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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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点，在“美博”这个机构的三十位同学才陆陆续续走出校园。
李鹏整个下午一言不发，除了去厕所，其他地方一次都没有去过，临下课前三分钟，他忽然开口说：“把画拿着，都过来，评画。”
许文泽已经背起来的书包又放下去了。
半小时后，这场评画活动被冯齐强行打断，“外面家长都等着呢，不能再拖了。”
许文泽又一次飞快地背起书包，嚷嚷着：“我们走吧！”
一转头才发现只有林语在等他了。
“苏一辰和穆桉呢？”许文泽嘴角扯了扯，“去过二人世界了？”
林语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测”，又开口说道：“穆桉说有点话想和一辰单独说说，明天一定一起走。”
“嘁，搞得跟小学生放学你等我我等你一样，幼稚，”他揽着林语的肩向外走去，喃喃自语道，“单独说说……我草，穆桉不会要去跟一辰表白了吧！”
林语时常感觉自己跟不上许文泽的脑回路，“哎，你又天天瞎想什么？”
正巧黎佳轩和另外两个女生走在他们前面，许文泽刚说完，她们仨齐齐回头盯着自己——
“真的吗，他们两是真的？”
“啥？谁是真的假的？”
黎佳轩旁边的女生故作淡定的轻咳两声，她看向许文泽，“你刚刚说穆桉要和苏一辰表白……”
林语那句“许文泽乱说的”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许文泽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害，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
他又搭上林语的肩，随口应着，“当然是真的啊，你们跑快点说不定还能看到现场呢，就在前面。”
三个小姑娘发出了一阵许文泽听不懂的笑声，又求证般的看向林语，林语无奈，只说：“他们的确才走没多久，不过……”
不等他说完，几人就在校园里跑了起来，直到看见苏一辰和穆桉的身影后才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悄悄”地跟在二人身后。
“怎么一下跑过来几个同学？”苏一辰听到“声势浩荡”的脚步声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跑来三位班里的同学。
穆桉也没看懂，“可能急着回家吧，不过怎么不跑了？”
“会不会是我们俩挡着她们路了？”
“有可能。”虽然路很——宽——，但穆桉还是边说边向苏一辰身边靠过去，两个人贴的更近了。
“让路”后，并没有见到身后的人跑过去，反而听到了一阵刻意控制着的笑声。
？二人都有些不解。
穆桉也不再管身后的动静，向苏一辰的方向偏了偏，问道：“你前几天为什么和你爸爸吵架啊？”
“吵架？”苏一辰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天从花园城回家的晚上啊。”
“嗯。”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苏一辰虽然和父母常常争吵，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并不记仇，只是会在心里、在潜意识里越来越不愿意和父母或是外人交流。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如何描述。
穆桉见他不说话，心里暗骂自己多嘴，“我就随便一问，你别往心里去。”
苏一辰倒是不在意，他瞟了穆桉一眼，语气和刚才别无二致，“我那天晚上回家后，看客厅灯灭着，以为我爸妈都不在家，就回房间了，结果我爸没开灯在那边上厕所边看视频，出来问我怎么回家也不和父母打招呼？”
苏一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无语还是生气，“然后讲我不懂礼貌，又太自私什么什么的，只想着自己，”苏一辰摊了摊手肩，又说道，“我也没理他，后来他就坐在沙发上刷小视频，声音开的特别大，我哥说‘看爸，你看视频声音能不能开小一点’，他就阴阳怪气地说‘呦，这我在自己家还要受你们两管着呢，你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然后我和他呛了几句，最后就吵起来了。”
苏一辰语气和平时说话没有什么区别，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穆桉心下震撼，这种事能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索，他确实没想到。
至少几年前，家是他感觉最温暖的地方……
穆桉见苏一辰低着头，问道：“那你现在…还好吗？”他犹豫着怎么开口才恰当，“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
穆桉有些语无伦次，苏一辰看着他为了照顾自己情绪而有些慌乱的样子，忍俊不禁，“我当然没事啦，谢谢你穆桉～”
苏一辰有意缓和一下两人之间忽然有些沉重的气氛，故意拉长了语调，有了一些……撒娇的感觉？
刚说出口他就愣住了，这动静是自己发出来的？？？
穆桉也愣住了。
……好可爱！
苏一辰抢先“狡辩”到：“穆桉，你别多想，我……”
不对啊，自己该解释什么？穆桉又能多想什么？
果然，他还没说完，穆桉就反问到：“多想什么？”
穆桉看向苏一辰的眼神很认真，眼底藏着的炽热不易察觉，却将苏一辰心底熨的温暖滚烫。
七月末的南京暑气正盛，热浪袭面，夏日独有的喧闹此时全部聚在他们的耳边，催促少年说出自己的心事。
苏一辰看着穆桉的眼睛，心脏悬起，没由来地升起一阵惶恐。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自己怎么会心慌……
穆桉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在苏一辰手足无措的时候“体贴”地开口：“真的吗？”
“真的什么？”苏一辰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重新微微低着头看着前方的路面。
穆桉轻笑一声，这声笑却是直接在苏一辰耳里炸开，“现在真的没事了吗？心里不开心要说出来。”
“真没事，”苏一辰下意识否定，又感受到左侧穆桉投来的视线，投降般说，“也不是没事，我就是习惯了……”
穆桉忽然抬手揉了揉苏一辰的头发，就像在安慰小孩子一样。
苏一辰直接呆在原地，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太亲密了。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三个小姑娘也手拉着手跑开了。
“你……”苏一辰下意识要躲，但很诚实的没有躲开。
穆桉轻咳一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没忍住，你……介意吗?”
“摸都摸过了就不要多问。”苏一辰装出生气的样子，身上却在不断发热，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
“好。”穆桉从善如流的闭了嘴。
这场一个月不到的短暂的美术集训渐渐也到了尾声，几场大雨过后南京那几天的气温陡然转凉，却在不久后又攀升至三十八、九度。
最后一天的时候，早上吹着风时还有些凉意，到了九点之后温度又一点点上升，到了中午，小卖部满满两个冰柜里的冷饮被五十多个美术生掠夺的只剩一半。
许文泽一人拿着三个冰淇淋，和郑嘉俊、陈朝云一起等另外三人。
陈朝云是他们班“名义上”的纪律委，起到的作用就是带头违反纪律，包括指导同学如何应对晚自习老师的偷拍。
比如集训开始前，７月的某一天——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教室里面鸦雀无声。
忽然有一个脑袋从后窗探了出来。
陈朝云身为纪律委，当时直接就是一句巨大声的“卧槽”。
他看了看窗口，那位一直对美术班意见颇深的隔壁班班主任正再窗口探着头往里看。
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平静下来。
此时班里已经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几个离得近的同学都在憋笑。
窗外那位黄老师“走远”了，高跟鞋的声音也不刻意压着了，陈朝云透过窗户看着她，只见她刚走过前门就停住了脚步，一个侧身又从门边“探”了进来。
正在通过掰手指苦算数学题的许文泽忽然看到面前一片阴影，一抬头就对上黄甜的脸，于是一班响起了今晚的第二声“卧槽”。
“你在干什么？”黄甜拿出手机对着许文泽就要拍照，笃定了他一定在做什么违反晚自习规定的事情，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己这么心虚呢！
“做数学作业……”许文泽惊魂未定，声音有些发虚，他长舒一口气，看到了黄甜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一点不慌反而笑嘻嘻地说：“您要拍就赶紧拍哈，正好给程老师看看我晚自习有多努力。”
黄甜的手僵在半空，又看了看许文泽的桌面和地面，没找到手机之类的违禁品，才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手机，“学生要有学生的样，不要天天说脏话，不过毕竟是美术班，算了。”
其他同学一声不满的“我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又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陈朝云也收回了视线，“嘁”了一声，不为这种人影响心情。
他没再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只认为黄甜是回到自己班上去了，正低下头要换语文作业写的时候，窗外又出现了一张脸。
陈朝云下意识看向窗外，又又又看到了黄甜那张写满了“窥探”的脸。
“卧！槽！”陈朝云半是惊吓半是愤怒，班里同学都循声看来，他推开窗户，提高了声音，“您要不要进来看，在窗外看不清楚吧？拿个手机录个视频，回去慢慢看好不好啊！”
苏一辰边写作文边说：“黄老师不是进来过了吗。”
班里的的憋笑声渐渐要抑制不住了。
黄甜尴尬了一瞬便黑了脸，“你们艺术班什么素质！纪律委呢？班长呢？班里这么乱也不管管，果然是一点作为班委的责任感都没有！”
“在您面前！”陈朝云听后怒意更盛，他看着黄甜，“老师您进不进来，不进来关窗户关门了。”没等黄甜回答，他直接关上了窗户，又起身去把前后门关上了。
班里安静了一瞬，不知道是该去夸纪律委干得漂亮，还是把没笑完的给笑完。
陈朝云之所以是这个纪律委，就是因为违反太多次纪律，程云故意安排的，让他自己管自己。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不错，陈朝云被安上“纪律委”的名号后，收敛了很多。
黄甜看着这群“无法无天”的学生，直接拿起手机录起了视频，边录还边故意大声说道：“美术班纪律奇差无比！纪律委员带头违反纪律，天天过着比别人轻松的日子走着捷径，还不知道安分知足，请班主任严加管教！”
她把视频发到全校老师都在的群里，并且@了程云。
陈朝云倒是不担心被处分还是怎么样，毕竟他们的班主任大部分事上还算比较讲理。
程云在看完那段视频后，打开了班里的监控，拉到十分钟前开始回放，并且贴心的选择录屏，也发到了老师的群里。
“@2班黄甜老师，这是我们班的监控视频，学生说脏话我会管教，也请您不要给孩子们造成惊吓，并且注意言辞。”
他发完后像是不过瘾，又@了全体成员，发了一朵玫瑰花的表情。
然后他又把陈朝云的特写截屏，发到了班级Q/Q上：
嘀嘀。
黄甜离开的十五分钟后班里电脑响起了Q/Q消息提示音。
养牛场琴师：[图片.jpg] 陈朝云？
养牛场琴师：[牛.jpg] 到毕业前咱班纪律委都得是你。
大家同时抬头看向消息，在陈朝云说出了今晚教室里的第四声“卧槽”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三人站在楼梯口等另外三人，陈朝云一边嗦着冰淇淋一边问许文泽：“你们四个人就三个冰淇淋？你没有？”
许文泽拳头硬了硬，碍于拿着冰淇淋才没打他，和善地说着：“为什么是我没有？”他在三个冰淇淋上各舔了一口，“这三个都是我的。”
“我说怎么那个哈密瓜味的没有了！原来被你抢去了两根！”
“NONONO，最后一根是被穆桉抢走的。”许文泽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沧桑感。
郑嘉俊闻言问道：“穆桉什么时候吃哈密瓜味的了？以前都是买原味的。”
许文泽故作高深的开口：“哎……”他叹了口气，“谁让一辰喜欢呢……我本来想买四根哈密瓜来尝尝新，结果只买到了两根，又去买了两根巧克力味的。”
郑嘉俊又注意到了什么，问道：“你一个人一下吃四根冰淇淋？”
“干嘛这么惊讶嘛！这不才吃了一根吗！”
“你好有理……”陈朝云一时无语，“你明天不拉肚子，开学后小卖部每一种冰淇淋我轮流请你吃，直到全部吃过一遍为止。”
“还有这种好事？”
此时的陈朝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为自己招来一位“债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