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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胭脂铺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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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十分,待用过早饭后,邱望便前往李家拜访,其位于四九城东街正中央,东街一带正是富商豪贵聚集地。
李家大门外,是一座八字影壁。影壁通体用琉璃瓦砌成,其上绘着精美的山水画和花鸟图,前面摆放着两尊石狮。日头正好,阳光洒落,留下一片金光。绕过影壁,便见一座高大的朱红色大门。大门上镶着金漆的吉祥图案,门框两侧的石柱上雕刻浮雕,浮雕上刻有牡丹、仙鹤等图案。
门口早有管家等候,待邱望到来,引着人往里走。
院落宽敞明亮,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映照着斑驳的光影。院中有几株参天古树,枝繁叶茂,为宅邸增添了几分静谧与雅致。古树的树干粗壮,树冠如伞,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树下摆放着几张古朴的石桌石凳,供人小憩。
正沿着回廊走,听一旁管家开口道:“昨夜接到邱老板电话,先生便推了今天所有事,特地等候邱老板到访。”
邱望欣赏着周围的建筑,听闻此话,面上浮起一抹歉意:“是我考虑不周。”
管家一边引着人前走,一边回首笑:“邱老板误会了,先生倒是很期待能与邱老板一见。无奈您寻常不见客,这才无缘。今儿个倒好,您亲自来了。”
邱望只笑笑,不再答话,管家也不多言。待穿过一道月洞门,是一座园林。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意趣横生。院内建筑风格融合了传统与现代,既有雕梁画栋的古典韵味,又不失现代家居的舒适与便捷。其间厢房的窗棂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室内陈设的华丽家具和古董摆件。这座豪宅见证一代代家族的兴衰,是寻常人轻易不得见的富贵。
来到前院正堂,堂内正对着门口放置两张太师椅,中间隔着一张八仙桌,其余左右各放置两张太师椅并一张八仙桌。堂屋墙壁上挂有中堂画,下方设一张长条案,其上放置古玩、茶具。
李仁权坐在正对着门的右侧座位,见到邱望前来,起身相迎:“邱老板,总算是有缘见面了。”
面前的男人身着一袭经典的深灰色中山装,色泽沉稳,质地挺括,立领设计包裹着颈部线条,前身四个明贴袋,袋口的边缘线条笔直,五粒黑色的纽扣整齐排列,与整体服装的剪裁相得益彰。袖口和裤脚处各装饰着四粒扣子,裤线笔直,裤脚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皮鞋之上。
“李先生,您好,前来叨扰,还请见谅。”邱望伸手抱拳,以示歉意。
“没有的事,来,请坐。”李仁权引着邱望落座,管家适时递上一杯热茶。
邱望接过,用茶盖轻拂茶盏,茶汤上的泡沫悄然退去,茶香随之释放。初闻之下,香气清新脱俗,带着山间露水的纯净和清晨微风的凉爽,茶叶在杯中缓缓舒展,有淡淡的花香。
“好茶。”邱望赞道,今日似是来闲话家常。
“邱老板看来也喜欢茶,”李仁权应道,“管家,将这个茶叶为邱老板准备一份。”
“好的,先生。”管家应和后,退出了正堂。
“今日是来对了,”邱望笑,“没想到竟然见到先生您。”
“邱老板寻常也不好见到。”李仁权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很是亲和。
“现在年轻人作息不规律,经常昼夜颠倒、昼伏夜出。”
“那真是不巧,彼此时间正好错过。”
“看来以后我得调整一下作息。”邱望笑着答。
“我是一把老骨头,不能和年轻人比了,”李仁权捶了捶腰“这不,现在到了年纪,也是时候准备准备退休了。”
“您看起来精神矍铄。”邱望说着好听话,面上一片真诚。
李仁权摆摆手。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交锋。
管家走进来俯身在他耳旁耳语,李仁权微皱眉。
邱望见状,笑着告辞:“看来您有事要忙,我也不便多打扰。”说完,站起身来拂了下衣摆。
“实在是招待不周,没想到突然出了点事需要去处理。”李仁权嘴里说着歉意的话,也站起身来。
邱望侧身面向李仁权:“下次有时间,再上门拜访。”
“好,到时再好好和邱老板聊聊。”李仁权随着邱望一起走到正堂门口。
“您留步。”
“邱老板,这边请。”管家候在一旁,手上还拿着一盒为邱望备好的茶盒。
李仁权站在门口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去了前院书房。
“大哥。”李仁权推门进来书房时,李仁善正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喝茶,见着人进来后,便放下茶杯,站起身。“如何?”
“看起来像是不知情的。”李仁权示意李仁善坐下,他往里走坐在书桌的主位上。
“听人说昨日邱望去后巷见了德阳。”李仁善说着昨天听来的,再为李仁权烹茶。
“德阳如今疯疯癫癫,不必防备。”李仁权端起茶杯喝茶,见李仁善仍愁眉不展,又笑道,“再说了,胭脂不是你亲手处理的吗?”
“是这样说没错,可周围人都说这邱望邪乎得很,咱们也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也不知道他什么路子。”李仁善仍是不放心。
“那走马灯你不是交出去了吗?今日家里怎么样了?”李仁权开口问道。
李仁善最初刚拿到走马灯,就派人去鉴定价值,随后得知这走马灯源自唐朝,千年宝物有价无市。他将此灯带回李家老宅,欲当作镇宅之物,可自那日起李家便接连发生怪事。
两个月前李仁权的女儿李慧兰,为某驻外大使,却突然陷入争端,现已回国接受审问,若处理不好,轻则坐牢重则一死;随后大儿子李德令也被审查;李仁善的大儿子李德泽五六天前刚带着人去见李德阳,后也被人举报、现已革职。如今还未波及到李仁权,但因亲属的关系,也直接杜绝了他干预的可能性。
李家官途不顺,生意也出了纰漏。
李仁权的二儿子李德厚项目资金被卡,周转不好就会大伤元气。李仁善生意虽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可小问题接连不断,也让人头疼。
上个月在国外读研究生的李德福也回国了,回来时身上受了不少伤,问他为何却不肯说;同时钟沐摔伤了脑袋,至今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李慧心本应保送研究生,被人举报学术造假、品行不端,引起不好的舆论,现在还在头疼可能会被学校开除,拿不到毕业证的事。
才短短两个月时间,盛极一时的李家就出了这么多事。
“生意还算稳得住,慧兰、德令、德泽那边还没有消息,钟沐还没醒。”李仁善叹气,“联系了德福的学校,据说是和人争风吃醋,最后被女方打破了头,又被其男友围殴。学校让他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再回去上课。”
“没出息!”李仁权骂了一声,李家的人竟然因为争风吃醋被打后灰溜溜回国。
“慧心那边,学校说举报她的人是她的室友,对方不肯和解。”李仁善端起茶杯喝茶,眉间沟壑若隐若现。
“对方开了什么条件?”李仁权手搭在太师椅扶手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
“没有。”李仁善摇头,正是这样才无奈。
“对方家人呢?”
“那女孩儿不是本地人,父母也没在。”
“她为什么举报慧心?”
“这……”李仁善迟疑片刻,毕竟原因也不光彩。
“说!”
“那女孩儿家里比较困难,本身成绩优异,是该拿奖学金的。但是她辅导员把奖学金给了慧心,这还只是一个原因,”李仁善也不知竟把孩子娇惯成这样,“慧心喜欢上对方的男朋友,又给女孩儿实习公司那边打招呼让不录用。”
女孩儿实习公司在国内数一数二,待遇极好、薪资也高。本来看在女孩儿实习期的表现,待一毕业就直接转正入职。现在因为李慧心,没了机会。男方那边也因为不愿意分手,找工作屡屡碰壁。
“就这些?”李仁权诧异,这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
“大哥,这些已经够了。”李仁善还有很多没说的,“现在只在她们学校的学生,都在可怜这对苦命的小情侣。”更别提信息时代,网络发达,足以让这些事传送到每一个相关群体。
学术造假、论文剽窃……学生时代能做的恶,李慧心占了九成。
“不是说家里困难吗?给钱封口,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对方不要,也不见我们。学校那边已经处理了辅导员,很大可能直接开除慧心,给大家一个交代。”
李仁权支起胳膊,手掌撑着额头,看起来累及:“好了,我知道了。”
李仁善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书房。
“邱老板,您慢走。”大门外,管家客气道别,将准备好的茶叶递给邱望。
“多谢,下次再会。”邱望接过茶叶,拱手作揖,慢慢踱步离去。
管家目送着人远去的背影,随后走入宅邸,关上大门。
外面太阳已爬到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