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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忍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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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话不说攥起黎樾的手臂快步上了天台。
铁门砰然一关,连带她的手腕被震得麻木。
神情复杂的女人被隔绝在外,眼前均匀间隔的金属栏杆像个监狱通风窗,把陈怀薇的身体切成好几瓣,看不到眼睛,只剩一张苍白的嘴唇在翕动。
她心想,滚吧,这次是我不要你。
一瞬间神清气爽,终于驱赶了伤害她的人,释放了她满目疮痍的童年,上一秒还想呕吐,这一秒只想欢呼。
下意识转过身,黎樾面对面往前逼了几步将她抵在墙上,她像断了发条的玩具,往后退着退着就定下来,恍神,他捧起她的脸。
她仰起头。该死,他长这么高干什么,看他的时候脖子好疼。
肯定是被疼哭了 ,泪水在眼里打转。
他拇指轻揩她眼尾,常年练拳而生的薄茧差点磨掉她一根睫毛,疼涩得快速眨眼,一颗豆大的眼泪掉下来,落进他宽阔的掌心。
“哭了。”他垂眸看着她,喉结随声音震动。
黎映夏别过脸:“没哭。”
可能是她这张犟嘴太欠吻,他气急吻过来,一手掐住她后颈,舌头在她口腔里疯狂打转。
她艰难含糊地呜咽几声,其实在骂他混蛋,到底什么癖好啊,每次都喜欢抵着她接吻,她进退两难只能依赖他的模样似乎让他很亢奋,他小腹的肌肉逐渐紧绷,她感受到了。
怎么办,想碰一下,但在这里扒他裤子应该会被揍吧。
蠢蠢欲动的手只好快速抽回,黎樾突然恶狠狠把手伸进她衣摆,她心头一悸,真的该死,腰都被掐麻了,更别说其他,黎樾就这么怜惜又用力地折磨她,她开始后悔前一秒的安分。
第一次上教学楼天台,原来这里的风热烈又温柔。
她的头发丝缠住他衣领,两条纤瘦手臂紧跟着攀上去,搂住他发烫的脖子,他的扣子又不好好扣,空了三颗没系,故意的吧。
吻到头昏脑热,他闷喘一声把她抱起来,她双腿缠住他的腰,被抱到宽敞的围栏平台上。
火烧的天际线在她身后,落日烈阳烘烤着后背,但黎樾的体温更烫一些,她着迷似的越抱越紧。
城市的车水马龙声遥遥传来,两人仿佛隔绝在世界之外,呼吸和体温依偎共存,他手掌扣在她后背,某根手指勾住纤细的带子,恶劣使坏,弹出清脆的一声,她立刻吮咬他嘴唇,还他一记湿热挑衅。
气息辗转,一吻藕断丝连地分开,她靠在他胸前小幅喘气,黎樾揉揉她脑袋,声音沙哑含笑,说让她看看后面。
她回头一看,差点叫出声。
教学楼建这么高要吓死谁!
“黎樾你故意的吧。”她装出无所畏惧的威风样,两腿却死死缠住他的腰,几乎要把他嵌入骨骼。
好像太用力把他缠疼了,他蹙着眉掐了一把她大腿:“拿你哥当解压枕头?”
那倒不是,别太小瞧自己了,你可比枕头硬。
她一边腹诽一边控诉:“你又不怕疼。”
“怕啊。”尾音轻飘飘拖长,意味不明的目光细细打量她。
混蛋,他好会装。
散漫的气音烘着她耳廓,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突然想逗他:“那,假如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也会怕吗?”
“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好沙哑,漩涡一样把她拽了进去,她被迷得粉身碎骨。
黎樾在她这个年纪,不知道有没有被女生在天台上表过白。
一定有,还不止一个。算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懒得问了,只想化身一串强力代码,覆盖他曾经被别人仰慕过的所有痕迹。
于是一头扎进他怀里,脑袋蹭一蹭:“那你不用怕,我爱你爱到八十岁。”
他凶巴巴说:“一百岁。”
“贪心鬼不许说话。”她狐狸一样嗅了嗅他喉结周围的淡香,一口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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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在齿间溅开汁水。回家路上买的一盒,黎映夏洗的时候偷吃了两个,把最红的留在盘里。
家里有小型健身室,黎樾在做引体向上,穿宽松的黑色工字背心和运动短裤,手臂肌肉充血蓬勃,膝盖微曲,小腿随意交叉,身体摆脱重力支配上下起伏。
黎映夏嚼着草莓经过门口,心思一动,悄默声靠近,故意跳上去扒住他上半身,腿缠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居然没被她带下来,双手牢牢握住横杆,依旧在动。
好厉害。
不对,不能让他骄傲,她一本正经说:“还可以嘛。”
用鼻尖蹭蹭他扎人的后脑勺,又蹭蹭他颈侧,他身上好烫,保持住引体向上的姿势,耳根红了:“你是不是欠收拾。”
她笑得明媚盎然:“你继续动啊。”
“......”
黎樾若无其事地练,她跟着他的幅度时起时落,缠得她手脚都酸了,他还没开始累。
“一个、两个......”她重头开始帮他计数,气息里的草莓甜香缠住他升温的臂膀,认真说,“我想好了,不往北边走,也不留在祁港,我决定去申城集训,飞机来回只要四个多小时,一放假我就回来,你要给我做饭吃,我要吃糖醋排骨吃小龙虾。”
“嗯。”他呼吸均匀地往上使劲,似乎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她手脚并用往上攀了攀,脸颊贴住他侧脸:“那你待会儿给我签字 。”
他戏谑:“这次不自己偷偷签了?”
“......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吧你个变态。六个,七个......”
“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他漫不经心问。
“还行吧,老样子,班主任说我再努把力,文化课能摸重本线。十二,十三......”
他淡嘲地笑了下,问你数学八十分怎么考重本。
“八十分怎么了?你别瞧不起八十,其他科把总分拉上来就好了,我们学校有个学长就是这么考上国美的,他数学也八十。”
“学长?”他含讥带讽,“哪个学长,你这么关注人家。”
她凶巴巴勒紧他脖子:“你干嘛,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敷衍地嗯嗯两声,她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一下。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哥,我们做.爱吧。”
空气倏静。
黎樾忽然从横杆跳下,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死死抱住他。
仍不死心:“不行吗?我好想。”
他情绪毫无起伏,连目光都倦怠坦荡,掐她大腿:“下来,我去洗澡。”
“......”
从他身上慢慢滑溜下来,她像棵缺水的苗一样转眼就蔫了。
谁能给她抢救一下?
算了,救回来也是喜欢哥哥的命,无可救药了。
窗外暮色四合,黎樾在浴室洗澡,她无所事事,蜷在客厅沙发上看蜡笔小新。
怎么搞的,现在连这么可爱的小新都看不顺眼了。
淋浴声隐隐约约传来,那些水滴仿佛全砸在她身上,又痒又麻,她终于坐不住了,换一件轻薄的丝质睡裙闯进浴室。
尽管什么都看过了却还是心跳加速,黎樾正站在淋浴器下冲洗头顶的泡沫,骨节清晰的双手向后捋着短发,冷眼睨她。
好一个成熟男人,眼神清冷又勾人,她浑身的血瞬间沸腾,冲到水流下面缠着他,挂在他身上唱苦情歌。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
她故意唱得很闹很搞笑,张嘴像朵向日葵,热水都进去了,差点被呛。
或许是不堪其扰,黎樾脸色一沉,不由分说把她压在洗手台亲吻。
她后背被镜子冰了个激灵,下一秒又有源源不断的热水浇在她身上,他的手指太得要领,她怀疑他私下练过,轻轻一勾就能让她的灵魂飞到九霄云外。
他的唇舌也在撩拨她,亲吻的幅度越来越夸张,来不及换气,她脸颊憋得通红,怀疑自己早晚被他的粗喘声淹没。两人的鼻尖肆意碰撞,他一手掐住她后颈,另一手被她咬得湿漉漉的,虽然浴室里哪里都是水,但她更柔软。
黎樾说过,等她上大学就给她定制一双最漂亮的高跟鞋。现在时间尚早,他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手握住她细瘦的脚踝,指腹摩挲,薄薄的肌肤下透出淡青色血管。
脚踝被握住的瞬间她浑身战栗,彼此之间像产生了某种共感,仿佛是他手臂上暴涨的青筋,塑造了她体内细密交缠的血管。
最后的最后,她也紧紧握住他。
热水流经她睫毛,睁不开眼,她剥离开一个欲生欲死的吻,像只小兽一样咬住他脖子,一边憋泪一边矫情地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
他的答案是爱。
干脆利落,毋庸置疑,热烈又温柔。
黎樾把她搓来揉去,轻薄浸水的衣料早就不知所踪,他吻遍她泛红的颈侧,贴在她耳边哑声道歉,说对不起,他从不做愧对良心的事,只是有些事情很难三言两语跟她说明白,恳求她等他一段时间,他一定心无旁骛地爱她。
虽然他语气很渣,但她还是充满江湖气概地说,好,我信你这一次。
雾气散尽,黎樾用浴巾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她,擦掉她委屈的眼泪,笑她,骗她说你的鼻涕泡出来了。
胡说八道!她原本想这么反驳的,可是哭完鼻音重,说出来成了“胡说包道”,又被他笑。
可是他笑起来很好看,她选择原谅他。
黎樾知道,全世界只有妹妹会无限包容他,只有她不在乎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甚至当她的同学对她说出那番刺激言语之后,她气得当众揍人,事后却也没有质问他,甚至连怀疑都没有。
其实他现在身处灰色地带,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完完全全加入刘盛奕的阵营,走上一条断头路,挣十辈子花不完的钱,等待随时可能降临的审判。
二是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把知道的线索全部透露给邵明凯,并在邵明凯被刘盛奕怀疑之前,自己尽早脱身。
每条路都不好走,他每每站在岔路口回头望,都有个小姑娘站在他身后挥手:“哥,早点回家。”
睡前,黎映夏喝了杯可乐,往里面撒了一大捧枸杞。
要认真养生了,这样才能爱他到一百岁。
次日她就后悔了。
爱爱爱,爱个头,不爱了,渣男三天没回家了!
她开始霸占他的床,连续三天开着灯睡,根本睡不着。
早晨睁开眼,懵懵地扫一眼卧室,没人,就她一个,再看看手机,没任何消息。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敢不要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哥哥哥哥哥哥]
...
她在聊天框里无理取闹,闹了半天一句回复都没有。
心开始慌了。
黎樾说他要去港口处理点事情,都这么久了,到底要处理什么事情,孵蛋吗!
她下床焦急踱步,把能做的无聊事都做了,拉拉窗帘,开开柜子,衣服拿出来又挂进去,数了数,总数是奇数。
手机突然进来一个电话,她火速接通:“喂?!”
好吧,被老师叫到学校了。
上次捅的篓子终于开始清算。
今日份惩罚:擦洗礼堂的几扇大落地窗。
班主任把两碗水端得很平,她跟林怡然都被罚了。
她半死不活地擦着玻璃,一旁的林怡然拿擦窗器怼怼她:“喂,过去点。”
她索性把整片窗都让给对方,靠在一旁耸耸肩:“请便。”
林怡然缓慢石化。
“你这人真是......”她自暴自弃地用力擦窗,玻璃表面咯吱咯吱响,“是我误会你行了吧?谁知道许鹏连你微信都没有,我是问了他们篮球队的兄弟才知道,跟他撩骚的那个是校外的。”
她补刀:“哦,原来你连他手机都查不了。”
林怡然脸都绿了:“你说话一直这么可恶吗!”
“你才知道?谁让你惹我。”
“......切,谁想惹你,气头上罢了。你说的对,许鹏就是个贱人,癞蛤蟆,喜欢他是我眼瞎。”
“嗯,知道就好。”
“话说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喜欢你哥的吗?”
猪脑子。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她早猜到了:“偷看我速写本,信不信我打死你?”
她每本速写本的末页都写满了黎樾的名字,林怡然偷翻的时候吓一跳,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乱.伦。现在才知道不是亲的,就算真谈了也无可厚非,根本没什么好骂的。
“警告你,骂我随意,骂我哥不行,造谣更不行。”
黎映夏抄起手里的长杆擦玻璃神器,啪一下打到玻璃上,继续擦。
林怡然被溅了一脸的小水珠,忧愤一抹:“喂,我说的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好吗?你是完全不知道你哥在做什么?”
她不以为意:“哦,你战地记者手握独家资料是吧,行,你知道那你说。”
林怡然还真知道点内情。
一直劝说黎樾跳槽的那个黄运海,是林怡然她二舅,一家人住一起,关系不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太避着她,她偶尔能捕获一些关键信息。
蓝枫表面上确实有正规的信贷业务存在,实际上黑.贷才是主业。
祁港外来人口多,鱼龙混杂,黑.贷有一批固定客源。
那些人会用抵押不动产或肾脏的方式快速借资,用于境外赌.博或特殊交易,通常一借就是巨额,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这笔钱就还不上了,成了烂账。
蓝枫处理烂账的手法不太人道,戳眼或剁手都是最普遍的招数。
但下场动手的人不是黎樾,他通常是使唤人动手的那一个。
黎映夏后背发凉:“所以呢?他真让人那么干了?”
“不清楚,好像有你哥在的时候,他们都手下留情了,人一根指头都没伤,也就被打了一顿吧。之后黎樾就不负责那些脏事了,刘盛奕觉得他脑子灵光,让他去谈生意,挣一些正经钱,方便蓝枫日后翻身洗白。对了,你哥是不是不让你去蓝枫找他,甚至连他新开业的夜店他都不许你去?”
黎映夏失神点头。
两人分工擦完了窗,一道往存放器材的管理室走去。
林怡然继续说:“据我所知,你哥风头最盛的时候,有好多内部的人嫉妒你哥,觉得他占了刘盛奕全部的信任,而且每次分红结算都是他拿大头,他们就不爽了,私下想搞他,但又觉得他本人不好搞,然后就打听到他有个妹妹,就是你,想搞你来着。”
“......”
黎樾努力保护她,她还总往禁区凑。
好吧,是她作死。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器材室。
黎映夏站在水桶前,把擦窗器的水拧干,问对方还知道些什么。
林怡然警惕地四下看看。
管理员大叔歪在椅子上打鼾,小电视在直播本地新闻。
“咳。我知道的也不一定靠谱,反正你别往外说啊。听说刘盛奕准备移民,名下资产已经开始转移了。”
黎映夏狐疑:“那他国内的产业都不管了?”
“不清楚,可能都要转手吧,毕竟都移民了。”
不对。
移哪门子民,这分明是要潜逃!
“今日下午十七时零二分,本市港口D区发生一起爆炸案,火势蔓延,一辆大型运输船上的进口货物被烧毁,据悉,该货船隶属蓝枫集团。消防队伍现场抢险中,暂时未能统计人员伤亡,案件将持续跟进......”
电视的播报声闯入思绪,器材砰一声扔回桶里,水花四溅,林怡然吓得闪开:“黎映夏你要死啊!喂你去哪啊!”
黎映夏一路狂奔,对打不通的号码频频尝试,差点把手机摔坏。
散开的鞋带被她迅速踩脏,不可能停下来系,脑子里全是黎樾的声音,头痛欲裂,只想狠狠扇他两巴掌,扇死他,他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里。
太阳落山,D区外围人头攒动,漫长的警戒线严格封锁,周围几条辅道堵得水泄不通,车喇叭震天响,司机开窗对骂,空气里一股唾沫味和汗味,再往前挤一些,就是呛烈的焦味。
那艘货船正在熊熊燃烧,远远望去已经看不出是船,只像海岸边一团明火。
电话还是打不通,手机快没电了,她问路人借,路人看她双眼通红,吓得远远避开,她像只无头苍蝇,只能继续乱撞,终于遇见一名警察,对方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惊觉自己像是哑了,喉咙疼得要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没事,小姑娘,不着急,到底怎么了?”
她视野模糊,以为自己瞎了,手用力一抹,一滩眼泪掉下来,她极力缓着呼吸:“我哥,我哥可能在船上,他、他......不是,我是说,他在港口,他......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说完突然觉得好吵,烦死了谁哭得这么吵?
原来是她自己。
警察及时扶住她肩膀,帮她避开一辆拥挤前行的小汽车,在嘈杂混乱里问她哥哥叫什么名字,说附近有派出所,她可以去报案,这里太危险了不宜久留。
“小夏!”
谁?
一回头,是林诀。
“你在这干嘛,快回家啊!”林诀在哔声四起里熄火下了车,朝她跑过来,“我靠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她哽咽:“你知道我哥去哪了吗?”
“你哥?我不知道啊,最近......诶你电话!”
陌生号码,管他的接就对了,听筒那边是凌乱的风声,她还在哭,一连“喂”了好几声,嗓子沙了,边哭边咳嗽。
“好了,别哭。”
听筒里熟悉的男人声音,沙哑倦懒的调子,她目光毫无焦点地定住,身体在风里晃了一下,像颗浇了热糖又淬了冰水的糖葫芦,砸一下就碎。
林诀看她像风一样箭步往前,急得连迎面而来的车都不顾了,他连忙大吼:“危险!你要去哪我开车送你啊!”
...
沙滩周围上了灯,温然的奶油橘调笼罩海面。
对岸火势剧烈,浓烟滚滚,这边的画风却截然相反,几个钓鱼佬坐在礁石上抽烟钓鱼,好不悠闲。
几分钟前,黎樾跟一个热心钓鱼佬借了手机,钓鱼佬一听他是从对岸游过来的,好不敬佩:“哇,你是游泳运动员吧?”
黎樾湿着一身坐在礁石上,按住鼻梁醒了醒神,没有回答钓鱼佬的问题,把手机还给对方就起身走了。
钓鱼佬在身后力挺:“加油啊运动健儿!”
其他钓鱼佬齐声:“加油!”
黎樾头昏脑胀地在沙滩上走了一段,边走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股海里的咸腥味。
他有些颓靡地依靠在灯柱旁,昏黄光线照亮一双沉郁眼眸,他目光淡而空,顿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湿了水的衣物沉甸甸的,他交叉胳膊把上衣脱下来,拧干水。
手机已经沉在海里不知所踪,他兜里只剩一个钱包,把证件和黎映夏的搞怪照片拿出来,其他不要了,都被水融碎了。
腰侧有一块被烧伤的地方,经海水长时间浸泡,伤口周围已经有些泛白,衬着中间刺目的红。
怕被她看到。
——“哥!”
黎樾眉心一动,短袖往身上一套,遮住腰侧的伤。
黎映夏跑太快,冷不丁摔了一跤,膝盖被砂砾扎满,疼得要命,她胡乱拍了拍,咬牙站起来。
海浪声徐徐,黎樾阔步走来,最后一段距离开始跑,她定在原地等他过来。
两人终于面对面,她二话不说一拳锤他胸口,他挺着腰身屹立不倒,微垂视线注视她。
她的力气对他来说简直挠痒痒,她气不过,又就地抓起一把沙子砸他,不料风一吹,沙子反方向一扬全部糊她脸上了。
倒霉!
两人谁都不说话,她背过身咳嗽,嗓子和眼眶一起疼。
咸腥味扑鼻,海边的风刮来刮去,长发模糊视线,眼前忽然漫入五颜六色的光,警笛声此起彼伏。
她猛然回头,撞上黎樾一双凌厉沉寂的眼,警笛声越来越近,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拉着黎樾逃跑。
不对,好端端的跑什么?
回过神,有人往她身上盖了条毛毯。
她茫然抬头,是一名女警。
对方拍拍她脸上的砂砾,好心疼:“没事了妹妹,我们是来接你们的。”
是接,不是抓。
说明黎樾没干丧尽天良的事。
她转头跟黎樾对视一眼,他额前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一股漫不经心的浑样,沐在月光里对她懒散一笑,弯腰从沙子里捉了只小花蟹,上前几步放到她掌心。
小花蟹在她手上爬啊爬,钳子挠得她痒痒的。
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混蛋!黎樾你就是个混蛋!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玩消失是吗?我给你发了多少条信息你看见了吗!你个混蛋混蛋混蛋!我要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你再也别想见到我了,再也——”
“我想你。”他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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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警车坐了五个人。
两名女警分别在前,后座两男一女,黎映夏和黎樾各自在最边上。
中间塞了个一身警服的邵明凯。
她对这个电灯泡极其不满意。
邵明凯也怪为难的,刚才怎么就没晚一步上车呢?现在车都开了,后座这局面,属实有点尴尬。
黎樾懒恹恹的,一手支着额头,耷着眉眼从另一头看她,知道她不高兴,主动伸手过来,掌心朝下。
她也把手搭过去,掌心朝上。
两人就这么若无旁人地玩起了童年小游戏“煎豆腐”。
双方相互试探,反应慢的那个就会被打到手背。
邵明凯如坐针毡,总觉得打扰了两人的温情时刻,又觉得该说几句应景话,让画风和谐,于是突兀地开朗一笑:“妹妹,跟你爆个料啊,你哥的壁纸,还有钱包里塞的照片,都是你。”
车里很安静。
副驾的女警悄悄往后看了一眼,表情微妙而好奇。
黎樾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
她发现他是真的累了,困倦的眼神停留在她指尖,手牵住她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不知在想什么,是在组织语言打算好好跟她解释一番,还是在放空?
他的手很冷,以前都没这么冷过,像劫后余生,一切回温都很慢。
邵明凯刚说完,以为小姑娘会感动得小脸一红,没想到她只是安静几秒,语出惊人:“只有这些吗?他有没有魔怔到决定把我的名字纹在身上,纹满整个后背,或者打个舌钉戴上刻有我名字缩写的环?不过也不一定是舌头,其他部位也行的。”
车厢死寂。
前方两位状况外的女警:“?”
正在想象复杂画面的邵明凯:“......”
不动声色凝视她的黎樾:“。”
黎映夏浅笑一下,从他掌心里抽回手:“你休息吧,我要看风景了。”
转头看向车窗外。
她想法很简单,不要很多钱,只要黎樾。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平安活着。
幸好,他真的还活着。
她心情不错,转头对着飞逝的霓虹笑。
笑着笑着,一串温热液体流经嘴角,有点咸。
流眼泪太没出息,她咬牙憋回去,但它们好气人,一阵接一阵地往外涌,她立刻把额头死死抵住车窗,这破玻璃硬得要死,痛得她脑袋要炸了,行驶中的车窗颤动也没饶过她,感官被无限放大,玻璃和眼泪一冰一热,将心脏来回撕扯。
副驾的女警洞若观火,默默打开了车载音乐。
似乎想活跃一下气氛,谁知旋律一涌——
「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
...
知道不能太依赖
...
我舍不得离开」
可恶,周杰伦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场啊!
她哽咽一下,可怜巴巴下令:“警察姐姐,麻烦切歌。”
“啊......好的好的。”
下一首。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不是,这跟上一首有差别吗?!
她心已死,知道了警察姐姐,你要是抢不到周杰伦演唱会的票我一定不遗余力帮你抢。
中途停车到便利店买水,邵明凯火速换了个座位。
车子再次启动时,黎映夏埋在黎樾怀里掉眼泪,他侧脸贴着她发顶,一手摸她头发,时不时揉一下,玩猫脑袋似的。
哭累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
她起身环视一圈,车已经熄火,车里只剩她一人,不远处就是警局。
黎樾还会回来的,她知道。
于是又安心睡下。
估计是接受调查去了,黎樾深夜才回到车里,把熟睡不醒的她抱到怀里,塞进自己车上。
“回家了。”
她膝盖的伤口需要上药,黎樾开车经过药店买了一盒碘伏,回到车里,她已经醒了。
看他手里的袋子,她猜到只有药,眉心轻轻一拧:“就买了这个?”
“不然还要买什么?”他上车,袋子甩到后座。
“......”
她两眼一闭。
服了,抛媚眼给瞎子看。
回到家,她担心他衣服太湿会感冒,催他洗澡换衣服。
他倒不急,先给自己倒杯水喝。
她背对着他蹲在客厅,快速整理这几天积攒的外卖盒,急忙挥挥手给它散味,心虚找话题:“哥,我刷亲属卡买了新的沐浴露,樱花味的你喜欢吗?跟洗发水是一个味道的,我看网上都说好用,洗完能香一整天,不知道是不是托,我——唔!”
砰的一声,茶几上的摆件四散倒塌,黎樾突然欺身吻过来,两人拥吻着摔在沙发前,他伸手护住她后脑勺。
一阵天旋地转,他坚硬滚烫的身子压下来,她下意识岔开双腿缠住他的腰,他突然闷哼一声,把她抱得更紧,舌尖纠缠搅动,她浑身动弹不得,只剩颤抖的双手掐住他肩膀,气息灼热相撞,她觉得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吞她。
接吻拥抱的动作幅度太大,茶几和沙发被撞来撞去,地毯上零落了许多不知名物件。
她膝盖碰到一个小东西,伤口硌疼了,呜咽一声,黎樾顺势把东西拿过来,撕开,继续掐住她脖子热吻辗转,她伸手捂住膝盖伤口,心脏烫得要炸开。
细声细气地哭:“哥,疼......”
他急切地吻她耳畔,从耳垂一路吻到颈侧,用渣得要死的声线哄她:“忍忍。”
黎樾是好人,错了,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对她一个人好,也只对她一个人坏。
她咬住他嘴唇,再疼也忍,忍到浑身发抖,声音都颤了:“哥,我觉得我已经完蛋了,我好爱你。”
“好啊。”他吻着她泪湿的眼角说,“一起完蛋。”
原以为自己被猎人打中一枪,没成想是俘获了一只狼。
昏暗下看见他腰侧有伤,她的良心不知道被谁吃了,浑身的血集中沸腾,心疼又兴奋,到了最后兴奋越来越多,她喉咙要被烧干了,越想越渴。
黎樾眼神一暗,掐住她脖子发狠:“看见你哥受伤你眼睛都亮了,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眸光涣散,攥住他充血的手臂,没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好想说,哥,你现在别有一番风味。
结果就是被他恶狠狠翻了个面,他一手用力掌掴,白皙无暇的肌肤瞬间浮起红印,她咬牙闷喘,黎樾你个混蛋,你来真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凶。
他覆在她背上,粗喘着咬住她耳朵:“现在是黎樾,不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