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下》秦淮婻

4、第四章

　　“啊！终于放寒假了，什么电，什么磁，几何，什么代数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元素，全都给我滚一边去，我要回家痛痛快快的过年打游戏！”
　　彼时这个学期已经结束，班里，走廊上一片嘈杂，像沸腾的水一般不可控制。

　　“我听说城北那边有一个新开的商场，密室特别好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有几个女生在位子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着天。
　　“好啊！到时候要不要叫一些男生一起，我有点害怕。”
　　“可以啊！待会儿问一下他们有谁想去的吧！”

　　“你们知道现在篮球场那边是什么一个情况嘛！再不去就结束了！”
　　有一个人突然冲到班级里大喊，甚至气息都有些不稳，脸上带着红润，也不知是因为刚跑完还是过于激动。

　　“篮球上发生了什么？”几个女生都些懵，突然灵光一动，“不会是裴陵和余陌在打篮球吧？”
　　但是这也没必要那么轰动吧？
　　“不是，比这个更炸裂，对面学校那个高三的传说长得特别帅的那个学神知道吧？他来我们的学校和裴陵一起打篮球！两个学校的名人这不是比裴陵和余陌打更精彩吗？”
　　那些人听完以后，先是发出了惊叹，随后又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朝篮球场的向奔走过去。
　　“哇去，他们两竟然在单挑？我还以为他们会各自带一人群人然后来这边比拼呢？”
　　“余陌呢？一般裴陵打篮球的时候他不是必在旁边吗？这两个人最是形离不离了。”
　　“好像是说有事先走了吧！他一考完就跑回家了，我记得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们两个一起打篮球了。”
　　“别说一起打篮球了，我都很久没看到过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家。”
　　“别搞我啊！我一直都磕他们两个人的，你们看，竹马竹马，每天形影不离，除了他们两个人是同性之外哪里不是天作之合啊？”
　　“同性怎么了？爱情不分性别好吧！”
　　“虽然但是，我以前是磕裴陵和余陌，但是我突然觉得他和柳凇更好磕怎么回事？”
　　“他们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偷偷认识了的？”
　　“你看！什么你我棋逢对手，不要太好磕好嘛！”
　　“如果有太阳，然后温度再高点，这一切就会更美好了。”

　　“学长，你打的也不差啊？为什么之前高校篮球比赛的时候你不参加啊？你要是参加的话……”
　　裴陵和柳凇酣畅淋漓的地打了一场，但也没有多久，只有短短一个小时候，结束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他们两个拿着球离开了这个嘈杂的地方，先回了一趟班级，将篮球放再了位置上。
　　那是柳凇第一次来裴陵的教室，裴陵随手将球放在了位置上，有一搭没搭地找这话题。
　　只是这句话刚起头，裴陵就没有说下去，但柳凇却清楚地知道他接下来的话。
　　裴陵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参加了高校之间篮球比赛，当时有一场是一中与附中的对决，地点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就在附中。
　　一中和附中两个学校常年不对付，两个学校的学生平常关系还不错，但只要涉及到各种比赛那就是敌人，对于这个地点一中的人颇为不满。

　　比赛那天，很多一中的学生都过来加油鼓劲，因此明明是附中的主场，但一中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给附中，甚至隐隐有要超过附中之感。
　　也是那次比赛，附中的篮球队员有人使阴招，不巧阴的那个人是裴陵。
　　当时柳凇的班级门口可以清晰看见篮球场上的情景。
　　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放下了手中的习题走到了走廊上看那场激烈的比赛。
　　在刚开始，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篮球场上的裴陵，也亲眼目睹了他被人弄倒在地的模样。
　　比赛被强行暗下暂停键，一场精妙绝伦的比赛的瑕疵，后面的比赛他也看得锁然无味。
　　裴陵因受伤下场。

　　刚刚在场上打得不那么引人注意的一个一中的男生实然间暴发力十足，直攻对面。
　　后半场一中的节奏比裴陵在时强很多，甚至柳松还可以从那个将全场节奏带得飞起的男生的眼里里看出怒火。
　　后来他才知道，当时那个男生是余陌，裴陵的发小。
　　别的不提，他们两个高一生能打过一众高年级学长让老师允许允许他们加入校篮球队参加，足矣见证他们的实力。

　　“那场比赛我看过，你打得很好，而那个人也会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报应？”裴陵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柳会看过那场比赛。
　　虽然当时规模异常的大，但他据这几个月的了解，柳凇不是一个很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人，甚至都不喜欢人特别多的地方，因此听到他看过格外惊讶。
　　而那个人的后续怎么样裴陵还真没有关注过，虽然当时却确实很气，但是余陌后面也在球场上打败了附中的队伍，而那位队员也回违规而被下场，禁赛。

　　“我和他同年级，每次考试都压他，解气吗？”
　　裴陵想了想，还真挺解气的，处处都压你对手的一头，你越来越舒服，而他越看你越不顺眼心，这种感觉简直了。
　　这是裴陵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则是这算是安慰他吗？是在为他出气吗？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很想去找这异样的来源，到头来却什么也找不到只剩下一团迷雾。
　　“我之前都没听说过你会打篮球，也没见过你打篮球，你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们学了一项新技能。”裴陵打消了心中那些不适感，转移了话题。
　　“你好像也没问过我，再说你之前问我会不会打篮球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
　　裴陵想了想那天的情景。

　　其实也没过去多少天，就在考试前的四五天，裴陵又跑去了附中门口，看到了柳凇以后一如题往的找各种各样的话题。
　　最后纠结了好久，有一句话想说又一直停留在嘴边，无法说出口。
　　裴陵以前从来没有邀请别人一起做某件事情，向来只有别人邀请他的份。
　　他不知道该怎么邀请人，准确来说，他是放不下面子或是骨子里的骄傲。
　　“你有什么事？想说就直接说。”柳凇看出了旁边人的欲言又止。”
　　“想问……你会不会打篮球？”裴陵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会，怎么了？”

　　柳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旁边的人，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夜空中的星星隐藏了光辉，只是是点点被人所看见。
　　“就是……就是……”裴陵把这两个字重复了好几遍都没自说出下文。
　　“想找我打篮球？”柳凇笑了一下，接了他半天没有说上来的话。
　　“嗯，可以吗？”裴陵的耳朵有些泛红，但心中隐隐有些小期待。
　　“不了。”柳凇丝毫没有犹豫地开口。
　　“啊？为什么？”裴陵懵了，刚刚那股兴奋全都消失了，下意识地问出口。
　　“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我不擅长团队配合。”柳凇摇了指头。
　　“那我们可以打solo啊！一对一，这样就避免了团队合作。”
　　“而且我生日快到了，你真的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裴陵下意识的就接了后面的这些话，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
　　“你生日？什么时候？”柳凇的这句话又给裴陵带来了希望，他觉得自己再努努力，这个愿望实现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1月21，刚好期末考试结束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打篮球，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好，到时候我去找你。”
　　裴陵觉得要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他可
　　能会高兴的飞起来，就像是以往父母还在的时候，他生日那天即使他们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他。
　　在每次他以为等不到的时候，父母都会推开门给他生日礼物，再同他过生日。
　　如今，又有了一个除父母以外，会为了他而妥协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柳凇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好？我感觉你去打团队配合会很好的。”
　　“不了，高三没时间。”柳凇的脸上的笑越来越多，而这每一次的笑都深深地戳进了裴陵的心里。
　　“为什么我之前从来也没听说过你会打篮球，你到底什么时候会的？”裴陵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以前很早，具体什么时候我忘了，听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打篮球，家里有他留下来的篮球，给了我。”
　　“小的时候，有什么烦恼就一个人去球场，大多都挑人少的时候，一个人打到爽，初中那会儿最次数最多，到了高中就少了很多。”
　　裴陵自动忽略了“听说”这二字，下意识地归结于是柳凇的父亲教他打的篮球。
　　“以后你有烦恼可以和我说的，也别一个人去打球，可以找我。”
　　裴陵和柳凇并肩走在街道上，男孩眼里的一丝不落地全部落找到了柳凇的身上，仿佛那一刻眼前人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人。
　　“今天还早，不回家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柳凇牵住了裴陵的手，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裴陵看着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其实算不上细白，甚至他还可以感受到上面的粗糙，但他却感受到了十足的安全感，好像只要前面的人开口要带他去哪，他都可以义无反顾的和这人走。
　　柳凇带着裴陵上了公交车，两人就坐在公交车的后排。

　　“坐过公交车吗？”柳凇开了他的手，感觉自己的手又变得空落落的。
　　“肯定坐过啊！不会以为我和电视剧里那些小少爷一样出行都只坐私家车吧？我平常上下学是要自己走路的，稍微好点会骑自行车。”
　　“私家车，只有我爸妈他们工作才会乘坐，平常去外面玩也都生得公交车，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是会被他们说教的……”
　　裴陵最开始还一脸不可思议地开口，后面兴奋地和他解释，但后面说着说着声音就显得有些小低落。
　　“坐公交手挺好的，节能环保。”柳凇知道他想到什么了，随口接这句话之后就转移了话题，“车上的风景很美，值得一赏。”
　　裴陵没让悲伤笼罩自己太久，他看着柳凇的眼睛，总觉得今天的柳凇格外的温柔。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后又错开。

　　柳凇带裴陵去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商场，去了里面的游戏城。
　　裴陵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有些傻愣，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以前余陌也经常会拉着他一起来玩。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喜欢这些人杂的地方，而今天却屡次为自己而破戒，这换成谁谁会不心动呢？
　　他想到了之前他们和自己聊得那些喜欢，想到曾经母亲所说的等遇到了那个对的人，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他想他今天遇到了那个所谓的对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是一个男生而已。
　　他想告诉柳凇，一刻等不及了，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要是被知道了，自己会被当成另类的吧！会让柳凇觉得奇怪吧！这样别说得偿所愿，连这几个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些情谊也会瞬间烟消云散。

　　“我没怎么来过这里，严格意义上这是第一次，你带我一起去玩。”
　　“今天你生日，我希望在这里你所有的悲伤都能够抛向脑后。”
　　柳凇拉着他走到了里面，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但却一字未落进入了裴陵的耳朵里。
　　裴陵将刚刚被自己所发现了秘密藏了起来，这个秘密让他又兴奋又悲伤。
　　“我带你去玩抓娃娃吧！之前我和余陌一起来的时候我就一次没有抓到过，今天我就不信我抓不上来一只玩偶。”

　　裴陵恢复了往常那副模样，兴冲冲地跑向一台娃娃机。
　　不知道是时机不对，还是老天爷在针对裴陵，一连抓了十几次，他也没能抓上来一个偶。

　　“不行，这绝对是这台娃娃机的问题，你试试，肯定也抓不上来的。”
　　裴陵有些抓狂，过去的这十几分钟里，他每次看着钩子与玩偶擦间而过，看着它将玩偶抓起放下，就是落不进洞里。
　　柳凇被裴陵半推半拉就着去抓了今晚的第一个玩偶，他刚刚看过周围的人抓娃娃，有研究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
　　他看裴陵那么多次都没有抓上来，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满足一下裴陵，根本没有这什么期待。
　　可谁曾想，就是他这么随便一弄硬是把裴陵死活都抓不上来的那个娃娃给抓了上来。
　　“呵，它绝对是在针对我！”裴陵看着掉出来被裴陵拿在手上的玩偶陷入了沉思。
　　“给你，这也相当于你抓到的。”柳凇将手中的娃娃塞进了男孩的怀里，裴陵愣在了原地。
　　他毕竟不是小女生，也不是很喜欢这些娃娃，只是为了图一个开心而已。
　　之前余陌和他出来玩抓到的玩偶要么也在街上给了小女孩，要么给了余陌家中的表妹。
　　可他觉得这个玩偶有些意义非凡，让他不舍得再给别人，只想自己偷偷藏起来。

　　“走了，去玩其他的。“
　　柳凇又带着裴陵去了很多不同类型的游戏机玩，准确来说是看着裴陵玩。
　　“再带你去一个地方。”柳凇打着裴陵直奔一个方向而去，那是一个小型的K歌房间，刚好有一个空的小房间。
　　柳松牵着裴陵准备朝那地过去，刚好看到有两个女生也牵着过来。
　　“我想试试这个，每次来都有人，还有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刚出来的那一对，那绝对是一对情侣，而且长得也很好看！特养眼！”
　　走在前面的那两个女生语气颇有些兴奋看着年纪比裴陵还小点。

　　“那走啊！我带你过去。”
　　另一个女生语气也没比她稳定多少。
　　四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撞见了。
　　“币在哪儿？她人呢？怎么又消失了，还带了我的币一起！”
　　“在那呢！”
　　“算了吧！去找她待会儿和她一起。”
　　最开始说话的女生在尴尬场面开始前就带着同伴朝另一个人那边跑去，脸上的笑意明显，走前甚至还朝他们挥了挥手。
　　裴陵看到那三个女生朝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脸上甚至连遗憾都没有，而是朝自己笑笑随后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柳凇本来看那两个女生很想进去，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打算放弃这个主意。
　　“学长，你要给我唱歌吗？”裴陵看着这些，这个地方是曾经他和余陌来玩时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一来是因为这里次来都有人，二来是他们俩都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
　　“嗯。”柳凇看着旁边的使用解说，随后一个较为舒适的音乐响了起来。

　　“你说星空点点
　　却是繁星满天”

　　“你是最美的风景”

　　“星空之下
　　你许的愿可否告诉我
　　梦想都与你相关
　　我们能否
　　跨过千山
　　翻过万水
　　相拥”

　　“外面大雪漫天
　　是我爱你的证明”

　　“我们都不再孤单
　　披荆斩棘前往目的
　　我的爱你是否能听见
　　我藏匿于人海
　　藏匿于风中
　　人尽皆知
　　你听见了吗
　　我爱你”

　　“裴陵，生日快乐。”

　　这首歌叫作《星空之下》，算是一首情歌，也有生日祝福的意味，和现在莫名的搭。
　　这首歌曾经火过一段时间，之前周围的人都在讨论它以及它的创作背景。
　　余陌甚至都和他讲过几次，因此他到现在还记得一些。
　　这首歌的歌手也是一位gay，是在他喜欢的人生日时发表出来的，既是生日祝福，也表达了他的爱。
　　裴陵听到这首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是否也是喜欢自己的呢？
　　后续裴陵都没在认真玩，兴致缺缺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在思考刚刚的问题。

　　他们两个从商场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白成了夜空中唯一的颜色，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雪应该是没下多久，路上好还没有积雪。
　　“裴陵，下雪了，我们……”柳凇先愣在原地。
　　本来想说的话看到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咽了下去，起了一个和内心想法相反的话题。

　　“柳凇！”
　　裴陵打断了他后面想说的话，这是自柳凇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见他只叫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多明所以的看向他。
　　“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但权衡再三我还打算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要和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现在我们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在一起要么就绝交！”
　　“你也别跟我扯什么做朋友更好，因为我不会和我喜欢的人做朋友，自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了不可能成为朋友。”

　　裴陵说完周围陷入了长久的沉寂静，没有一个人哪怕是一只鸟经过，路上空荡荡出天气除了雪没有再没了其他事物。
　　裴陵不敢去看柳凇，甚至有些后悔将这些说出口。
　　他突然间想到《星空之下》的歌手后面的结局。

　　当时这首歌发出来，迎来了很多人的恶语相向，而他喜欢的那个人从头到尾没有出来过。
　　有人传那个歌手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女朋友，并且两个人感情稳定。
　　而他自己从小父母早逝，也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下最终自杀身亡。
　　在柳凇没有回答的这一段时间里，所有的不好的结果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遍，甚至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莽撞的。
　　下一秒，裴陵感觉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我们从来都不只是朋友，是你先开口的，所以我不会给你后悔的余地。”

　　裴陵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从他认清自己自己喜欢上了柳凇，再到告白，最后在一起，这期间不过短短四个小时。
　　裴陵：怎么快的吗？

　　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将柳凇晚上唱的那首歌在耳边循环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
　　总觉得这人唱的没有自己心上人唱得好听。
　　他就在这歌声中陷入了梦境。

　　在梦里，他回到了那家商场大门前，柳凇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刚刚告白完，正一顺不顺地盯着柳凇看。
　　他看见柳凇一脸震惊，然后甩开了那只牵着自己的手：“我是男的，你喜欢男的你恶不恶心？”
　　他看见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然后甩手离开，徒留他一个人在雪中。
　　周围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毫不留情地向他砸了过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