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村的六零日常》momotom

36、第 36 章

　　良口地处华南，多民族聚集的地方，饮食习惯在县与县甚至村与村之间都可能存在很大的差异。记忆里，李承平和阿爸李怀英是无辣不欢，而黄秀玉对于辣味可有可无，不过一起生活时间长了，口味已经越发趋近于类同。
　　李承平前世就是无辣不欢的，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很自然的继承了原主的口味。
　　辣椒炒辣椒，可是李承平的拿手爱菜。
　　听着这名字感觉很魔幻，其实做法并没有这么奇葩。材料选用大青椒，和小米辣，大青椒要选用肉厚实的，先把整个青椒用锅煸炒至虎皮，这种大青椒没有什么辣度，吃起来却还带着一点清甜。害怕家里的陶锅无法承担干煸的重任，李承平是用棍子把青椒穿起来用柴火烧过后火红的火子慢慢烤到表皮焦脆的。这样虽然慢了不少，但是就两个人的量，做起来不难，而且炭火烤的也别有风味。
　　大青椒处理好后，在锅里加油先炝香蒜末，把一半切细碎的小米辣放入炒至辣味飘出，再把另一半切小段的小米辣和之前处理好的大青椒倒入混合，最后加盐、酱油等调味就可以了。
　　“你能吃辣吗？试试看。”
　　李承平发现明义在一旁视线不住地往菜盒里的辣椒上飘，很大方的邀请他试试，看到明义点头，随即夹了两条青椒放入明义的饭盒里。
　　“我用的指天椒做配，辣哦。”
　　本地种的指天椒算是本地最辣的辣椒品种了，一株小小的枝干，顶上像大花洒一样散开的冠顶，一株指天椒高度也只有半米左右，但是等到花开后果实密密实实，圆锥形果实朝天相向，由绿转黄再变成熟的红色，一株杆上可以同时存在三种时期的颜色，还额外有两种成熟度过渡期的渐变色，煞是喜人。
　　现在还是讲究集体的时候，单家独户是没有自己的田地山场的。但是屋前屋后种些少量的调味品，是没人管那么宽的。这样一株可以陆续成熟，采摘跨度长达三、五个月的品种，就是最佳选择了。
　　明义也嗜辣，回来后已经错过了辣椒最佳下种时间，但是还是从书记家得了两株后发的小苗，现在头一批果实还是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属实还不能下得厨房。
　　“怎么样？这道辣椒炒辣椒不错吧。”
　　李承平看着明义一两口就吃完了一根大青椒，期待着明义的点评。
　　明义就着这咸香爽辣的青椒，三五下就干完了半盒饭，才满足的重重点头。
　　明义与村内社员们走动不多，外出几年后更是不熟悉了，之前只有阿姊，后来多了李承平，现在样样都需要赶圩购买，但乡下物资不丰也没有多少选择余地。再说那也是不算少的花销，虽然手上还留有些余钱，但是也要精打细算些。
　　李承平满意了，看明义喜欢，又往他饭盒里夹了两夹，反正自己回家还能做。又想到明义刚回来不久，应该还没来得及在屋前屋后补充这些常用的调味品。
　　“原来你也喜欢吃辣，那下午下工，我从家里摘些辣椒给你。”
　　除了辣椒，家里的葱姜蒜都可以给他匀一匀。
　　“好，谢了。”
　　“小事。”
　　乡下邻里之间，互相赠送些小菜是很正常的事。主要是，李承平心里也有一点小九九。
　　明义也和李承平分享了自己的菜，一道炒青菜，还有一道蒜苗炒回锅肉。李承平看到明义一直给自己夹肉，连连推迟，脸上都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意。就是一点不值钱的辣椒，尝一两口就行了，哪里好意思吃这么多这年节都难见的肉呢。而且他饭盒内肉也不多，即使李承平很馋肉，但是还是很坚决的拒绝了。
　　明义见李承平态度实在强硬，也没再坚持，弄巧成拙倒是不美了。
　　”哎呀行了，下次我做了更好的菜色，我俩再换换嘛。“
　　“嘿嘿，没想到你的手艺也不错嘛。”
　　虽然只是略微尝了两口，但是不得不承认，明义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回锅肉炒得焦香，搭配的蒜苗新鲜香味足，加上舍得放油，舌头都想咬下来。
　　两人吃过午饭，把饭盒都收拾装好，装饭盒的是阿妈缝制的小布袋，李承平特地把芭芒手木仓和饭盒放到一块装入布袋中。
　　没有手表，估摸着应该还能休息个把小时。
　　周边合适的树下都间隔着躺上了人，入睡快的都毫无顾忌的打起了鼾声，引得一旁的人不堪其扰翻身远离了些，不过地就这么大，没什么挑选的余地。
　　明义趁着李承平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周边搂了些更好的枯草叶铺了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地方，又转身把附近的草丛拍打了一遍，
　　不是，当兵的都这么……贤惠吗？
　　李承平转身就看到了明义的成果，心底再次感叹，真是居家外出必备啊。随即毫无心理负担的占据了一半位置躺好，有现成的好地方不抓紧，想什么呢。
　　深深舒了一口气，才觉得一上午的劳累涌了上来，刚还想着等在周边检查的明义回来后好好道谢，转头就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社员们都陆续安静下来，实在不想躺下休息的，也自觉的把交谈的声音降低了，山间秋风从远及近，吹动叶子奏响了催眠的小调。
　　恍恍惚惚之间，李承平好似在光怪陆离之间窥见了不寻常的梦。
　　梦里，阿爸一会笑着阿禺、阿禺的叫自己，转过头视线旋转一圈又变成了站在眼前嘴角上翘着眼睛却流出血泪的骇人模样；一会又在书桌前疯狂的抓挠自己的头，等李承平想要靠近他又变成了温柔带着严厉的眼神不赞同的看向自己……
　　不，不……
　　“嗬！”
　　李承平挣扎着，猛地坐起上身，心有余悸地用还带着惶恐的眼神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一旁伸过来的手，吓得身子一仰就又半摔在地，手掌抓住了草垫之外刮垦后留下的浮土，湿润的触感从手上传来，这才渐渐回过神。
　　“……抱歉。”
　　明义喃喃开口，此时是想再去扶起李承平，又怕吓到人，呆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
　　“咳，没，没事。”
　　李承平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下自己砰砰跳的心脏。
　　“刚做了个梦，没反应过来。”
　　李承平利落的翻身起来，低着头拍去身上的草叶和土渍，醒了就不准备再睡了，刚刚那个梦，让他心有不安。
　　明义坐在地上，望着眼眸低垂查看衣服脏污的李承平，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他的神色，看出来对方拒绝再细聊的意思。
　　”时间还没到，我走一走醒醒神。“
　　“好。”
　　明义坐在原地，看着李承平沿着山地往上慢慢走远。转过头看向自己刚刚伸出的手，他是被身旁李承平魇住后挣扎幅度惊醒的，但还未来得及叫醒他就自己醒了过来。
　　明义曾听医生说过，做梦时被吓醒，可能反映了这人在现实生活中对某些事情感到恐惧，对一些尚未妥善处理的问题感到焦虑和不安。
　　那，李承平是有什么样的心事？
　　***
　　另一头，李承平扶着沿路的山茶树一路往上，因为社员们都是从上往下开始干活的，经过上午的劳作，人们都集中在了半山腰处，山顶已经没有人在。
　　站在山顶，从山茶树之间的间隙远眺而去，只能看到层峦叠嶂的山。
　　阿爸去世的后山，是哪座后山？
　　李承平其实很想朝着山峰大声喊叫宣泄自己的情绪，却又忍住了。
　　李承平站在山顶，站到了山腰传来上工的催促声才缓步往下走。
　　等明义拿着两把镰刮站在上午结束的位置，没多久就看到已经整理好情绪的李承平从山上下来了，站定的时候还对着他歉意的笑笑。
　　“谢啦，明义哥。”
　　李承平接过明义手上的工具，就开始卖力干活。
　　明义照例站在了李承平的下方位，一直分心关注着李承平的状态，好在直到下午下工，都是顺顺利利的。
　　回家的时候，看到不少的社员都带了一把芭芒草，连杆带花，走动间杆上的花绒飘飘忽忽随走动落下。
　　李承平想了想，也在山脚往里找了一片芒草，择了一捆芭芒杆。
　　都忘记了，芭芒杆还能带回去做扫把呢。
　　“你要吗？”
　　李承平扯了芭芒叶衣小心的拧成了简易的草绳，正蹲在地方给一大捆芭芒杆捆好，看到明义还在一旁等着，开口问道。
　　看到明义眼里明显的不解，还未等他开口问，李承平就对着他摆摆手。
　　“算了，这里够做两把了，到时候我给你一把就行。”
　　明义上前来，照例帮着李承平扛起镰刮，让他趁手拿住芭芒杆。
　　回到村里，李承平先把饭盒袋子和芭芒杆放回家，才晃悠悠去工具室还工具。
　　再回到家的时候，黄秀玉已经在灶房忙碌了起来，高声和阿妈打了声招呼，见灶房没有插手的位置，就帮着搬了柴火。
　　地坪边的柴火还是上次去对门岭拾捡了一次，想要过冬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