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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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边聊边将画贴好，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穆桉问道：“郑嘉俊呢？不在这个班？”
许文泽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上学期画完的那张画，又在包里摸索半天才掏出夹画的夹子，“对，他在隔壁。”
他夹好画后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班是怎么分的，说按文化课成绩吧，也不像，按姓名首字母也不是啊，总不能就是随机分的吧？”
林语听到“随机”两个字，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之前生物老师说过的“做实验讲究随机性和普遍性……”
“做实验？不能吧……”
许文泽没听明白：“咋？做什么实验？”
苏一辰跟上了林语的脑回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许文泽：“你俩在这说什么谜语呢？”
“意思说，用我们这三十个人做实验呢，”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穆桉也很快反应过来，目光沉沉，“学校要看，用两个不同画室，营造出来的竞争氛围会不会让成绩更好；这个画室呢，则是要看能不能在江苏、在南方打响自己的名号，把规模扩大到全国，我们就是学校和画室的第一批‘实验品’。”
许文泽打了个寒颤：“咦，怎么感觉这么恐怖呢……”
穆桉脸上换回和煦的微笑，“也不一定呢，说不定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也许比隔壁好呢。”
几人正在随口调侃，身后忽然传来带着浓厚东北口音的声音。
“现在想转去隔壁趁早啊，别之后又来给我整幺蛾子，”那人特意低头看了眼穆桉，又继续说道，“我姓冯，单名一个齐字，我不是你们专业课的老师，是来管理你们的，我也不会画画，所以除了画画，其他的事都可以来问我啊，清楚了没？”
他个子很高，仰头看着他的时候会感到压迫，冯齐说完这话后看了众人一圈，大家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时竟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正欲再问，刚才被他有意瞥了一眼的男生却回答了：“知道了，谢谢老师。”
穆桉直视着冯齐的眼睛，面上带着很自然的微笑。
冯齐对穆桉也回以微笑，从他们身后的位置走到教室正中间，“座位我就先不排了，把你们自己的东西收拾整齐了，马上先点名，这段时间上素描，刚开始，一天两幅，上午一幅下午一幅，具体的等会儿李老师会和你们说，”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位同学，“你们三十个人，还有谁有疑问吗？”
按理说，这种时候老师也只是随便问一句，只需要大家都保持沉默，就可以继续下面的流程了。
冯齐是这么想的。
“有，”他左手边的最后一排传来声音，他循声望去，是刚才和自己对视的男生旁边的同学，“什么时候开始上色彩和速写？”
“我们有自己的安排，你不要操心这个。”冯齐的声音有一些生硬。
没有人再多说什么。
高二（１）班从第一次上美术课至今，一节色彩和速写的课都没有上过，也问过之前的老师，意思是“素描是基础，把素描画好了，另外两个自然就融会贯通了”。
对此大家都是表示认同的，以前学过美术的同学自然是更淡定一些，但第一次接触美术的同学总有几个按耐不住，于是在一个月前又有人问到之前的老师，“什么时候开色彩和速写的课”。
“其实之前我和你们校长随口提过一嘴，说以后要给一点时间到速写，另外色彩的话，需要的场地更大，希望他们可以给我们安排一个专门的画室。”
“然后呢？”
之前的几位老师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们拒绝了，说速写会安排专门的老师来教，色彩不着急，场地他们在解决。”
这事便消停了一周，又因为举办高三的壮行仪式，第二周周末的美术课没有上。
半个月里画室没进人，再回去的时候便发生了一件事——
那时高一下半学期刚开始，大家还散落在原来的班级，没有聚到一班，只是因为都有学美术的意向，所以学校让他们先来画几节课试试，六月第三周的周日，他们回到画室的时候，却发现门打不开了，好像是从里面锁住的。
许文泽：“什么玩意？这里面有人？”他又拉了几下，“锁住了？”
苏一辰上前拉了拉门把手，“没有，里面有人刻意抵住门不让我们打开。”
“我草，不会进贼了吧……”许文泽拉着苏一辰和林语站到了离门远一点的地方，这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忽然有一个女生朝他们走过去，有些腼腆的开口道：“苏一辰，你们怎么不进去……”
苏一辰看了看她，没有印象，“进不去。”
“怎么进不去……门锁上了吗，那等老师来开吧……”女生看起来有点紧张，时不时看两眼苏一辰，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许文泽笑嘻嘻地开口道：“邱欣，你脸红什么啊，教室里面好像有人，门拉不开了。”
邱欣的脸更红了，她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许文泽，“天天就你话多，少说两句委屈你吗！”
林语对她的话很是认同，他揪了一下许文泽的后衣领，“别丢人现眼了，就会调侃人小姑娘。”
许文泽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道：“一辰学天天阴阳怪气调侃我你怎么不打抱不平。”
邱欣飞快的看了一眼苏一辰，看不出来啊，苏一辰是会开口阴阳怪气的人吗？
来的人越来越多，听说门打不开后都乖乖站在旁边等老师来，大家在那闲聊的时候，门里忽然传来了声音，“哎，出不出去啊，马上上课了，真烦。”
“外面全是人啊，这一出去不就……”他话音还未落，一直紧紧拽着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外面那人力气很大，拽的他一踉跄，差点摔在走廊上。
“你他妈！老子要是摔了你就完蛋了！”那两个男生骂骂咧咧地站稳，指着门口那人喊道：“你龟孙有没有点素质，不知道里面有人啊，他妈的，老子手都要断了！”
郑嘉俊感到好笑，“里面没人咱还不用这样开门呢，问别人有没有素质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在画室里干什么亏心事呢？”
“呸！我去你的，还“画室”，这本来就是我们国际部的教室施舍出来给你们的，少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给我看！”
郑嘉俊忽然感到一阵心酸：这“画室”的确就是一间国际部教室，或者说这栋楼都只有两个国际班在，我们美术生连个属于自己的画室都没有……
他心中酸楚，气势却一点不输：“也对，真有素质的应该不在我们学校的国际班，是因为第一梯队的学校不收你吧，是成绩不够还是素质不够啊？”
郑嘉俊自知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和纰漏，这样的话就像是把燕曦国际班的学生都骂进去了，他正有些愧疚，对面那两个男生却一下子沉默了。
还真给自己说中了？
“你看看把我们老好人都气成什么样子了，”那两个面色“多姿多彩”的男生听到还拉着门把手的那个人开口，“你两能请回了吗，我们还要上课。”
“你他马叫什么名字啊，少他妈一脸清高样，老子最烦你这种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穆桉看了看被自己“轻易”拉开的门，“这点力气都没有，别来叫嚣了吧。”
特么的……这是这点力气吗，难道不是你劲太大了吗！
和穆桉面对面站着的人面红耳赤：“他妈的！老子最烦自以为是的人！”
他旁边的男生开始卖惨，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是啊，你们美术班，这么多人，还在这咄咄逼人……”
穆桉看着面前满脸心虚的二人，有些好笑，他正要开口“讲讲道理”，就看到苏一辰站到自己旁边。
穆桉气势立刻弱了下去，这还是他高中后第一次和苏一辰站的这么近，不动声色的紧绷着身体往郑嘉俊那边挪了两步。
苏一辰面带嫌弃的表情，好像多说一句话都嫌费劲，他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两人，“难为你俩了，大热天的来上学还学会了两个成语。”
郑嘉俊默默数了数，“自以为是”和“咄咄逼人”还真是两个成语……
苏一辰继续道：“你怎么什么人都烦？平时很爱管闲事然后路见不平一声吼吧？”
那男生听苏一辰说的话不像是好话，下意识反驳道，“老子就是爱管，我家里六套房，我就是闲的！”
他在那里趾高气昂，苏一辰比他平静多了，点了点头，说的话却不那么和善，“这么闲，脑子有病也不知道去治治。”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骂得太直接，那俩人一下子接不上话。
苏一辰看着被噎住的两人，“怎么了？警务人员和医护人员为人民服务就不愿意为你俩服务？”他抬脚越过两人走进画室，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和颜悦色道：“回去上课吧，我看你们老师开始点名了。”
点名了？！这确实得赶紧跑。
两人一边急着回教室，一边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他们指着苏一辰，“你他妈的，你等着！”
苏一辰挥了挥手，“等不了，我不会治病。”
“你！操！”
那俩人转身就跑，许文泽率先起哄，一边对他俩竖中指一边往教室里走，有了带头的，更多的同学开始跟着起哄，大家笑作一团，一起往门里挤，迟来的同学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闹哄哄的一片。
穆桉想去和苏一辰搭话，至少说声谢谢，但苏一辰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目不斜视。
穆桉有些失落，和郑嘉俊一起走到苏一辰对面的位置上，还没坐下来，忽然听到郑嘉俊满是怒意的声音：“我靠，这两个孙子我草，他他妈把画给划了！”
穆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看到自己的画正中间有一道用14B深深画上去的印子。
身边陆陆续续出现了骂声，到最后整个教室又乱作一片。
“我草！我说他妈那两个狗东西怎么不敢出来呢，在里面把我们的画全给糟蹋了！”许文泽的画上以对角线的方向画了一堆乱线，刚做完大关系的石膏头像面目全非。
苏一辰看着自己碎成渣的樱花橡皮，和一片白一片黑的拉奥孔像，忽然有些后悔刚刚放走了那两个人。
这时又听到刘羽萱的惊呼：“墙上贴的画他们也搞坏了！这几张都是谁的啊，先拿回去吧，我真受不了了，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啊，有没有一点素质！”
苏一辰看向墙上自己的两幅画，那张大卫的头像从中间被撕开了，画面也被手蹭的发糊，另一张维纳斯则是被碳条刷了一层。
苏一辰第一反应就是：以后一定要喷定画液。
每个人贴在墙上的作品，和贴在画板上的画几乎都被损坏，或者画上恶搞图案，教室正前方的黑板上还有用粉笔写的几个字：“画的什么玩意，美术生这么轻松？”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教室的老师正在擦着黑板上的字，顺便柔声安慰着几个看着画手足无措，越哭越委屈的同学。
许文泽和林语以前都没有学过美术，林语看着自己刚刚画完的第一张完整的阿戈里巴就这么面目全非，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哎哎哎，林语你别哭，”许文泽满腔怒火愈来愈盛，声音尽量克制，“我靠，这都是什么人啊。”
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画，有的人绷不住默默掉眼泪；有的人冲动，一把扯下画板上的画，却在扯下的一瞬间彻底崩溃；还有的人坐在画前，拿起铅笔和橡皮修改着画面，试图恢复原样，时不时用手背抹一抹眼角；也有人一直沉默，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美术老师拦住要冲过去抽那两个孙子一顿的陈皓，问道：“他们教室是哪一间？”
陈皓红着眼睛指了指斜对面的那间教室，美术老师把黑板擦拿在手上，说道：“同学们都先冷静一下，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话音刚落，他把黑板擦捏出了拿地//雷的架势，走到国际班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挥开了面前这扇厚重的木门。
他站在门口冷冷的扫了一圈这个班里的同学，看向聚在后排的男生说道：“哪两个王八孙子，自己自觉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