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宥屿》是阿文Y

9、什么你都信啊？怎么这么好骗呢？

　　老头越看越没了脾气，也不是说黑板上的解题过程写得有多好，但就是不好不坏才最没的说。

　　乍一看思路和公式除了绕一点，其他都是没错的。但仔细看还是有点出路。

　　字母写着写着就变了，b到最后变成了d。用的公式也都是半桶水，缺胳膊少腿。

　　所以最后的答案自然不是对的。但有思路能下笔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在平行班里，要求太高也达不到，还是要因材施教。

　　“别写了，都看黑板，数学和别的学科都不一样，不会就是不会。绕了一大圈就没看到几个能动笔的。”

　　“报告老师，我的答案是250。”

　　刘俊扶额：“我看你像250。”

　　“老师，这题太难了……”

　　“就是啊，我笔头都快咬烂了。”

　　“你那算什么，我头皮屑抠一手了都还写不出来。”

　　“你们不去做，不去练，它想跑到脑子里都找不到路！”老头回想了一下，“而且这道题我之前讲过一个类似的，已知条件现在变了一下你们就又不会了。”

　　唉声叹气一大片。

　　“你什么时候这么陌生了数学！”

　　“阿数！你变得让我害怕！”

　　“恐怖数学没命通。”

　　“……”

　　“俊哥，黑板上的答案对吗？”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嘴。

　　竺清屿竖起耳朵认真听。

　　老头哼了哼，“错的。”

　　“？”

　　错的！

　　居然是错的！

　　竺清屿猛地转头，忽然有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咬了咬牙一字一句说：“你给的我错误答案。”

　　毫无疑问是在压力同桌。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是对的了？”沈砚没有刻意闪躲，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不置可否。

　　勾了勾唇角，玩世不恭道：“什么你都信啊？怎么这么好骗呢？”

　　所以……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你tm！”竺清屿突然觉得有些憋屈，一把攥紧沈砚的校服领口往身前带，手上力度不减，艰难开口：“那你还让我……”

　　“怎么？”

　　“那你还他妈的让我道谢！”他刻意压低声音，像吐出了个烫嘴山芋一样，又凶又难以启齿。

　　真tm离谱。

　　看到答案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写完答案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谢谢。

　　同一时刻。

　　“答案虽然错了，思路和公式套得可以，这点值得表扬。”老头有一说一，补充道，“不过基础还是不牢，要多刷题，多记公式。”

　　某人完美的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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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沈砚挑眉没有挣开，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可以……

　　值得表扬……

　　关键词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死老头一句话硬拆成两次说，一次性说完不行吗？

　　服。

　　打脸来得太快，竺清屿还没准备好迎接反转，手上的力道就已经先脱了下去。

　　可衣领仍旧不舍得簇在一块儿。

　　太他妈尴尬了。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竺清屿捋了捋话头，下意识就想为自己开脱。

　　口不择言，是个词就往上堆。

　　“我……你……你这领子，领子皱不拉几的。”

　　沈砚嘴角衔着笑，狭长而深邃的眼眸无波无澜。

　　等到竺清屿按耐不住性子时，身旁懒散的声音才传来：

　　“所以呢？”

　　“太皱了，我这人有洁癖，看不得这些。”竺清屿抬手帮他捋了捋，完了还装模作样地掸了掸灰。

　　话里话外是一点没提刚才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国粹”。

　　“屿哥，你这油都滴到书包上了。”全程专心干饭没听到二人对话的谢晗转头插嘴，他在书包里搜索早饭时发现装早饭的塑料袋没系好，烧麦和煎包从侧边的口子掉了几个出来。

　　这个时候……

　　说得早不如说得巧。

　　沈砚顺着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竺清屿心下一紧：“不是，那是意外。我……”

　　话音未落，沈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嗯。领子是皱了点，你……挺爱干净的。”

　　竺清屿：“……”

　　一听就是违心的。

　　竺清屿没再瞎扯，自知不敌，破罐子破摔了，别过头生硬道，“随便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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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晗云里雾里，眼前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像是同桌之间的友好交流。

　　稀里糊涂望着还在冒油的书包，融入不进话题的他试图解决问题，“屿哥，那这油怎么办啊？”

　　怎么办？

　　还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听到就来气。

　　竺清屿：“凉拌，搅拌，羁绊，随便你怎么拌，你爱怎么拌怎么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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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和后排完全两个极端。

　　“黑板上的方法错是没错，就是太绕了，难算。不仔细就会跟刚刚上来的同学一样，b到最后摇身一变成了d。”老头咳咳两声，偷瞄一眼下面的情况，他要开始装了，“这道题其实是有别的思路的，可以一步到位。”

　　果不其然一阵质疑声。

　　“what？”

　　“我聋了还是我聋了？”

　　“一步到位？”

　　“不是？一步？”

　　“开玩笑呢？俊哥？”

　　“没什么奇怪的，都说了别死读书，数学这种学科你背再多有用吗？看着。” 老头自信演示着，在黑板上潇洒动笔。

　　“屿哥，我没理解错的话，老头的意思是说你那方法是对的吗？”谢晗后知后觉，这会儿完美捕捉到老头话里的key word，乐呵呵地偷塞了两口烧麦。

　　“你反射弧这么长呢？”竺清屿不耐烦，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晗：“之前就说了吗？嘿嘿，光顾着吃了。”

　　谢晗：“屿哥，太牛了，这种题我一般就只会写个解，多了也写不出来啊。”

　　搞得跟谁不是一样……

　　“别，我没这实力。”竺清屿一点功劳没揽，一是一二是二地说：“沈砚给的。”

　　“啊？砚哥给的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狠心到留我一个人坐拥独孤求败的宝座了。”谢晗暗暗吐出口气，“谢谢啊屿哥，你给的安全感我一定记得！”

　　竺清屿想打人，“滚。”

　　谢晗把嘴里最后一口咽了，认真道：“不过你也挺聪明的，还知道故意错点。砚哥出手，那都不在话下。”

　　顺了口气又继续：“还好你没全抄，全对要凉，全错也凉。”

　　竺清屿不理解，没忍住问：“做对了也会被说？”

　　“让你上去讲思路就老实了。”

　　“那全错……”

　　“办公室喝茶在线了解一下。”

　　竺清屿：“……”

　　所以，言外之意是。

　　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

　　可他什么也没改啊。

　　完全是一字不落地誊了一遍。

　　别说大差不差，就连字母都抄得一模一样。

　　虽然但是吧，他可能真的会犯那种细节错误，可他清楚地记得，沈砚给的答案上面确确实实写的就是d，喂到嘴边的饭他肯定吃透了。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抄错了。

　　为此他还不死心地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进行比对。

　　明明就是d。

　　沈砚粗心大意写错了？

　　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那他也不行啊。

　　可如果是第二种的话，他为什么不说？

　　想到这，竺清屿狐疑地瞥了眼他那埋头苦干的同桌。

　　写那么久本子上好像也就一步算式。

　　“怎么，眼睛长我身上了？”后者头也没抬。

　　竺清屿慌乱地撇开眼，甩了甩脑袋，赶跑了脑子里那些被他强加在沈砚身上的友爱光环。

　　“嗯，你太帅了。”他张口就来，而后觉得不太符合逻辑，末尾又补了句，“但跟我比还差点。”

　　沈砚好心？想想也不可能。指不定是他自己基础不扎实……

　　总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沈砚挑眉，“没看出来，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竺清屿撇撇嘴，“你是只听你想听的那些吗？选择性耳聋？”

　　“恰好相反。”

　　“什么？”

　　“我只是不听不切实际的部分。”

　　说半天还是要噎他一句。

　　呵。

　　竺少爷短短十七载也不是白活的，他忽地凑近，缩短了双方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沉默半晌，不甘落后道，“巧了，我也不说没道理的话。”

　　沈砚轻笑两声，达成目的的眼神里满是戏谑，玩味地看着对方，“是吗？那真谢谢了。”

　　“……”

　　这堂数学课谁都没有认真听，后排不停冒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惹得老头频频回头眼神教育。

　　瞪一会，消停一会。

　　一下没看到，就不知道是谁家的水壶又烧开了。

　　“好了，思路大致就是这样，讲了一遍听懂了吗？”

　　众人选择保留意见。

　　老头对自己的教学水平尤其自信，满怀希冀地回头验收成果。

　　个个川字眉。

　　“这题我过了哈。”

　　“No！”

　　“还不懂吗？”

　　“不懂。”

　　“……”

　　“哪里不懂？”

　　“那，那，那，还有那。”

　　“齐景浩！”

　　“在！”

　　“你哪不会？”

　　齐景浩字正腔圆，“报告老师，我哪都不会。”

　　“我不是讲过一遍了吗？”

　　“我也听过一遍了呀。”

　　“那你为什么还不会？”

　　齐景浩无奈之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们呢？”老头无语。

　　“我们也不会——”整整齐齐一家人。

　　刘俊扶额，无声地叹了口气，本着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的原则，他耐着性子，“看黑板，那再讲……”

　　【叮】

　　这铃声响得就很及时。

　　几乎是瞬间。

　　“报告老师！”齐景浩超大一声，

　　“又干嘛？”

　　“老师我悟了！突然就懂了！”

　　“我也是！不就是先这样带入再那样转化嘛，好简单啊。”

　　“无师自通，秒了。”

　　老头冷眼旁观，一点也不信。

　　“其实吧，我刚刚是在隐藏实力，现在是时候该大鹏展翅了。”齐景浩作为法师率先发起进攻。

　　身为ad的谢晗立马跟上输出，“对啊老师，老早就懂了，just so so。”他装无辜提醒道，“好像幻听了，怎么感觉听到隔壁班脚步了。”

　　“……需要提醒我吗？我听不到吗？”老头没好气。

　　“不用不用不用。我相信老师你肯定是听到了……下课铃的。”谢晗越往后声音越小。

　　“你们别不懂装懂，不会就老老实实来问。这道题是个考点，现在不会还来得及，等到考试的时候写不出来那才是真丢人。”老头苦口婆心，换班带之后以前当班主任爱唠叨的习惯还是一点没改。

　　“嗯嗯嗯嗯嗯嗯。”众人仿佛突然间被注入了灵魂，一个劲儿点头应好。

　　又是不允许拖课的节奏。

　　“你们都听懂了？”

　　“嗯嗯嗯嗯嗯嗯。”

　　“都懂了是吧？”

　　“嗯嗯嗯嗯嗯嗯。”

　　“行，那今天的课堂作业就不留了。”

　　众人：“？”

　　众人：“！”

　　一度怀疑是耳聋了。

　　随即反应过来。

　　“哇！俊哥！你今天好帅啊！”

　　“man死了。”

　　“废话，咱俊哥哪天不帅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俊哥～love you so much！”齐景浩直接就是一个飞吻。

　　“哈啾。”老头不好意思地醒了擤鼻子，浪漫终结者开口，“等下发张试卷下去做，明天晚自习前收上来改。”

　　众人：“……”

　　众人：呿——”

　　没有作业果然是泡影。

　　“好，下课。”老头充耳不闻，端起水杯准备离开，视线转向最后一排，“竺清屿，你出来一下。”

　　顷刻之间，教室里光荣倒下一大片，没倒的几乎都蹲在门口趴墙角。

　　“草，你别挤我啊。”

　　“你哪只狗眼睛看到我挤你了？”

　　“这只……”

　　“傻逼。”

　　一个个耳朵竖得比什么都高，稍微探出点头又被老头瞪了回去。

　　“我知道了老师。”竺清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满脸倦怠，感觉下一秒就会原地升天。

　　“行了，你进去吧，怎么困成这样。”

　　竺清屿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哦好，老师再见。”

　　教室里的谢晗趴门口没探到半点风声。

　　纳闷：这老头平常声音那么大，现在小得跟蚊子一样嗡嗡嗡的，俩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好奇地问：“砚哥，那题不是对了一点吗？也没被发现是抄的啊，就这老头还骂啊？”

　　沈砚轻描淡写：“他那声老头不是白叫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吼，刘俊心眼那么小，肯定在收利息了。”

　　“诶屿哥。”见后者从进门开始就垮着个脸，谢晗好笑，“老头对你进行思想教育了？”

　　“……嗯。”竺清屿兴致缺缺，严重缺觉睡的他只想进入冬眠，把头环在双臂里，猫了个舒服的姿势，二话不说就枕了上去装死。

　　“那老头是不是专门跟你强调年纪了？是不是说他才不老之类的？”谢晗刨根问底道。

　　竺清屿窝着没动，鼻腔里闷哼了声“嗯”。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老头最讨厌别人叫他……”

　　沈砚：“谢晗，去接水。”

　　谢晗有点恍惚，傻笑道，“啊？现在吗？”

　　“嗯。”沈砚懒恹恹起身。

　　“o了个k，我拿杯子。”

　　座位上很快只剩下竺清屿平稳的呼吸声。

　　某人紧紧皱着的眉头此刻才真正有了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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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晗：“那烧麦确实好吃啊！”

　　沈砚：“掉出来的你也吃了？”

　　其实是沈砚先打开的书包，里面一片狼籍。漏的漏，翻的翻。没盖好盖子的辣酱还在往外滴油。没有任何思考，沈砚面无表情又拉上了拉链，然后便再没动过。

　　之后谢晗才趁老头没看到的时候偷偷摸了过去。

　　“昂，浪费可惜啊。而且我刚刚偷吃了一个煎包。”谢晗抬手抹了把嘴，哈喇子差点掉下来，“那是真好吃啊，那个酱蘸着吃，吸溜，爽！”

　　他还在忘我地回味入腹的煎包，转头看到沈砚一言难尽的表情才猛地想起后者是有轻微洁癖的。

　　谢晗欲言又止：“砚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接不接，不接走了。”沈砚眼神要刀人。

　　“接接接，渴死了。”谢晗应得很快。

　　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摸着水卡。

　　谢晗干笑两声，弱弱道：“砚哥……我忘带水卡了……”

　　应得很快，讨得也快。

　　不到三秒。

　　谢晗笑，“嘿嘿，谢谢砚哥。”

　　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的地方。

　　沈砚的水卡几乎是全新的，里面的金额跟发下来那会一模一样。

　　“砚哥，你没打过水吗？”谢晗震惊地问。

　　沈砚淡然：“看到还问什么？”

　　居然真的是第一次接水！

　　高中生活将近过完一半了，居然是第一次接水！

　　谢晗不懂。

　　轻微洁癖难道更严重了？

　　外面的水都觉得不卫生了？

　　“砚哥，其实学校的水还是挺干净的……”谢晗思虑再三选择告诉他。

　　沈砚一点也不想评价这个没有任何含金量的句子，抽走了水卡，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诶诶，等等我。”

　　谢晗拿起盖子正准备合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刚才沈砚倒水重接的画面。

　　明明有水干嘛还来接啊？

　　干嘛倒了重接啊？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砚哥居然在学校打了水！

　　照刚才的情况来看，砚哥从来不喝学校的水！

　　那为什么又拉上他来接水？

　　轻微洁癖没那么严重了？拉他来做个见证？

　　跟刚才的逻辑好矛盾啊……

　　谢晗陷入了沉思，想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再一抬头，沈砚都快走没影了。

　　除了办公室，老师频繁出没的地方就是这儿。谢晗左瞅又瞅，心里七上八下的，总归是不放心，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还是待在学霸身边稳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