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维修师解救计划》青果原

27、黑暗协议

　　周末的一天，夏冬生翘掉了邱遂明为他报的书法培训班。邱遂明觉得练书法可以修身养性，有助于去除杂念，发展有益的兴趣爱好，还能结交朋友，打开夏冬生封闭的世界。

　　夏冬生觉得书法课上起来实在是枯燥无聊，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乱涂乱画。而且书法课上的小朋友年龄参差不齐，很多看起来就比自己小得多，他实在不想融入那种要老师手把手捉着笔教握姿的课堂氛围里，以及总有一些小鬼蘸墨的时候会将墨汁溅到到脸上，袖子上，甚至不小心蹭翻砚台，引起骚乱。

　　他把自己关在卧室的大衣柜里，拿着画本在上面写写画画。画得最多的是向日葵，千姿百态，方庭鹤的名字被他写了一遍又一遍。窗台照进一片阳光，他打开半面左右移动式的柜门并满足地在里面眯起了懒觉。

　　客厅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尖锐的高跟鞋的踩踏声，把抱着画本浅睡的夏冬生惊醒了。

　　邱遂明语气冷淡地对后面跟进来的人说：“请随便坐，这里很安全，没有别人在场，现在你可以请你说说你一直跟踪我的目的了吗？”

　　跟踪邱遂明的是戚珍珍，邱遂明没有想到她在社交平台爆料邵正雄的真实面孔后竟然敢直接找上门来，她不仅把自己扶植的代言人搞垮了，还使得自己在集团董事会议上挨批，窝了一肚子火，所以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戚珍珍竟然能不动声色地使邵正雄狠狠栽了跟头，使邱遂明对这个手段精明的女人感到好奇，想看看她打算干什么。

　　戚珍珍对他不甚友好的语气不以为然，开口答道：“当然是找你合作啊，我愿意配合你，不需要通过邵正雄这个中介，这样不是更直接方便吗？”

　　“而且我比那个目光短浅的蠢货更值得信任。”

　　邱遂明闻言笑起来：“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会更信任你？”

　　“因为我们都有野心，容易达成共识，而邵正雄只想投机，从中捞得一笔好处罢了。”戚珍珍语气颇为笃定，甚至可以说是胸有成竹。

　　“你连你丈夫都能背叛，我怎么敢相信你？”邱遂明毫无新意地问道。

　　戚珍珍一脸鄙夷地说：“哼，丈夫？他不配，是我一时瞎了眼，才跟了他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他是怎么对我的，难道我就不能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吗，而活该被凌辱践踏，被拿来交易？”

　　但邱遂明没有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到恨意，他好奇地问道：“他已经被你搞垮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戚珍珍意味深长地说：“当然是帮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被带去复制意识的时候一眼就看出站在一众集团高管中不起眼的邱遂明。他对上司唯唯诺诺，迫切搭上邵正雄就是为了争取立功，不断往上爬。

　　可本该属于他的功劳却被上司抢走了，集团董事丁云洲不断夸赞他的上司办事得力，邱遂明所做的努力上层一点都看不到，邱遂明只能远远地站在一边，他眼里的嫉妒和不甘心都被戚珍珍捕捉到了。

　　邵正雄陷入负面舆论风波后，上司又毫不犹豫拉他出来背锅，邱遂明有苦不能说，只能私下感叹自己倒霉。

　　邱遂明动摇了，试探道：“你有什么筹码，能帮我做什么呢？”

　　戚珍珍说：“邵正雄想拿我换取天大的好处，你知道他说的好处指的是什么吗？”

　　邱遂明不明所以：“一大笔酬金？”

　　“邱先生想得太简单了，看来你还没有进入集团的核心啊。”戚珍珍一脸遗憾地说。

　　“事情要从他把我骗去复制意识开始说起，我的意识确实被复制了，经改造后植入给了监牢里的死刑犯。这批势力植入了一些很可笑的命令，比如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不打架斗殴之类的，但无论怎么改造，意识的第一宿主是我自己啊，当然得先听我的。我佯装听话配合，监狱里的死刑犯一下子就顺从不少，他们根本察觉不到是我在背后操控，哈哈哈哈。”

　　“这可太惊喜了，我就像多长了好几十双眼睛，监狱里的情况我一清二楚。我等啊等，邵正雄终于进来了，我命令着好几十个自己把他拖到了监控拍不到的角落，捂住嘴，用藏好的十几颗钉子钉进他的手指和脚趾，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逼问他‘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值得你撕破面具，虐待妻子’，他害怕得快疯了，一松开他他就叫‘有鬼，有鬼’。”

　　“害的我只能先打晕他，把钉子取出来，第二天再钉进去，逼问他，不出三天，他就全说了。”

　　“是数字永生啊，打我意识主意的根本不是什么黑暗势力，而是高级行政集团，他们直接要求你们董事长丁云洲配合，丁云洲当然没什么理由能拒绝。行政集团要实验复制的意识能不能存活，结果是能。于是他们就有一个很大胆的设想，就是打造仿生机器人，再将自己的意识植入，实现永生，能永远掌权，这不是天大的诱惑吗？”

　　戚珍珍的话加上她疯狂的笑意令邱遂明感到毛骨悚然，他不安的说：“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要帮助全人类解脱，只有亲身体验后才知道意识移植与优化的妙处。做完手术后我一点都不恨邵正雄，我只是想通过他多加了解上层的布局与计划，结果就探听到一个这么好的思路。”

　　“经过意识治愈性移植后，我的痛苦感官好像被泯灭了，使我获得新生。我被迫送去当意识研究志愿者，命悬一线。”

　　戚珍珍的话语变得有点颤抖：“在我精神承受极大痛苦的时候，是项目负责人夏星和一次又一次抢下我用来自残的刀，当我无法控制地发狂，倒在地上抽搐的时候，是她丝毫不嫌弃地抱住我，安抚我，给我喂药。其他人都没有对我投以这么多关注，我会永远记得她的伟大意志，是她拯救了我。”

　　“她从来没有放弃我，而是不断说服我‘要勇敢，只要经过意识治愈你就不会感到痛苦了，你的精神会很稳定，未来的世界也一定是精神长安宁的，这是我毕生的追求’，但是她还没看到那一天，就......”

　　戚珍珍竟然流泪了，尽管她的情绪起伏很强烈，但能毫不怜惜地揭开自身伤疤的人绝不会轻易示弱，邱遂明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慷慨激昂地说：“你设想一下，在这个基础上，只有少数人保持自由意识，大多数人植入的都是经改造的意识，借助仿生人的躯体，人类就能永远不死不伤，而我会支持你，让你变成秩序的掌控者，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邱遂明仔细思考，发现这无异于亲手创建一个仿生人帝国！没过多久，邱遂明就下定了决心：“既然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那我就不该白白错失机会。”戚珍珍满意地与邱遂明相视而笑。

　　“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戚珍珍平静的说。

　　“什么条件？”邱遂明觉得都谈到这份上了，他不太可能会为难自己。

　　“你要做一次意识移植，把仿生人计划写进你的意识里，形成思想烙印，只有这样我们的联盟才能坚不可摧啊。”

　　邱遂明再次感受到了戚珍珍的精明抑或说是狡猾，但意识意志可不是像做阑尾手术一样简单，夏星和甚至在实验的时候丧生，想到这邱遂明犹豫了。

　　戚珍珍最是能洞察人心，也知道他的忧虑，没有进一步逼迫他。

　　“我有个养子，他已经出现了抑郁倾向，刚好要安排他进行意识治愈手术，顺便植入思想烙印，就可以先看看效果，我之后再接受手术，没问题吧？”

　　从这句话戚珍珍就看出邱遂明说到底是个贪生怕死、自私的人，不过只有具备明显弱点的人才好拿捏，戚珍珍暗中嘲讽。

　　她轻松一笑：“当然可以，多一个助手就多一份力量。”

　　谈话结束，他们压根没有发现躲在柜子里的夏冬生把这一黑暗协议全都听到了，他震惊地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感到恐惧和无助。

　　在邱遂明把夏冬生送去做手术之前，资源过度开采导致自然条件急剧变化，大灾难发生了，戚珍珍和邱遂明的谋划暂时中断。

　　夏冬生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在邱遂明的眼皮子底下如履薄冰，灾难结束后不久，他终于做足了准备从邱遂明家里逃了出来。

　　他带了一大书包的食物和应急药瓶出走，到了难民营，不得不把物资一点点分给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发高烧的幼童、没饭吃的孩子，后来自己也沦为了一名难民。

　　不过他们总会收到好心人的帮助，有时候是一箱面包，一批帐篷，一箱水......

　　后来，他遇到了段成，夏冬生觉得他是一个善良文雅的人，他会教他很多道理，虽然偏向中庸之道，但夏冬生还是很感激。

　　凭借当年搜集的资料和那天偷听到的关键对话，夏冬生还原了一个以两人为主导，偏执且疯狂的计划，他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没有和任何人诉说。

　　而突然冒头的星和科技公司，让夏冬生毅然辞别段成，他想阻止这个计划的实施。虽然它看起来不可思议，像空中楼阁，但繁荣时代的经历告诉夏冬生，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所以一切事物的苗头都值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