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村的六零日常》momotom

33、第 33 章

　　大清早队里又吹响了上工的号子，这已经是社员们习惯的一天起始。
　　忙过粮食的秋收，就要开始忙碌一年的油料。
　　良口的口粮油料，来源就是山里成片成片的山茶树，采摘、拾捡了山茶籽，在晒干、去壳、碾碎、蒸熟、压榨等一系列工艺后，就可以得到山茶油。
　　山茶树整个生长的过程，不施农药、化肥，纯靠气候适宜土质好长成，山茶油色泽金黄或浅黄，澄清透明气味清正，养分也高，是真正的纯天然木本食用植物油。
　　当然，现在哪讲什么纯天然不纯天然，健康不健康的，只知道要是不伺候好了，出油率低一整年都沾不上荤腥。
　　如果，你要说还有猪油呢？害，交完任务猪，那两三头的肉都还不够过年炝锅的，就别说猪油了。
　　所以今天的任务重中之重，就是刮茶山、摘捡茶籽。
　　茶山离村子比较远，一队的茶山在离村约有2里多地的山沟里，二队的茶山在河对岸的山坳里。
　　听老农讲，一队这片近百亩的茶山，曾是地主的私产，存在已经有近半个世纪的光景了。自从分给生产队以后，社员们就把它看作宝贝，一有空就要安排人上山看护打理。
　　因为离村比较远，头一天张队长就已经提醒社员们记得先填饱肚子，带好自己的午餐，中午肯定是不方便再回来了的。组织好所有的人，除了负责喂养等其他杂活任务，以及年纪过大的社员，所有青壮劳力都要上场。
　　分发好工具，社员们背上背篓、镰刮、镰刀、柴刀等，就开始朝着茶山方向步行。先安排了老手领完工具就开始带队出发，后面一边分发工具一边陆陆续续出发，这头刚给所有人分完任务领完工具，那头的人都已经走了半程路了。
　　人流汇成不成型的长龙，断断续续往前走着。
　　张队长留在了后头，前方的社员没人压着，走在路上就更放松了，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打屁。
　　“小心！”
　　李承平边走边想着事，突然右手臂一紧就被拉到一边，踉跄下抗在肩膀的镰刮从肩头一滑差点砸到脚后跟，一条细小的小蛇仓皇的从左侧山坡穿过土路逃窜到另一边路基下离开。
　　李承平定眼看清浑身一僵，等回过神，才发现是明义拉了自己一下。
　　“……谢谢。”
　　李承平惊慌未定，他最怕蛇了，即使知道这就是个小细棍自己一镰刮就能让他归西，但是看到的一瞬间就浑身僵硬了，根本没法有下一步动作。
　　因为秋收的合作，两个人慢慢也就凑到了一起成了一队搭档，明义远远就瞧见李承平一个人走在一旁，旁人三两一堆，就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全凭着肌肉记忆愣愣地跟着人群往前。
　　在提醒李承平之前，明义已经走到李承平身旁好几分钟了。瞧着他好几次都要一脚踩进路边的沟里，小心帮着他避开了也没见回过神来。
　　“小心些。”
　　明义定眼看了还面带惊惶神色的李承平，不着痕迹的和他换了一个位置，走到了靠近山坡的一侧。
　　南方的十月份还是蛇类的活跃期，特别是在闷热欲雨或雨后初晴时，各种蛇类经常出洞活动，秋末的季节里，它们还要大量捕食来增加体内养分的积累。
　　“可能要下雨了。”
　　李承平抬头忘了下天色，今天的日头出来的更迟了一些，现在天空还是雾蒙蒙的阴暗晦涩。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带的是草帽。
　　“你等我一会，我回家拿斗笠。”
　　草帽在大太阳天使用效果好，能遮阳也更透气。但是要是下雨的话，就没啥用了，帽子的透气孔隙能让你感受什么叫上面下大雨，下面下小雨。
　　去往茶山的路，就是要沿着村里的这条土路穿过李承平家和明义家再往山里走去，两人落在人群后面，此时刚走过李承平家没多远。
　　明义站在原地看着李承平放下镰刮，快步往回跑了，不多时就闪进了远处的屋内。
　　明义的思绪随着李承平跑远一时也有点飞远了。
　　明义见李承平的第一面，不是收稻谷第一次合作那次，而是在前面不远的大树下，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闲走了几步，就被迫听了一耳朵两人的交锋。
　　还以为是个狡猾的小狐狸，一段时间下来，完全颠覆了初印象。
　　更像一只，容易满足的松鼠。
　　没多会，李承平就拎着摞在一起的两个斗笠跑了回来，不多远的距离也跑得气喘了起来。
　　“不着急的。”
　　明义见着李承平已经赶来，没急着把镰刮还给他，倒是把两个人的镰刀并在一起都扛了起来，示意李承平跟上。
　　李承平把两个斗笠都背在后背，也没拒绝明义的帮忙，在了明义身后小跑了两步才跟上。
　　明义刚快步走出了一段距离，就发觉身后的人又不知不觉落后面了。默默心里叹了口气，把步子又缓了下来，退到了李承平的左边，靠近山坡的一侧。
　　沿着土路一直往前，上了一个长缓坡后，前面是高低交错形成两个山槽的三座山交汇处。左侧一座山就是李承平屋背的山脊延伸到此处，中间是独立的一座稍低矮山峰，右侧就是明义家屋背那座山的部分山体。土路沿着长坡走到此处，往右侧拐一个近乎对折的拐角就继续陡峭的上坡，直到下一个拐角。
　　人群往右侧山槽而去，走过一小段平地，又要沿着山脚往上走，直直往上走到岔路，再右拐往前进山里，直到看到眼前大片的山茶树林就到目的地了。
　　直到跟着明义走到了山茶树林下，李承平才回归神，不好意思地对着明义笑了笑。两个人到的时候，居然还不是最后一批，身后还有更慢的。
　　明义摇了摇头，难得显漏出无奈的神色，刚把镰刮递给李承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塞了一个斗笠，人就跑远了。
　　今天两个人不在一个组，李承平听到那边组长招呼和明义挥挥手就赶紧跑了过去。
　　“嘿，承平，这边。”何力从瞧见李承平跑过来，赶紧招呼了声。
　　何力从就是上次和李承平、明义两个人一组的年轻人，自觉经过收稻谷的合作以后，两人算是熟络了。
　　“你和明义，感情还真不错啊。”
　　何力从当然看到了李承平是和明义一块到的，等李承平走近后就打趣道。
　　“两家人邻居嘛，自然就走得近些。”
　　李承平笑着解释，很快转移了话题，询问起今天的任务。
　　其实他和明义还是在沈国富做组长的组里，一般分组也不会有什么变动，今天和明义不一起，是因为山茶树林虽然是一大片，但是由于山坡地形的缘故，有些地方一整组的人劳作就有点多，不好施展开只得分成更小的组来负责。
　　因为小组的人还没来全，其他人也不愿意先干活，就聚在一处边休息边等着人齐。等待的过程中，李承平和何力从两个人说笑着，没多会，就见他诧异的看了眼自己身后。
　　“哎，你怎么过来了？你们组不是在那边吗？”
　　顺着何力从的视线望去，李承平看到来人也愣住了，直到人走到身边才开口。
　　“呃，你……”
　　明义站定在两人中间，对着何力从点点头，才看着李承平回答他们的疑问。
　　“黄三哥想和我换一换。”
　　听到这何力从了然的点点头，刚刚远远的是看到他和黄三哥交谈了一下。李承平也没深究，对于明义换过来和自己一组，还是很开心的。
　　“那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合作。”
　　李承平不好意思的地挠挠腮边，趁着何力从转过头去和一旁的人说话的时候，悄悄凑近明义身边，明义瞧见配合地微微弯下腰侧头，把右耳凑近了李承平。
　　“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蛇，等会你也要帮帮我才行。”
　　李承平对于自己怕蛇这事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刚刚没和何力从说只是因为两个人只是表面看着熟悉，关系还没深到能拜托事的程度。其他人的话，就更没啥情面了。正好明义过来了，那就好开口多了。
　　明天听清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明义答应了，李承平心里一下就松了口气，刚刚路上那条蛇，虽然细小，但是也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现在只要一想起，就总感觉毛毛的。
　　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明义行走坐卧都是挺直着腰杆，人也是身高腿长，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做事认真，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
　　除开两家人邻居的缘由之外，明义这人本身也是李承平愿意深交的。
　　几人又在原地等了不少会，坠在人群尾巴上的几个人才被特地走在最后的张队长撵了上来，这才算是真正的所有人都来齐了。
　　李承平提心吊胆的走近一组人负责的地块，磨磨蹭蹭地靠近了仔细瞧了瞧山茶树叶片间和树干处，才放下最后一个心来。
　　明义走在身后，瞧着李承平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像是一只警觉的小松鼠，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就要猛地窜出去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