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宙漫游》祈明佳

8、《小柳妖》06-08

　　06
　　在异能污染了旧世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各大国家分裂、断开，最后结成了一整个联邦。

　　很长一段时间里，联邦的主要目标是控制异能的污染问题，并寻求将异能分化于人体，最终被人类所用的方法。

　　很显然，他们成功了。即便仍有致力于极端使用异能的叛逃者，总体而言，人们仍然可以过着安稳而平静的生活。

　　在秩序恢复后，各行业的灾后重建成为了首要难题，需要大量的研究人员。

　　应鹤是首批恢复古植物生态环境、还原古植物原有基因的研究人员。

　　因为这个原因，应河清对家最大的印象，就是家里负一层应鹤宝贝无比的那一个循环生态系统里，培植出的各种各样的古生物。

　　其中长势最好的，是那一株柳树。

　　应河清很喜欢那几棵柳树。每次专业课理论考试，应河清背书的时候就喜欢对着那棵树翻来覆去地背诵。作战地图、指挥理论、各式异能的属性和特点等等，诸如此类。

　　柳枝就是这样出现的。

　　应河清只记得一片绿盈盈的光源闪过，他还来不及掏出插在自己腰上的软剑，也来不及甩出手腕处的攻击粒子，柳枝就叉腰立在他面前，轻飘飘的好似仙人一般。

　　柳枝袖手一挥便落在地上。

　　“你别念啦，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你怎么天天读书呀，比你爸爸还要烦人。”

　　应河清的世界观遭受了巨大冲击，不过他向来沉稳，只是问道：“你是异能者吗？”

　　柳枝生气地蹦起来，“我是柳妖！你个笨蛋！”

　　妖，那已经是存在于远古传说里的存在。

　　应河清在智脑里翻找了很久，看了一堆典籍，仍然很难把好奇的在家里飘来飘去的漂亮小孩儿和这一生物联系起来。

　　他看看书，又看了下柳枝。

　　柳枝正飞在空中，好奇地摸摸灯泡，摸摸天花板，摸摸墙壁，又穿过空气中悬浮影像，那上头露出年兽、凤凰等的图片，他伸出手，发现抓不住，看了手心好一会儿，咯咯地笑着。

　　他在空中像人鱼似的翻了个身，飘向厨房。

　　应河清坐在沙发上，继续浏览各种文献和资料，只听得柳枝大声呼唤他：“喂，你能不能进来呀？”

　　“这是什么？”
　　“冰箱。”
　　“这个呢？”
　　“煮饭机器人。”
　　“这个、这个！”
　　“水龙头……”

　　柳枝把整个屋子探索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贴在落地玻璃窗的上半部分，看着这整个世界。他不过是睡了一觉，一起来怎么就翻天覆地啦？

　　07
　　应鹤打开生态系统的保护罩，那棵向来生机盎然灵气逼人的柳树，不知为何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绕着树走了好几圈，拿取了柳树的部分，准备送去检测一下。

　　柳枝被应河清捂住嘴巴，方才应鹤一回家，他还来不及叫应鹤一声“爸爸”，就被应河清带到房间里来。对于柳枝而言，应鹤就是救活他的大恩人。生出灵智后，眼看着本体几近枯死，柳枝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醒来后，他隐约感觉到那些研究人员救了他的命。

　　柳枝想，我是只懂得报恩的好妖。

　　他眨巴眼睛，在应河清怀里扭来扭去，挣扎着想出来。

　　应河清严肃道，“你不能暴露你妖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柳枝还是点头。等应河清的手一松开，柳枝睁着闪闪发光的眼睛，一双手抱在应河清的手臂上，十分认真、诚恳地说，“我要当你的新娘！”

　　应河清皱眉，他不理解柳枝的脑回路，在他对事件分析的逻辑框架里，并没有找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的前因后果，所以他只好问道。

　　“为什么？”
　　柳枝软软地道：“我要给你们家报恩，我要给你当新娘。”

　　这又是为什么？应河清全然没有理解到，但不妨碍他因为柳枝大胆的发言红了耳廓，正要耐着性子再问，柳枝已经开始犯困了。

　　他很少化成人形偷溜出来，还玩闹了这么许久。他揉揉眼睛，很放松地把自己整只妖窝进应河清怀里。这么些年，应河清经常靠着他学习，他的味道和气息对于喜洁静的树妖来说，很舒服。

　　“应河清，你一会儿……”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泛着困乏的水珠，“一会儿，记得给我浇点水……”话音刚落，他像无骨的藤蔓一样栽进应河清怀里。

　　应河清有点犯难，人形的树妖，水该浇哪儿？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床，把柳枝塞进被窝里头。

　　后来，应河清翻阅了无数典籍找到了“以身相许”的解释。彼时柳枝已经是他正儿八经经过民政局允许，领过证的合法夫夫。

　　应河清直到看到这个词语，才恍然大悟，柳枝那奇妙的小脑袋瓜里，都在装着点什么东西。

　　08
　　柳枝说，我要当你的新娘，我就要学习好多东西。
　　可是柳枝有很多问题。

　　他不理解历史为什么可以那么长，又为什么可以有那么多的名人。
　　他不理解数学题是怎么从一个1变成一个2，还可以有线条组成一道题目。
　　他不明白作战地图、地理知识，更不理解“科学”。

　　于是，他跟在应河清后头，每天都在“为什么”。应河清并不能解释清楚所有事情，但是他知道美食可以满足柳枝的好奇心，从另一个角度满足。

　　有一段时间，家里的冰淇淋消耗速度太快。

　　应鹤不明白柳树怎么会在恒温室内呈现出冻伤症状，抓着研究人员加班加点的看数据。

　　而柳枝吃坏肚子大半夜狂跑厕所。
　　他最近时常等应河清睡着了，缩小身体窝进冰柜里头，埋头坐在香草冰淇淋里狂吃。
　　他并不知道会造成这一后果，柳枝有点后悔。

　　应河清只能安慰他，却不敢给他用人类和异能者的药物。柳枝整个儿都蔫儿了，躲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头哭泣，眼泪把枕头沾湿，他的鼻头红红，眼眶红红，看起来好不可怜。

　　应河清也不敢给他喂热水，柳树会被烫伤的。他陪着柳枝躺在被窝里，用身体温暖他。

　　柳枝握住应河清的手，放在自己绞痛的肚子上，“呜，应河清，那你帮我捂一捂嘛。”
　　应河清喉头微哑，轻轻应和，给他揉起了肚子。

　　又过了几天。
　　柳树的数值又恢复了原状。
　　但是应鹤始终没能解决冻伤症状的原因何在，生态系统的恒温控制装置因此重新检修、翻新了一番。

　　柳枝却再也不敢吃冰淇淋了，看到冰冷的东西，柳枝会皱皱鼻子，发表自己的个人感受，“讨厌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