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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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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安的前方是欢呼的军团将士,后面是家人投来的视线,众目睽睽之下,明明是骑士就职典礼,他却莫名感到些许羞涩。
不是打住!
收个骑士而已,他有什么好害羞的?!
维安瞥见作为始作俑者的男人,还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直起身来的秦渊,抬眼便接收到名为维安的眼刀,他看见维安一脸小猫咪的炸毛模样,眼底的疑惑愈加深重。
诶不是吧,他冤枉啊。
他可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
碍于现场的氛围,秦渊不好上前质问,于是,心怀鬼胎的二人只能这般跨屏“聊天”,一直到典礼的结束。
坐在主位上的维尔森宣讲完闭幕辞,底下各个将领便依序解散他们手下的士兵,让士兵们有条理地回归原有的岗位。
中庭上的人流逐步如潮水般退去,徒留站在阶梯上大眼瞪小眼的维安和秦渊。
尽管秦渊有满肚子的疑惑和不解,但比起这些,身为新晋骑士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见,秦渊再一次重新单膝跪在阶梯上,大手毫不犹豫地抓上维安的脚踝骨。
维安被秦渊突如其来地出手惊到,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无奈对方的手牢牢锢着他的脚腕,让他动弹不得。
“你你你......你想干嘛!”
“我警告你,大庭广众之下别动手动脚的!”
秦渊像是没听见似的,他的手先是握住维安的脚腕,紧接着松开,转而用手掌贴上他的小腿肚。
温热的手掌刚贴上去,掌下的肌肉紧绷着,触手是一片冰凉。
秦渊轻轻地啧了一声,含着微怒之意,他并没有去看不断挣扎地维安,而是侧头示意路过的侍从,请侍从帮忙推来角落的轮椅。
随后,他一把扶住轮椅,单手托起维安,将他放在轮椅上。
秦渊淡定地脱下军礼服的外套,他面上冷酷得毫无笑意,手下却轻柔地给维安的双腿盖上自己的衣服。
浸染檀香气息的外套爬上维安的双腿,虽然薄薄的军服外套,无法为他冰冷的双腿增添新的温度,但有新的温度注入了他的心间。
不知是信息素的安抚,还是心头的滚烫,维安只觉得秦渊好像总是有抚平他伤痛的能力。
此般良药,可遇而不可求。
就在这时,维安忽然察觉耳后有湿热的潮气扑来,他不用想也知道是秦渊,毕竟在北境就没有人比男人更大胆了。
当然,秦渊的放肆也少不了维安纵容的推波助澜。
秦渊温声呢喃:“谢谢你带我来到北境......"
“我敬爱的维安少爷。”
感谢上苍让他在失忆的时候,邂逅了他的小少爷。
虽然他失忆的细节依旧不明,但他万分庆幸是他。
这份命中注定的礼物,足以回馈他曾经的苦厄。
......
维安的卧房。
弗雷克医生匆匆忙忙地提着医药箱赶来,他一把推开门,远远瞧见他的SVIP顾客正难耐地在床上来回翻动。
维安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他难受地拱起身子,双手死死掐在他的小腿上,秦渊见状径直坐在床上,强硬地掰开他的手。
维安的手指甲血迹斑斑的,指缝里满是红渍,有些甚至溢出,擦到了手背上,在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秦渊垂眸发现血迹,立马从身后拥上维安,趁机将维安紧紧地按在怀里,制止他伤害自己的行为。
“少爷别看。”
秦渊一手捂紧维安的眼睛,一手横放在维安身前,感受着维安的睫毛上下划过他的掌心,他将脑袋窝在维安的肩颈处,一整个熊抱住。
看见维安难受到残害自己,秦渊的双唇都在打颤:“求你了少爷......别看了。“
维安早已无力回应,秦渊不经意间转头锁定到弗雷克的身影,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你快点过来!“
”对...诶不对,你需要什么吩咐我去做就好。“
“千万不许声张!”
这可是他的小少爷,千千万万次叮嘱他的!
弗雷克医生凑近床边一看,神情瞬间严肃,立刻吩咐秦渊把维安抱到房间里的软塌上,然后去打热水来。
热水缓缓注入盆中,房间里蒸汽弥漫,萦绕着热气。
秦渊小心翼翼地抬起维安的双脚,缓缓浸入热水中。入水的瞬间,水波轻轻涌动,温热的水流包裹冰冷的双腿,试图驱散那份寒意。
热水的温度恰到好处,肌肤触碰到水面时,冰与火的碰撞,导致微微的刺痛感弥漫开来。
秦渊将打水的容器放在一旁,又从架子上取下一块干净的布巾。
秦渊把布巾浸湿后,拧干多余的水分,捞起维安的手,轻柔地揉搓着维安的手指和手掌,让水流带走他手上的血迹。
确保不剩一丁点血丝后,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水的温度理应渗透至腿部,但秦渊觉得维安的双脚依然透着寒意。
维安腿部的疼痛在温热中稍稍减轻,然而,隐约的肿胀感仍旧彰显非凡的存在感,只是他早就在信息素的安抚下,疲惫的陷入昏迷。
“没有什么方法让少爷好受一点吗?”秦渊焦急地双手无处安放,“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医生!”
弗雷克也是上手感受了维安腿上的温度:“你给他的腿脚按摩一下,血液流通之后,会暖和点。“
秦渊自然是二话不说,依言照办。
男人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开始从维安的脚踝处施压,指尖沿着小腿滑动。掌心重复按压着绷紧的腿部肌肉,时而推压,时而揉捏。
“二少爷是不是这两天比较有长时间的走路?”
“这两天少爷比较没坐轮椅,都是用拐杖撑着走。”
秦渊的眼珠向左滑动,回忆道:“前天走了大概几千步,今天白日也站了大概两个多小时。“
”也算得上是好事啊。”弗雷克有些欣慰道:“想来二少爷开始有求好心切,才会急着活动双腿。“
“不过你小子可要盯好他,活动固然有益,需要量力而行,我会专门给二少爷制定合理的复健安排,你看着办就好。”
弗雷克兴奋地有些跃跃欲试:“只要二少爷心里稍微放开一点,我相信不出多久,二少爷的腿最起码可以恢复到一年前的状态。”
秦渊抓住了个关键词:为什么是一年前?
小少爷他不是一直都坐轮椅吗?
“维安少爷......他的腿疾不是一直这么严重吗?”
“呸呸呸,你是在诅咒二少爷吗,亏你还是他的骑士。”弗雷克剜了秦渊一眼,”二少爷是一年前腿疾突然恶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从前他也会腿疼,但是能跑能跳的你懂不懂!“
秦渊紧紧抿住下唇,对维安的遭遇是越发心疼。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腿疾复发对小疯子的打击那么大。
一朝之间学业尽毁,曾经的努力一夕之间付诸东流,换谁都得疯。
“解铃还须系铃人。”弗雷克一言命中要害:“切记切记,莫要逞能。”
秦渊手上动作不停,点头应下。
泡完热水后,维安被妥善地安置回被窝,秦渊就在一旁侧躺着,守候着陪伴他。
秦渊的手指悠然把玩着维安的发尾,时不时绕个圈,啪地松开,又打上个结,如此循环往复。
小疯子是因为愿意去上学了,才拼命想要站起来的。
明明一开始是他提议小疯子去的,当真看见他这般的努力,为什么他反倒开心不起来?
......
等到秦渊察觉维安有缓缓苏醒的迹象,不等他开口,男人先行强硬地捂上维安的嘴:“少爷,如果你下次难受的话,咬我。”
“属下...不想再看见你拿自己出气。”
维安无奈地弯了弯眼睛,示意秦渊放开自己,他拉起被子,直到盖过嘴巴的位置,声音才闷闷地透过被子传出来。
“斯渊,我不是在拿自己出气,我也不想拿自己撒气。“
维安讪笑:”只是有些情非得已的时候,疼痛也是可以止痛的......“
秦渊:唉...也不知小疯子每次都是从哪里来的歪理。
”没有人愿意看见自己满手鲜血淋淋的样子,鲜血滋养出来的花,是糜烂的,是充斥着破败之气的。“
“没有沁人的芬芳,只有腥甜的腐朽。”
”我不喜欢红色,也不允许自己开出那样的花来。“维安只露出两个眼睛,笑盈盈地说,“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维安脸上的笑意如同虚幻的泡影,一戳即破,但秦渊舍不得让美好的幻象破灭。
因为显现在秦渊眼前的,是一株生长在悬崖旁的花,它的根扎在了峭壁上,往外一步就是无尽的深渊。
这朵花有鲜亮的外表,怡人的香气,但它的根却用鲜血浇筑,血渗透进地里,一圈圈泛着黑韵。
它的花瓣偶尔掉落下来一片,落花撇在阴暗里格格不入,赏花之人想要往前一步将花拾起,却好像惊扰了它一样,峭壁边的泥土开始崩裂。
双方皆是动弹不得,如同一盘死局。
时间渐渐流逝,赏花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秦渊发现的时候,花已经被推在了临界点的位置,摇摇欲坠。
为了不让它继续破碎,他不敢冒然上前,只是努力的维持现状。
突然有一天,花好像受不住地,任由自己朝深渊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秦渊不管不顾地疾步扑过去,在崩塌的前一秒钟,他一手青筋暴起地抠住地面,一手把花茎死命拽在了手里。
抓住的那一刹那,秦渊无比确信——他成功了。
他会代替泥泞的血色土壤,他希望他掌心捧着的花,能够扎根在他的心土,从此攀着他生长。
为此,他心甘情愿的成为鲜花的养分,任由它汲取自己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