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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们 ...

  •   程潮熙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他的父亲程岭山白手起家,开房地产公司,是J省有名的富豪。

      小时候的程潮熙过的还是很幸福的,他的母亲是一个明媚如骄阳的女子,年轻的唐曦就这么欢天喜地嫁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爱情。而程岭山也轻而易举地摘下这朵耀眼的玫瑰。

      婚后,如唐曦期待的那样,生活、家庭都十分的美好,就连程潮熙出生的时候,程岭山也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到了程潮熙5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程岭山每天早出晚归,一开始唐曦只是以为他工作太忙,到后来,醉酒的男人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打骂她,女人才逐渐察觉到不对劲。

      但此时,事情已然不可挽回。

      唐家公司被程家吞并,程岭山拿捏住所有人,唐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疯了。

      程岭山把唐曦关进精神病院,不让任何人接触她。

      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夕之间,彻底一无所有。

      那朵本该呵护在掌心的玫瑰,枯萎、腐朽。

      李婧玥的母亲是精神病院的护工,小时候的李婧玥有时候会去妈妈工作的地方玩耍。

      就这样,她认识了总是偷跑过来看妈妈的小少爷——程潮熙。

      有时候,李婧玥甚至还会帮程潮熙打掩护,小少爷躲在门后,偷看小姑娘忽悠走看守的人,尽管只能和妈妈相处一小会,也是程潮熙不可多得的静谧时光。

      医院的树芽败了又长,是轮回也是新生,一年接着一年,终究没有留住早已枯落的骄阳。

      “尽管程潮熙经常去看唐阿姨,他的妈妈还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自杀了。”

      李婧怡望着车棚外昏暗的天色,声音安静悲伤,她回忆道。

      时遇惊愕: “什么!怎么会这样?!”

      李婧玥眸光微颤,是止不住的哀伤:“挺戏剧化的吧,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我妈亲自给唐阿姨盖的白布,当时那个狗男人还假惺惺的过来看唐阿姨。”

      “可惜,那时的程潮熙,太小了,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些年,程岭山在外面为了塑造痴情人设,倒是没给程潮熙找后妈。”

      “所以,程潮熙过的还算不错,就是天天想着怎么报复他爸。

      听到这里,时遇问出心里的疑惑,他说:“程潮熙在学校里打架、闯祸,仅仅是为了报复他爸?”

      李婧玥对于程潮熙的家事了解的并不完全,她摇摇头,说:“我并不明白程潮熙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但他再这么下去,迟早玩完。”

      李婧玥顿了顿,又道:“仪城是程潮熙外公的老家,以前他妈妈就被关在这里,不过程岭山一直住在平城,一般只有程潮熙闯祸或者开家长会才过来。”

      “你以为程潮熙活得阳光开朗,那都是他装出来的,离疯不远了。”

      “那我倒是没看出来。”

      时遇腼腆地露个笑容,看着憨憨的。

      李婧玥伸出食指点点时遇的额头,笑他:“你呀你,和你家狗一样,呆呆傻傻的,哪天就被别人骗了去。”

      “谁说的,我可聪明了,褚桉,你说是不是?”

      时遇轻轻撞了撞走神的同桌,让他为自己证明。

      褚桉懒散捧场,托起长长的尾调:“是,你最聪明。”

      沉重的氛围松散了些,雨势也渐渐小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该回家了,明天还有考试呢。”

      李婧玥撑起雨伞,踩着水坑,准备离开。

      时遇在后边喊:“我们送送你?”

      李婧玥回头,领了他的好意,婉拒道:“送什么送,我家就在学校旁边,倒是你俩,赶紧走吧,别等会雨又下大了。”

      时遇骑着小电驴,带上褚桉,向她挥手:“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哦。”

      “知道了,知道了。”

      李婧玥细细打量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时遇和别人玩得来她能理解,褚桉刚来,看着不太好接近。

      但这俩人相处得还挺好。

      她将这种情况归结为时遇的人缘和魅力很强。

      …………

      由于考试周,不上晚自习,时遇吃完晚饭,洗过澡,却没心思复习,他想着白天的事情,心里静不下来。

      时遇揉搓花生的狗头,问它:“你说,程潮熙怎么这么惨啊?”

      这就是小说里家暴的爸,早逝的妈,和破碎的他吗?!!

      时遇越想越后怕,纯纯的过度思虑,杞人忧天。

      花生凑上去舔他,开心地咧嘴笑。

      时遇被萌到了,埋在花生浓密的白毛里,吸狗。

      “嘿嘿,你真是个小天使。”

      “算了,你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狗,你能懂什么烦恼呢!”

      “汪呜~”

      “嘘,不可以叫哦,会吵到别人的。”

      花生一出声,时遇就握住了它的狗嘴。

      手动闭麦。

      时遇坐回桌边,想看会书。

      几分钟后。

      “啪——”

      “啊啊啊啊,看不进去~”

      小时同学放下书,暴躁地薅了薅头发。

      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仅有几颗星星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从窗台这里延伸至院子里,高大的悬铃木枝桠半掩住远处半空中炸开的烟花。

      似乎是哪户人家在庆祝。

      时遇灵机一动,他抱住花生,说:“走,爸爸带你去天台上吹风。”

      “汪。”

      花生摇着尾巴,跟在时遇后边悄悄出门。

      时遇踮着脚,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头。

      很好,老夏同志睡觉了。

      他朝身后的花生招招手,一人一狗踮起脚尖偷偷摸摸地去了天台。

      “啊,秋天的夜晚,凉快~”

      时遇正准备去开天台上的灯,蓦地一看,墙边上坐着一个黑影。

      天台外灯光像群星一般闪烁,却照不到天台里边,只能模模糊糊看出那是个人影。

      “卧槽,谁在那?”

      家里该不会进贼了吧?!

      还是闹鬼?!

      时遇悄悄拿起地上的棍子,只要那鬼东西一动,他就出击。

      没等他动手,花生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欸,臭花生,快回来。”

      时遇站在原地跳脚,小小声地喊他家狗。

      万一那是个不法分子,花生这傻愣愣的小狗,不就是上去送人头……

      哦,不,是送狗头!

      “时遇。”

      清冽平和的声线传入时遇的耳膜里,吓得小时同学一个激灵:“靠靠靠,鬼说话了。”

      手上一边害怕地挥棍,嘴里还念叨着鼓励自己:“不怕,不怕,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物质决定意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花生,我来救你了!

      褚桉无奈地又说了句:“是我。”

      “褚桉?”

      时遇都准备拿着棍子冲上去拯救他家的傻狗子,他都想好了,先上去一个扫堂腿,再给一闷棍,直捣黄龙,结果发现不是鬼。

      “你怎么在这?睡不着?”

      时遇打开天台的灯,昏暗的三楼瞬间亮堂起来。

      而他家的大狗子正坐在褚桉的脚上任他为所欲为。

      褚桉rua着花生白绒绒的毛毛,耶耶安静乖巧,吐着舌头哈气,见时遇过来还冲他笑。

      “不是,怕黑。”他回答道。

      时遇放下棍子,在褚桉身边坐下:“怕黑你来天台干啥,在家里开灯不好吗?”

      褚桉指了指远方。

      那里有万家灯火,如群星汇聚,闪耀着,照亮了小城的一方天地。

      “这样也很好。”他说。

      身旁人神色冷淡,时遇没从他脸上看出怕黑的痕迹,就没当回事,以为这家伙大晚上emo了。

      不理解这人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

      小时同学靠近了褚桉一点,询问他:“你白天不太对劲,是被程潮熙的事吓到了?”

      看吧,我多么的善解人意,褚桉这种长得漂亮的,就是那种小白花类型的人。

      温筱筱诚不欺我。

      这孩子,一看就被温筱筱荼毒的不轻。

      褚桉笑了,不知是时遇的言论逗笑了还是什么,但脸上依旧是那么凉薄:“谁给你这种错觉的?”

      “难道不是吗?”

      “呵。”

      时遇鼓起脸,不开森,明明我在关心你好叭,不识好人心,哼。

      “话说,程潮熙的事,你怎么看?”

      他想知道褚桉的想法,毕竟这人看起来很聪明。

      身旁的人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遇不知道的是,从褚桉的理解来看,程潮熙就是在扮猪吃老虎,降低程岭山的警惕性。

      他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击毙命的机会。

      一个混不吝,到处打架闯祸的儿子要比精明能干的好掌控得许多。

      眼前的少年是一张白纸,未经世事,这些事情没必要污了他那干净的灵魂。

      褚桉没忍住,像摸小狗那样,把手放到时遇的头顶,如两人第一次见面那般,摩挲着眼前人的软发。

      真单纯啊,被保护的太好了。

      也是,这座小城里的人都是这样,沈宥是,温筱筱是,时遇更是。

      像个小太阳,真想一辈子都靠在你身边,汲取你的温暖,溺死在这蓬松暖和的伊甸园里。

      可是啊,我和程潮熙一样,是烂在泥地里的人,阴鸷刻在骨头里,脖颈上的枷锁让我们喘不过气,那些噩梦还会来临,逃不掉的!

      褚桉沉浸在思绪里,手指无意识卷上了时遇的发丝。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白,时遇以为他被冻着了,赶忙去拽他的手。

      一摸,冰凉凉的。

      “褚桉,你又摸我头,这样会变矮的。”

      没得到回答,他也不在意,但这人居然又摸他脑袋,这不能忍。

      时遇抱怨了一句,拉着褚桉起身,想让他回去。

      褚桉惊醒,眉宇间染上歉意:“抱歉啊。”

      时遇回首取笑他:“这次没有糖果安慰了吗?”

      “下次补给你。”

      “那你要记住哦。”

      “走走走,快回去,你的手冰的跟死人一样,要是感冒了,明天考试怎么办?”

      褚桉乖乖被他拉着,手心也渐渐被时遇的体温捂热。

      小时同学没发觉他牵着人家的手,还傻兮兮地招呼花生跟上。

      时遇拖着褚桉的胳膊肘,并亲自把他送回房间,自己又急急忙忙地溜回去。

      褚桉还没完全缓过来,见时遇走了,心里泛起一股委屈,空落落的,跟失了魂一样,呆滞地坐在床上。

      没一会,时遇端着个杯子返回来,褚桉的房门跟他来时一样半掩着。

      他也没在意,推门而入,就见褚桉像木偶一样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

      “卧槽,你不会真被吓着了吧!”

      时遇慌忙上去探褚桉的额头,没发热。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

      “快,干了这杯板蓝根。”

      褚桉抬头,眼睛里总算有了一点光泽,喝了药,整个身子总算有了些许热乎气。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也没发烧啊,要不要我帮你叫一下,万一你后半夜起热了呢?”

      褚桉没听懂:“什么?”

      时遇解释道:“就是叫一下,我家这边的习俗,小孩子容易发烧,如果是那种吃药打针几天都不见好的,那就是被鬼吓着了,需要老人把你的魂叫回来。

      褚桉这下听明白了,眸子一动,眼底弥漫起笑意,他问:“怎么个叫法?”

      刚刚还信奉唯物主义的人,现在说要给他叫魂。

      时遇从口袋里摸出个一元硬币:“等会你躺床上,我去找个镜子,然后把硬币立在镜子上,放在你枕头边上,我去门口喊你的名字。”

      “就像这样。”

      少年走到卧室门口,压低声音,开嗓。

      “小桉,回家喽回家喽,快回来。”

      时遇说得有模有样,其实他根本没实践过,但不妨碍他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

      “噗嗤。”

      褚桉笑弯了眼,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一本正经的时遇。

      时遇气得红温了,又急又羞:“你别不信呀,我见我爷爷帮别家小孩叫过许多次,一叫就好,不会出错的!”

      “等等,你不会耍我玩呢吧?!”

      见褚桉笑成那样,时遇漫长的反射弧反应过来,知道坐在床上的人在戏弄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要走。

      “我的错,不气了。”

      褚桉好脾气地拉住时遇,柔声哄他。

      时遇鼓起腮帮子,像只小河豚,认真地说道:“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褚桉应声说好,心里想着还怪好哄的。

      时遇还是不放心:“如果你有情况一定要告诉我嗷。”

      褚桉宠溺:“好。”

      “那咱加个微信吧。”

      小时同学眼睛亮亮的,说着掏出了手机。

      褚桉去床头拿来手机,扫了时遇的二维码,他的头像就是自家的白色小狗,而褚桉则是一张深不见底的大海。

      时遇看着褚桉的头像,在心里嘀嘀咕咕:怪压抑的,好像从来走不进褚桉的内心一样。

      但他没多想,还是对眼前人嘱托道:“有事给我发消息。”

      褚桉目送时遇出门,心里的郁气经过一番打闹总算散去不少。

      他倒在床上,手臂盖住脸,嘴角弧度越来越大,阴暗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床头的小夜灯照着褚桉的半张脸,暖色系的光芒也遮挡不住少年周身萦绕着的森冷。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叹息声,他笑着说:“真好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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