　他动了动嘴唇：“人会有下辈子。”
　　“迷信。”于溯敲他的脑门，“你这辈子能记得我都不错了。”
　　——

　　叶音子总缠着林莉找爸爸，缠得林莉心烦意乱，她又开始酗酒了。
　　叶流回到家时，林莉已经喝醉了，他把叶音子打发上楼，坐在了沙发上。

　　林莉手中夹着高脚杯，脚边踢落了两个空酒瓶。
　　叶流皱了皱眉，他没喝过酒，也不知道酒是什么味。
　　“回来了，做饭去。”林莉揉着太阳穴，手一松，杯子掉在了地上。
　　叶流下意识想去接，却差那么一秒，它碎了。

　　林莉蹙眉：“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再买，不值什么钱。”
　　叶流木讷收回手，他的瞳孔映着斑斓的碎光，“妈，你爱叶常隶么？。”

　　林莉啧了声，又拿起了一个杯子，“别跟我提他的名字。”
　　叶流：“不爱为什么要结婚呢？”
　　“儿子，这些事你还不懂，但有一件事你要知道。”林莉按住他的肩。
　　“妈妈爱你啊。”

　　叶流点点头，他的眼眸低垂，听到这话无悲无喜。
　　他有一个妈妈，她说的话亦真亦假，他随意信或不信。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叶流起身，打开门，他怔在了原地，“干，干妈？”
　　——
　　叶流躺在于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的声音有些闷：“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于溯收拾东西，边说：“确实打扰太久了，本来说只住十多天的。”
　　“那我们以后不是只能在学校见了？”
　　“不会啊，我只是回家睡觉，我们还可以一起回这，一起做作业。”
　　“嘁，说得好像你喜欢做作业一样？”

　　于溯笑了笑，俯近他耳侧，“抱一下么？”
　　叶流别过脸：“不抱。”
　　于溯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不抱也得抱。”
　　……

　　于溯出了门，叶流还躺在那张床上，时钟的指针缓缓摆动，他扑在被子上，郁闷地吐出几个字，“我喜欢你。”
　　“嘭——”

　　一只酸奶罐子掉在地上，叶流顺着罐子视线上移，发现叶音子站在门口，眼神完全傻掉了。
　　“哥，你……”
　　“呃。”叶流迅速坐了起来，这是个意外。

　　“你和谁打电话呢？”叶音子的八卦魂熊熊燃烧，冲上前就要抢他的手机。

　　此时于溯刚好打了微信电话过来，叶流吓得把手机藏在身后，一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是谁？是谁？是谁？”
　　叶音子简直叫出来了，被叶流捂住了嘴巴，“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