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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很怕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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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句命令,没有询问。
许庭周的脚步停在原地,顾凌寒就一直看着他。如临大敌,许庭周最终选择绕过桌子,在顾凌寒身边坐下。
而这边,温连泽把刚才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没见过顾凌寒几次,但印象里顾凌寒永远不怒自威,态度不会这么强硬。圈里有关顾凌寒的八卦很少,唯一捞到的一点消息,是这位大少爷十六岁那年,把黑卡和五百万的胸针让人姑娘扔着玩。
从那以后,关于感情方面的传言少之又少,人们都以为他因为初恋伤过头封心锁爱,或者开拓了什么别的爱好。
但顾凌寒这样的人,根本没那闲功夫在公众场合刁难别人。
上流社会不拘泥于寻常规则,只要脸够格就很危险。虽然许庭周总是冷着脸,一副谁惹我就干翻全世界的样子,却是貌美如花还手无缚鸡之力,仅看一眼都想犯罪。
有些人口味独特,热衷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更何况小白花还缺钱。
温连泽担忧:真的只是朋友?
那为什么许庭周每次见到顾凌寒都不自在?顾凌寒的眼神也不像在看朋友,像有别的想法。
脑海闪过一些小白花被变态大佬威胁迫害的坏事,温连泽正气凛然地走过去,准备出手相救。
但一切都还只是揣测,温连泽敬过顾凌寒,和许庭周小声交谈了几句。
顾凌寒往杯子里倒满茶,塞到许庭周手上:“你们很熟?”
温连泽抢答:“认识一年多,不算特别久,但相见恨晚嘛。”
许庭周拿茶杯的手歪了一下,眼瞧着茶水要撒,不到一秒被扶正,微凉触感垫在指尖。偏头一看,顾凌寒已经收回手,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纸巾擦过皮肤,触感无限放大,仿佛扼住命脉,许庭周条件反射往回撤。
“很怕我?”顾凌寒看着他的动作。
许庭周摇头。
“那抖什么?”
这分明是趁机揩油,还咄咄逼人。温连泽咬后槽牙,盯着顾凌寒冒火星,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干着急。
顾凌寒长了一张攻击力很强的脸,看着不像好人,但好在行事作风优良,本以为是正派君子,私下却如此大跌眼镜。
温连泽的心滴血,懊悔早知道不让许庭周来了。
气氛变得十分奇怪。
顾凌寒:“有酒吗?”
一旁的服务生听见,立马往桌上放了瓶醒好的酒,还有两个干净的杯子。
顾凌寒握着瓶身,往玻璃杯里倒,快满时递给许庭周:“你来。”
看着顾凌寒一连串不怀好意的操作,温连泽疯狂想法子要怎么把许庭周带走。
谜域空间有条隐性规则,如果你给对方倒酒,不注意控量撒出去了,你就得把酒瓶里的喝完,目的是为了规避一些想要灌酒的陋习。
不过一般没人会遵守,都成了助兴调情的手段。
温连泽苦大仇深盯着顾凌寒,许庭周手都抖成那样,能不撒吗。顾凌寒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只会欺负老实人。
浓郁香气飘来,光闻空气就要醉人,酒面高度不断上升,快满的时候顾凌寒从许庭周手里拿开酒瓶。
“你喝茶。”顾凌寒说。
莫名其妙碰了杯,许庭周喝完茶,说:“我该走了。”
顾凌寒应了句客套话:“路上小心。”
温连泽有点意外,发现许庭周疾步生风,八成是怕了。本来这几年帅哥就不好找,顾凌寒还这样吓他,签约更加无望。
温连泽依依不舍地看向门口,再转回来,发现顾凌寒的视线也在那儿,并且光明正大毫无遮掩,温连泽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许庭周回到家没多久,温连泽打来电话,语气着急问到了吗。众所周知明星都很忙,温连泽却意外的闲。
“到了。”
“你和……顾总,就今天硬叫你喝茶那个,真的只是朋友吗?以前是不是还有过节?”
许庭周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朋友,也确实有过矛盾。”
“嗨呀!”温连泽急上眉梢,“不管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要是有人跟踪你,或者强迫你干什么,切记及时报警!”
“嗯。”
温连泽恨不能穿过手机叮嘱:“总之你不用怕,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敢违法犯纪就把他抓了关起来。”
“好。”
许庭周挂断电话,得过且过吧,顾凌寒要来找他算账,那也没办法。
又在周末。
A市Z区,位置偏僻,伫立几栋烂尾楼。许庭周接了个单子,送到目的地准备离开,车胎被钉子扎破了。
他推着瘪了的电动车,路过一片荒草林,面前窜出三个中年男人。中间那个带一条金链子,扬起下巴:“许庭周是不?”
“就是他,许峰的儿子。”左边刺青男说。
“看起来年纪挺小啊,多大了?”
许庭周凭经验判断对方不是好人,走为上策。转身一刹那,领子被揪住,最矮个的男人仰头拍他的脸:“长辈跟你说话装什么聋,你老子没教过你?”
看许庭周不说话,金链子男照着他的头扇了一巴掌,落日下,青年一头微黄头发染了金色。
“回去让你老子还债,知道没?”刺青男啐了一口,“不然下次卸了你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有得他哭。”
说完挥手要打下来,许庭周偏头躲过,一个闪身捡起地上钉着钉子的木条砸过去,金链子男的肩膀血红一片。
刺青男看见同伴扑空还受伤了,摩拳擦掌冲上来。
手臂微微发抖,许庭周以木条为防御武器,闪过三个中年男人的攻击。
三个中年男人没有工具,赤手空拳,被许庭周逼得连连往后退。
“你他妈要杀人啊!”刺青男捂着脖子。
刚才钉子擦着脖子大动脉过,要不是跌了一跤,恐怕已经没命了。
三人慌慌张张地在地上乱爬。
鲜血顺着手指滴下来,许庭周面无表情:“别再来找死。”
“操!”金链子男捂着肩膀,骂了一声。
眼前的青年明明迎着光,却无端阴郁,看许庭周又举起木条,三人一阵恶寒,赶紧抱住头。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一阵脚步响动后,许庭周已经推着车离开。
落日余晖,身边经过很多路人,许庭周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把车送到修车店,店家搬来椅子给他坐,许庭周将手肘搭在膝盖上,垂着头。
“小伙子怎么摔的,摔成这样?那边有水,去洗洗吧。”老板正在拆卸漏气车轮,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笼头。
许庭周去洗手,老板撇了一眼,并没有看见他手上有伤口,心里觉得奇怪,看他一副冰冷的神情,不再多问。
车修好了开回家,父亲又在门口等着,这次没烟味,一身酒气熏天。进门还没说几句话,父亲开始和许庭周动起手脚。
父亲属于矮个健硕的身材,许庭周虽然瘦,终究是年轻人,和醉鬼相比更是身手敏捷。父亲几个扑空,摔倒在地,如一摊烂泥。
许庭周无视地上的醉汉,靠着沙发,仰头闭目。
他的生活好像一个填不完的无底洞,一直处在黑暗中心。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每次拴着脖子的绳子松了一点,不到几个月又被无情扯紧。
转眼到八月。
许庭周决定下个月辞掉兼职,他快吃不消了,很多次要晕在半路。这一个月天气不好,时常被淋一身雨,没时间换衣服,到下班回家身上已经干了。
他的头很痛,实在忍不了,去药店买了盒感冒药。
“小周?”
有人叫他,许庭周咽下苦涩的药丸,只见中年女人开着电瓶车,车篮里有刚买的新鲜蔬菜。她把车停在马路台阶下,露出温和的笑。
后座小男孩抓着女人的衣摆,跳下车冲过来抱他:“哥哥!”
许庭周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好久没见过过你了。”
小男孩蹭了蹭许庭周的手:“哥哥,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啊?”
“哥哥要上班呢,傻小子。”中年女人停好车走上来,“小周生病了吗?”
“嗯。”许庭周点了点头。
“多注意身体,最近流感高发期,我也快感冒了。”
女人牵着小男孩走进药店,小男孩一直回头看许庭周。许庭周笑,举起手挥了挥,说了声再见。
杨星聿是许庭周大学时去兼职认识的小朋友,许庭周找到这份工作纯属巧合,因为幼儿园在延华大学旁边,他外出路过总看到一个小孩抓着铁栅栏往外看,那画面属实有点点凄惨,他就去和小孩子说话。
有一次碰到杨兰华来接孩子,看许庭周各方面都不错,问了一些基本情况,留了电话。
后来周末接孩子放学,成了许庭周大学四年的兼职工作之一。
但其实他们的缘分不至于此。
杨兰华是许庭周的亲生母亲,这说来话长,偶然发现的。
从小许庭周就知道自己是被养父母捡回家的孩子,小时候还很想找到亲生父母,去年真相大白,原来自己是弃婴。
杨兰华告诉他,生父在他没出生就去世了,自己也是没办法,才选择把他放在养父母家门口。
许庭周心里并没有很大触动,他已经成年,有能力养活自己。爱和恨都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巧,现在依旧各过各的,互不相扰。
感冒持续一周,许庭周还在咳嗽,周六晚上接到一个电话,对方一直不说话,许庭周以为是诈骗的,刚要挂断,那边支支吾吾说:“你在家吗?”
声音颤抖,听上去有些哑,可能哭了好久。
许庭周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缓口气问:“你在哪儿?”
“临川大桥。”
车来车往,夜半风很大,女孩望着河面,眼神空洞,没有察觉背后来了人。
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女孩回头,眼泪根本止不住,无声往下流。
许庭周走过去:“别哭了。”
“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