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
-
韦小燕站在门口看着队里来通知的人走远，才转身回屋。
一转身，就被定定站在门背露出小半个脸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嗬！”
定眼一看，才发现是老三黄凤莲。
“你个死丫头，瘟神了！”
吓了一跳的韦小燕顿时没好气的一顿抱怨。
韦小燕真的不知道老三到底怎么了，自从李承平从山上获救那事之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因为黄凤莲的变化被人看在眼里，村里不是没有闲言闲语，但是因为两家人都是本分人与社员们关系都不算差，除了特别没品的也没人说道到人前，有了其他的新鲜事慢慢的也就消停了。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三从那之后，就开始不爱说话。虽然以前性子腼腆沉默也不爱说话，但是和那状态完全不一样。有种，阴沉沉的，心事重重。
不止是韦小燕，家里其他人，除了还穿着开裆裤的老小，甚至是粗心大意的黄定国和黄从军父子都察觉到不对了。
韦小燕和婆母韦文秀以及老大黄凤娟，因为这事明里暗里都找黄凤莲谈过，但是谁都没得到松口的准确消息。
韦小燕心里有些疲惫，家里吃饭的人口多，需要保障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她已经实在没多少精力。
有老大的时候，是家里第一个孩子自然疼宠些，老二是男丁以后要继承家里和给父母养老，也得到不少期待。等到老三的时候，孩子多了家公家婆老了，张嘴吃饭的嘴也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些忽视了老三……
韦小燕心里不是没有后悔以前没多关注老三的事，现在，想要多谈谈都找不到机会。
看着面无表情转身离开的黄凤莲背影，韦小燕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憋在了嘴里，神色来回变动，最终落在了无奈上，叹了口气。
黄凤娟从灶房出来，刚穿过通廊，就与黄凤莲擦肩而过，抬眼看过去就见老三身后阿妈气馁的脸。
“阿妈。”
黄凤娟有些疑惑的看着韦小燕，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没事。”
韦小燕摇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主要是也不知道怎么说。
黄凤娟没再追问，左右不过是三妹的事，这样的情形最近在家里见的多了，三妹就像那死去的河蚌，撬都撬不开。
只得把三妹的事放一边，问起其他。
“刚刚是谁来家里？”
“哦，对，刚刚是生产队的人，来通知事……”
韦小燕把通知内容告诉大女儿，语气也带着些不确定。
“……搜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来人也没说得很清楚，就传了话让明天请早到大队部集合，辅助公社来人一起进行搜山。
“这可不是简单事。”
黄凤娟听闻要搜山也是吓了一跳，住在山里的人，都对大山又敬又怕。
良口地处南方，现在正值冬季。就大队附近的几座常有人的山还好说，因为靠近居住地，上山捡柴、找野菜、野果什么的基本都在这些山范围活动，对于社员们来说已经在经年累月和口口相传中摸索透彻，不算有什么危险性。
但出了这个范围，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南方深山多为崇山峻岭，山势险峻，再加上道路崎岖，甚至很多地方都无路可走。除了地形复杂，深山植被丰富，荆棘、杂草肆意生长，想要顺利通行还要废不少功夫人为开辟道路。
地形、植被，甚至气候都会是搜山工作的极大阻碍。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黄凤娟喃喃道，又不由得问。
”所有人都要去吗？“
“没，就说让每家每户派一人就行。”
村里不少老人小孩，没人在家照看也不合适，再说也是遇上了冬至节，不少里里外外的工作要做准备。除了良口大队的人，靠得近的村子都已经通知要派人来协助，所以每家每户出一人也合适了。
“那还行。”
韦小燕和黄凤娟两母女在说着搜山的事，声音并没压低，房屋隔音一般所以在房间内的黄凤娟也听得清楚。
黄凤娟呆坐在床沿，神情隐隐带着丝丝恐惧，两只手手指都绞缠在一起，仔细看还带着不明显的轻颤。
正想得入神之际，“邦！”一声推门的响声传来，黄凤莲惊得从床沿跳起，等惊惧不定的转过头，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房门的声音。
紧接着门外传来小弟嘻嘻哈哈的尖叫声，和阿妈阿姊训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人才好似回了神，良久，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随着深呼吸，黄凤莲的神情逐渐从心神不定转做孤注一掷的坚定。
*
队里来人通知的时候，黄家已经吃过晚饭。
正值冬至假期，难得空暇下来的一家人早早地就着暮色解决了晚饭。
农家人没什么娱乐项目，见天色还早黄定国就带着黄从军出去串门了，黄百川和韦文秀也跟着带小孙子出门唠嗑，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几人才施施然进家门。
虽然没在家里遇见来通知的人，但是出门一趟消息也传了一遍，也就不用韦小燕再说一次。
刚刚的动静就是像头牛一样横冲直撞的老小黄从文弄出来的，只要他在家，家里真的是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惹得几个大人是头疼不已，但是训斥了也是白训斥，毕竟这年纪的小屁孩，说什么道理也听不进去不是。
黄从文可不知道这么多，只一味地就要像阿妈阿姊炫耀他新得的玩具。
“阿妈阿姊，快看快看！”
黄从文举着一只竹编的蚂蚱，不止是给还没见过的韦小燕和黄凤娟展示，最后还得意地在家人面前都转了一圈。
黄从文握着手里那根长长的细杆，竹编的蚂蚱坠在细杆前端，随着他的动作正一颤一颤得跳动着，活灵活现。
韦小燕和黄凤娟瞧着也稀奇。
“哟，做的真好。”
两个人都没扫兴，齐齐夸起来，逗得黄从军兴奋得原地跳了好几下。
“哪来的呀，这个可不简单。”
韦小燕哄着黄从军交给她仔细看了看，竹编蚂蚱做得很精致，翅膀、触须和几只腿都做出来了，动起来的时候，翅膀还会一颤一颤的。
“平哥给的！”
“平哥？”
韦小燕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一时有些怔愣在原地，抬起头才发现刚刚进门的家公家婆一直沉默着没说话，表情是和她如出一辙地带着难言的意味。
黄从文年纪还小，看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微妙，听到阿妈的反问，还以为是阿妈不相信自己连忙响亮的再次确定应答。
“对！就是平哥啊！”
黄从文只知道平哥就是平哥，来来回回也就只能喊着这个称呼。
韦小燕回过神，恢复笑脸把竹编蚂蚱再交回老小的手上，怕怕小屁孩的背，让他去大门口玩去。
“好好，去门口玩吧，阿妈和阿奶他们有点事要说。”
黄从文也不在意，接过竹编蚂蚱就转身走出了大门口，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飞啊飞啊”。
一家人都回来了，正好可以就着这个机会说说正事。
韦小燕也不怕黄从文一个人走远了，现在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老小怕黑不敢走远。堂屋点的煤油灯只能照亮敞开的门口不大的地方，几个大人就在门内各自拿了板凳坐着，抬眼就能看到小孩的身影。
都坐下来后，黄凤娟和黄从军两个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几个大人的神色，都不自觉的把板凳往后移了移，都没说话。
这事，他们两个小的还是不掺和了，还是大人来吧。
最后还是韦小燕先耐不住性子，看向二老。
“怎么，还带着老小去了李家吗？”
老小黄从文嘴里的平哥就是李承平。
李承平和自家老三年纪相仿，以前还未变故前与良口渊源不浅，和老三有些从小长大的情谊在。
在乡下，大些的孩子帮着带下面小的是常见的事，等到李承平一家后来在良口安定下来后，因着老三的关系，李承平见到老小态度一直不错，叫声平哥实属平常。
在上有黄定国与黄秀玉两个人的亲戚关系，在下有两个小辈的少许同伴情谊，曾经李家小孩经常带着老三玩，黄家还起过与李家“打老同”的念头，后来各种顾虑和变故就不了了之了。
“打老同”是本地的一种认亲习俗，也叫“认老同”，即是两个人出生年月相同或岁数相同，双方同意就可以互相认亲，从此后互相往来、互相帮助亲如一家。
更主要的是，要不是出了老三对李承平山上一事闭口不言，两家人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些尴尬。
“没，就路上遇见了。”
开口的是韦文秀。
韦文秀既是韦小燕的家婆，同时也是韦小燕的堂亲，当年韦小燕和黄定国结婚，也是几方亲戚搭桥牵线。不过，这情况太常见了，乡下说亲事，不是你家亲戚介绍过来，就是我家亲戚介绍过去。弯弯绕绕，一村内的不少大小姑嫂婶婆都能扯上亲戚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 5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