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而后有风

4、第 4 章

　　孟游到幸福超市的时候，外面早已围了一群人，闹闹哄哄的。

　　他挤进人群，看到竟然是前几天闹事的那个中年男人，这么多天过去，他竟然还敢来。

　　男人挡在周栗面前，关上了店里的门不让她出来。

　　周围人叽叽喳喳，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娘问旁边的小伙子，“这是咋回事？”

　　“我也是刚来的。”小伙子咧咧嘴，继续看热闹。

　　“诶嘛，我来得早，听说里面那男的是她相亲对象，最后不知怎么黄了，男的不乐意了，这不，找上门来了。”众人你一嘴我一嘴，事情理了个大概。

　　今天恰巧是周栗一个人值班，男人掐着点找上来，看来是早有预谋。

　　孟游绕了超市一圈，员工室的后窗开着，他两步跳了上去，落地时放轻了动作。

　　他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了东西。

　　超市里，男人薅着周栗的头发，两人力量悬殊周栗完全无法反抗。

　　“你妈的，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他妈报警，我他妈这次看你怎么报警。”男人眼下乌青，穿着短袖，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看起来好几天没洗。

　　周栗的脸颊肿起来，男人抬起手掌，竟然再次落下。

　　她拼命挣扎，却仍然无法逃脱。

　　“嘶~”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心惊胆战的，但是却只是看着，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场电影。

　　小伙子血气方刚的，遇上大男人欺负个小姑娘，哪还能看得下去。

　　“大家伙，快帮帮她呀，咱们一起把门砸了！”他撸起袖子，却无人应答他，甚至有人不屑地看着他。

　　“想英雄救美啊？那是人家家事，你看看热闹得了，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

　　“就是就是。”

　　小伙子被数落得一阵阵脸红，无措地放下了袖子，低下头退到了外圈。

　　孟游悄声打开员工室的门，在这里能看到大半个超市，周栗被拉到了货架旁。

　　超市新进的货还没来得整理，成箱摆在货架边上，有一人高，很杂。

　　货架和货架之间有一米多宽，孟游悄无声息出现，吓得男人绿了脸。

　　想到上次的事，他心里还有些畏惧，拖着周栗退了两步，他的手摸到后腰，哼笑一声，他这次可是带准备来的。

　　“妈的，这是不是你的小白脸！”周栗被迫抬起头，看到孟游的那一刻，眼里的泪水瞬间落下。

　　“对不起。”泪水滑落，周栗看向孟游，浑身颤抖。她不想哭的，孟游比她小，她不想在他面前哭的。

　　孟游按了两下手机，举起来对着男人。

　　“我报警了。”孟游挡在货架前，他的声音冷静沉稳，没有一丝紊乱，这给周栗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哈哈哈报警？这有什么用，我跟她订了婚，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处理家事违反什么法？”男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孟游，像一只饥饿的黑熊。

　　“我没有，我们只见过几面，怎么可能订婚！”周栗有些绝望，但是没再流泪。

　　“怎么没有，你家里收了我的钱，你想赖账？”男人狡猾地笑起来，“哼，你要是乖乖听话我怎么会一遍遍来找你？”

　　男人抓住了死角，却也抓死了周栗的希望。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家里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才肯罢休，她真的是家里的孩子吗？

　　这是周栗第二次品尝到绝望的滋味，第一次是她被赶出家门的时候。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可悲到了极点，一个人的生命可以被这样轻视践踏吗，这是她的错吗？

　　周栗不知道。

　　“你放手吧，我跟你走。”周栗有气无力地说。

　　男人听了周栗的话，梗着脖子看向孟游，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呵，真好笑，当这是旧社会？法盲。”

　　孟游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无声嗤笑着。他的神情冷漠，眼睛里都是狠厉。

　　他很生气，世界上怎么会这种人渣，简直是浪费。

　　他握住兜里的指虎，有一段时间没用了，没想到还是那么顺手。

　　他一步步向男人走近，顺手拆了货架上一把壁纸刀，悄悄踢到周栗脚边。

　　“小栗姐，别害怕。”

　　周栗突然张嘴咬住男人的胳膊，下狠了咬，男人疼得急忙甩开她，周栗拼尽力气抓起了地上的壁纸刀。

　　然而还是被男人踢到后背，周栗撞在货架上，泡面桶哗啦啦掉下来。

　　男人阴沉着脸色，鼻子里喘着粗气，从后背兜里抽出甩棍，啪地一声打在铁架子上。

　　“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

　　“呵，傻B。”孟游不屑地看着男人，男人弓着腰，做出进攻的姿态。

　　孟游看向周栗，去关掉监控。周栗很快反应过来，煞白着脸，连忙点头。

　　周栗爬起来，冲到柜台假装摔倒用身体压掉了监控的插头。

　　摄像头红灯急促闪烁两下，完全黑了下来。

　　“让你踏马多管闲事，老子今天打死你！”男人呲着牙齿，用尽力气朝孟游冲过来。

　　孟游握紧手里的东西，侧身闪躲，闪到男人左侧，肘击打在男人胳肢窝下方的肋骨处。

　　这处是人体非常脆弱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骨折，孟游收着劲，闪到男人背后，朝后背给了一脚。

　　男人被踹到在地，孟游近身蹲在地上，用指虎抵在男人的脖颈上。

　　冰凉的指虎刺激着男人的神经，孟游虎口出的薄茧被磨得通红。

　　“一个大男人，只会欺负一个小姑娘吗？”孟游神情冷漠，男人还想再挣扎，但都被他按住了。

　　“小兄弟，你喜欢她？”男人的态度软下来，眼神看向周栗。

　　孟游加重了手劲，男人的脸紧紧贴着地面。

　　“既然不喜欢，让我带走又怎样？我可以给你钱。”男人狗腿子一样咧嘴笑着讨好孟游。

　　孟游呵笑出声，声音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慵懒。

　　“看来，你不仅是个法盲，还是个文盲，九年义务教务没普及到你身上吗？”

　　孟游看了看时间，把指虎摘下来放进口袋里，拍了拍男人身上的灰尘，“起来吧。”

　　男人看他态度缓和，以为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不用扶自己捂着肋骨就起来了。

　　“太好了。”孟游给男人拿了一把椅子，男人就势坐下。

　　“身上疼吗？”孟游的眼睛幽深如同看不到边际的沙漠。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男人笑着摆手。

　　“哼。”孟游直起身哼笑出声，按灭手机，“还很愚蠢。”

　　“踏马的，你怎么还骂我。”男人见孟游朝周栗走去，呲着牙揉了揉受伤的地方，心思阴沉。

　　踏马的，老子捶死你！

　　“小心！”周栗眼看着男人过来，大喊着提醒。

　　一时间，孟游倒在地上，警察破门而入，周栗尖叫着，男人高举甩棍看着倒在地上的孟游惊呆了。

　　“蹲下！”警察大呵。

　　男人扔了甩棍蹲在地上。

　　“警察同志，不是我打的他呀……”男人一脸冤屈，脸皱成一个苦瓜。

　　孟游趴在地上，看着地板的纹路。

　　勾缝不怎么样。

　　男人和警察理论着，周栗则跑到孟游这边来。

　　“小游，你怎么样？”周栗抬起孟游的脑袋急切地询问，见孟游没反应，甚至伸出手探他的呼吸。

　　“没死。”孟游比了个口型，睁开眼眨了一下又立刻合上。

　　周栗立马明白了孟游的意思，手慢脚乱的把孟游的脑袋重新放到地板上。

　　“他怎样了？”警察拘着男人，看向孟游。

　　“……不太好。”周栗眼神有点飘，不过警察也无暇探究。

　　孟游被救护车拉走了，周栗则跟着警察去了警局。

　　孟游到了医院，走了一圈检查溜溜达达也没检查出什么。想到待会还有一节专业课，干脆扫了辆单车，现在回去还能赶上签到。

　　派出所。

　　男人坚持说是家事，警察有些犯了难，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他们也不好管。

　　然而周栗极力否定着，男人身上跟着疼，干脆拿手机调出了聊天记录。

　　“看吧，警察同志，彩礼都收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家事？”　男人像是抓住把柄一样得意地扬了扬脖子。

　　“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这完全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我是不会同意的。”周栗的声音染上哭腔，然而却十分坚定。

　　“这……”年轻的小警察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前辈。

　　老警察咳嗽了一声，“上次来的也是你们，这件事我们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不过具体定夺我们会传唤你的父母，等双方会面再做定夺，小姑娘，你不用很担心，我们会依规处理的。”

　　“好，谢谢警察同志。”周栗暂时从派出所出来，男人因为伤人拘留24小时。

　　A大。

　　课已经上了一堂，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孟游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别人都抬头看他，孟游并不在意，但是后背有道灼热的视线实在无法忽视，孟游僵硬着后背转身，对上一个老头的视线。

　　老头是他们法律系的老教授，院长都上过他的课，资历老得不行，几乎没人敢在他的课上迟到旷课。

　　老头这个人也怪得很，七十多岁的人了，有时候比那些年轻老师还难对付。

　　“咳咳，这位同学，过来登记。”

　　老头眼睛闪着光整个人十分精神，比起底下这帮死气沉沉的大学生，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游啧了一声，乖巧地走下阶梯，在登记册上签字。

　　“孟游是吧，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