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王的责任 ...
-
温珣茫然无助地向路渊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帮忙拿来翻译器。
也许巴德利一时情绪激动，没看清项链上的印记，误解了才会如此反应的……
路渊走上前，将僵持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一手一个拎起来坐好。
“你把话说清楚，说慢点，别一下就跳到结论。”
巴德利也担心再吓到温珣，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仔细解释了兽王传承以及项链上王徽的真正意义。
谁料，温珣却毫不犹豫地将项链递向巴德利，显然是拒绝的态度。
“巴德利先生，我并不是兽族，爷爷只是为了保护我才给我刻印，他从未提过王位传承的事。如果这项链有如此重大的意义，那我愿意归还给兽族。”温珣一字一句，慢慢阐述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兽王的位置，怎么都不该传承给他这个地球人。如今将项链完璧归赵，也算是了却了卡斯珀的心愿。
“不，王令意义非凡，若无传承之意，卡斯珀阁下大可使用一般刻印相护。”巴德利刚才还炯炯有神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温珣不忍心再对他说出拒绝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这时，路渊适时打破僵局，拿起那条夹在两人之间的项链，亲手为温珣戴回脖子上。
他转头对巴德利劝道：“温珣初来乍到，连帝国的环境都还未适应，更何况是承担一族之长的重任？你且让他好好想想。”
温珣转了转那片小小的吊坠，摩挲着上面繁复的刻纹。他从未想过，来福这块不起眼的小小狗牌，不仅是存储能量源的救命稻草，如今竟还成了兽族传承的烫手山芋。
“是我唐突了，温珣阁下，很抱歉。”巴德利满脸歉疚地说道。
他意识到，话都还没说几句，就要求人家承担他们一族的命运，确实有些过分冲动了。
但他们等待重新凝聚兽族的王，已经等了太久……
巴德利抹了把脸，迅速调整好情绪，重新展露温和的笑容对温珣说：“这是殿下特意为您准备的终端，以及在帝国的新身份。”
路渊在一旁补充道：“出生地的部分，为避人耳目，暂且填了一个位于边境的不知名小星球。”温珣道谢后接过。
终端类似于地球上的手机，佩戴在身上更为轻巧便利，功能也更加前卫多元。路希亲切地凑近温珣，耐心教他如何使用。
与此同时，路渊沈声对路鸣说道：“你跟我进来。”
被点名的路鸣莫名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随后和巴德利一起走进了书房。
“呜啊，又到了这个环节……”路希瞅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打了个寒颤。他低声向温珣解释：“大哥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都会挨个训……呃，关心我们一顿。”
在书房内，路渊指尖轻敲桌案上那一叠资料，这些是他失踪大半个月来，第一军团所发生的大小事务。
实际上，大部分都是由副官巴德利操办，而路鸣则更多地在士气上鼓舞大家，以他王族的身份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将领。
论实力，路鸣虽然不及路渊，但同样是双3S，谁能比他更有资格坐上代理军团长的位置？他第一时间出面坐镇，确实稳定了军心。
路鸣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铿锵有力地汇报着：“位于第二星区边境，出现了异常规模的异兽进犯。”他悄悄瞥了眼路渊的脸色，暗自期待能得到表扬，“那仗打得漂亮，也多亏了洛德叔叔及时增援，帮了大忙！”
路渊挑了挑眉，在星图上标注了路鸣提到的边境位置。他先夸了一句：“确实守得不错，这个位置要是被突破了，恐怕会死伤惨重。”
路鸣得意地扬起了嘴角。然而，当路渊扫过作战记录后，脸色却沈了下来。
“带一小队人就敢去边境巡防？怪不得需要第二军团增援！”刚才的称赞被他重重拍回桌上，怒斥道：“路鸣，你哪来的盲目自信？！“
二弟这性子，着实太过路莽。路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我的手谕拿回来，以后不准你再上边境，给我回学校乖乖上课！”
他根本不理会路鸣的辩解，转头吩咐巴德利：“替他销假，联系军校那边盯紧他，没事不准放他去第一军团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路鸣沮丧地垂下头，默默把话吞回肚子里，反省大哥对他的批评。
短暂代理第一军团长的职位，尚且还有巴德利为他分担大部分工作，路鸣这才深刻体会到，大哥一个人要处理多少繁杂事务，还要亲赴前线对抗外敌。
路鸣今年二十二岁，即将从军校毕业，第一次上战场尚显得稚嫩；而路渊却早在十八岁那年，就毅然抛下学业，一肩扛起了帝国的重任。
再这样下去，距离精神核彻底崩裂，只会愈来愈……
“大哥，我不回去，我要留在第一军团帮你！我会好好学，不会再乱来的，从杂役兵做起也行！”
亲历战场后，路鸣更加不愿回到安逸的军校生活，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路鸣那满腔豪情壮志却无处宣泄的憋屈模样，路渊想了想，朝他招手道：“过来。”
他将收纳着毁损机甲的空间钮交给路鸣，说：“我的主机甲毁损严重，近乎报废，不得已改装成了飞行舱。现在，修复和重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之前你非要转去战斗系，我的机甲没人保养维修。这次出事的主因，就是能量匣被人动了手脚。”
路渊深知那些妄图扳倒他的势力无孔不入，而有了前车之鉴，他不能再轻信他人。
前些年战役频繁，他确实没有多少精力去操心弟弟们的事情，无意间忽略了许多。
此刻，他郑重地对路鸣说：“路鸣，你想帮我，并不一定非要上战场。转回你喜欢的机甲设计系吧，在机甲这方面，我只信任你。”这与他对路希说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作为大哥，他还是了解这两个弟弟的心思。
路鸣听后果然动容不已，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大哥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
路渊又顺势夸了几句：“你的机甲修复理论，还有小路脑袋上的太阳能板，这次在地球上都帮了大忙。”
路鸣备受鼓舞，此刻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哼哼唧唧地直喊大哥。
“好了，你先把小路带回去整修机甲。”路渊摆了摆手，示意路鸣出去换人进来。
路希在外头简直坐立难安，一见路鸣出来时眼角含泪，他更加忐忑起来，就连平时心大的二哥都被骂成这样了……
“温珣呢？”路渊望向路希身后，发现还少了个人。
“不是要先训我吗？”
“谁说要训你了。”路渊沉吟片刻，先问道：“母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路希一早才进皇宫向陛下请安，他大致说了情况后，鼓起勇气问：“大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母亲？她很担心你。”
路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只淡淡道：“我知道了。”
路希轻叹口气，在门口朝温珣招招手。
“怎么连我也要挨训吗？”温珣一脸茫然，又看到路希苦着张脸。
他可不是会乖乖挨骂的主。一进门就先发制人，揉着自己的颈侧，可怜兮兮地直嚷着脖子疼。
路希关心地询问：“哪里不舒服？“
温珣原本还计划就这么带着路希溜之大吉，路渊却一眼洞悉了他的小算盘，哼笑了声，砰地一声以精神力关上了书房门。这下，谁都跑不了了。
“啊……我没事。”演技被拆穿，温珣尴尬地搓搓鼻尖。
“你如今来到帝国，有什么规划？”路渊也不跟他贫，直接切入正题：“以你的年纪，正好能和路希一起上学，不过基础知识得先补补。”
路渊为温珣考量过，他年纪尚小，目前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去上学。
他不可能像地球宋氏那般，允许他打黑工，还骗取他手上的专利技术。
“我有想过……”
来到这个陌生的新世界，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他没有金手指和特殊技能，就连帝国人最基本的精神力都没有。
但在他心中，还是有自己的目标，他并不甘于在帝国中庸庸碌碌度过余生。
“你说说看。”路渊毫不敷衍，认真地聆听着。
于是，温珣先主动问起：“像在兽星那样的……实验体，是不是还有很多？”
以他的敏锐，自然察觉出了路渊对于兽族现状只说了部分，报喜不报忧。
一旁的巴德利脸色剧变，拳头攥得死紧。他知晓故乡巨变，却无能为力，就连回去看一眼都难以实现。
当年兽星覆灭，他正是被送出的孩童之一，而他的亲族，几乎都选择留在兽星玉石具焚。
巴德利也害怕，怕有一天亲眼目睹，他流亡在外的亲族成为刀俎下的实验体……
路渊拍了拍巴德利的肩膀，声音冷冽如冰：“在第一星区，明令禁止以兽族为实验体，一旦查获将面临判刑。但在其他自治星区，这一政令并不适用，数量上……不明。”
他考量到温珣可能的共情反应，将“不少”二字委婉地咽了回去。
“釜底抽薪的办法，是正式颁布帝国法律拘束，但碍于当地舆论，多年来一直无法达成共识。”
路渊尽量用浅显的语言解释，这个涉及帝国与各自治星区之间，复杂的法治与政治问题。
温珣似懂非懂，但他握紧胸口的吊坠，向路渊走近了两步。
“爷爷把这个交给我，按巴德利先生所说，是王的象征，那肯定也代表一种责任。”他软糯的星际语中，带着一股让人不自觉受吸引的节奏。
而与口吻相反的是，那双清泠泠的茶色瞳仁里，清澈见底，映照出不逊于路渊的信念感。
“关于动物实验，在我的家乡地球也备受争议。你所说的，我大概能理解。”
“所以，我要在医药界取得一定的话语权，争取禁止肆意抓捕兽族为实验体。至少要有一定的保障，类同人类自愿接受临床试验。”
这是温珣在兽星，与那不知名的兽族实验体对视时，就在心中立下的目标。
如今他手握王令，更加矢志不移。
然而，巴德利和路希闻言，直觉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可能。
有关医药临床实验，按第一星区的政令标准，都尚且有不少铤而走险的地下实验室偷偷走私兽族，更何况是其他不受限的自治星区？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这庞大的利益。
唯独路渊挑了挑眉，更具体地问他：“医药界？你是想成为药剂师？还是医生？”
“药剂师，这是我擅长的专业。”
“好，我会替你安排，一步一步来。”路渊听完温珣的选择，便一口答应下来，“实验室的设计图也规划好了，你和路希看看还缺什么。”
“你真的要帮我吗？还有，帮助兽族……”温珣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瞪圆了双眼。他本来还想开一些条件来利诱路渊帮他呢。
就他在地球上的经验而言，药剂研发的成本可不低，而能不能取得成果，都还是未知数。
他一个初来乍到、完全称得上是废柴的地球人，发表这些天方夜谭，而位居高位的路渊竟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表态支持。
是自己太天真，还是路渊太盲目了？
“你想得不错，我相信你能做到，有什么理由不帮？”
路渊亲眼见证过，在面对千夫所指、无数追杀时，温珣是如何扛下来，去力证自己的清白，自始至终更坚定地抗争世道不公。
温珣一个柔弱的Omega，在地球上孤身一人尚能做到那种地步。
没道理来到阿斯坎帝国，有他这个皇太子在背后撑腰，却反而要瞻前顾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王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