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焦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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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进窗帘缝隙的时候，闹钟响起，嘉祐在床上动了动，发现林樾已经不见了，他感觉浑身酸疼，愤愤不平地关掉闹钟，重新躺了回去。五分钟后，林樾从外面走进来道：“早餐我弄好了，你再多睡一会儿，等会儿起来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我先走了，新车留给你。”
嘉祐从温暖的被子里探出头道：“别别，我不睡了，迟到不好。”
林樾把他重新摁回床上道：“才七点多，不会迟到，大家都是十点上班，我有其他事要办，你踏实睡吧，昨晚辛苦你了，闹钟调到九点都来得及。”
嘉祐裹紧被子道：“赶快滚吧。”
上午九点五十分，嘉祐准时来到公司，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到了。十点整，嘉祐组织大家讨论有关明星合作、视频筹拍、直播、路演、新闻发布等事宜。万事开头难，纷繁复杂的海量工作压在这些年轻人身上，时间紧任务重，然而他们的讲述却平静而自信。会议最终争议的焦点有三个：一是跟明星的合作形式，这意味着巨大的资金投入差异，二是上线节奏，三是内容供方的选择，每个人轮流发言讲出自己的意见和理由，嘉祐认真听取并做了要点记录。
嘉祐道：“作为新人，我也说说看法。明星代言可能会比较快打出一些知名度，但代言费投入非常大。我想问问大家对未来的预期，是一举实现品牌和市场占有，还是得根据市场不断调整策略？当然，要考虑一举实现市场占有的可能性有多大，咱们不是垄断行业。另外，产品上线后能在多长时间内覆盖掉这些投入，可以计算一下，用数据说话比较可靠一些。”
负责网店铺货的小伙子拿出手机开始计算，几分钟后，他道：“我粗算了一下，算上设备使用费、渠道分成和前期投入，在不促销、不考虑其他管理成本的情况下，至少要卖十万件才能覆盖这笔投入。在最大的电商平台上，这相当于一个中等规模网店的全年销量。”
嘉祐直接道：“所以我不赞成代言，这只是不考虑平台促销和管理成本的理想状态。据我了解，现在明星带货刚刚兴起，单品的费用很低。咱们的定位和主要渠道也不是高端商场和旗舰店，用互联网思维去做基础搭建，做好渠道和流量可能会更靠谱。”
孙翎道：“我赞成，十万件只是覆盖成本，销量也有可能达不到，市场接受度要根据反馈不断调整，单笔投入过大很可能得不偿失，甚至是方向性的错误。”
嘉祐道：“我的习惯是市场数据说话，抛开个人好恶，理性评估。大家再想想，等老板回来跟他汇报。推广节奏就先做引流和自媒体上线，网店做好一定量的备货，后续根据流量定产避免积压，有一定流量后再搞主流媒体发布会，最后是明星带货。至于内容，叫供方来开会，根据我们的意见一周内出方案。”
嘉祐的表述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两个坚持先做明星代言的同事似乎也被说服了。接近中午，林樾回来了，嘉祐和孙翎跟他简单说了上午的会议结论。
林樾道：“没问题，我都赞成。”
接下来的时间，电商平台、自有平台、经销渠道谈判均进展顺利，只有推广，林樾一直无法满意，合作的几家内容公司和网推给出来的东西精美而正确，但他总觉得缺点意思，话题点不是太保守就是剑走偏锋，无法切合产品定位，仍在反复磨合。
嘉祐停下敲键盘的手，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参与太多了？”
林樾有些不以为然，他自信地道：“不是，我觉得方向就不对。”
嘉祐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林樾不满道：“你又要说我控制欲强。”
嘉祐笑道：“不高兴了？你可能不自觉就给出了很多意见，但术业有专攻，只需把目标描述清楚，资料尽可能详实到位，剩下的也许你可以尝试放手。当然，我知道这很难，但不存在绝对的准确，内容偏差不会影响根本，你不要太焦虑了，进度优先吧。”
林樾道：“也许吧，但我就是觉得不太行，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嘉祐大笑道：“果然资本家都是要追求最高性价比的，付出的每一分钱都想获得最大化收益。我也想想怎么推进，你要愿意就继续和那两家公司磨合吧，我这边说不定会产出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叫分散风险。”
林樾笑道：“都听你的。确实要效率优先，这一批次主打的是春夏款，三月必须上线，还有两周多的时间，到时候不管能否达到预期效果都要开始推了。你说的很对，上市后逐步调整策略，不要指望一步到位。”
两周后，数十个媒体平台的推广全面铺开，渐渐有了一些流量，一些渠道商也开始尝试订货，所有人连续加班奋战，订单从零开始慢慢增长，接近三月底，各平台累计销量不到目标的五分之一，远未达到预期。按照这个流速，全年利润将无法覆盖成本，林樾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短期内如果无法提升销量，后续很可能陷入泥沼。
忙碌的日子里，林樾几乎昼夜颠倒地连轴转，他江州、陆州两边跑，经常后半夜回家直接谁在客房。三月底，林樾召开了销售复盘会，嘉祐姗姗来迟，“对不起，刚有点事来晚了。”
会议围绕如何提高销量展开，陈晨道：“现在的状况是不温不火，这种情况下搞大动作，或者开发布会的意义不大，我在传统企业干过七八年，有一个认知，就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最密集的弹药要用在冲锋号角吹响时，否则，大动作搞完了仍没有起色，就更难了。”
孙翎道：“话是没错，但如果流量一直起不来，拖到后面也是一样疲软。”
大家各自说完看法后，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嘉祐，嘉祐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终于接起了话茬，他清了清嗓子道：“先跟大家说声抱歉，我答应老板要找流量突破的办法，现在有一些想法但不成熟，我想可能要增加一笔预算。”
听到嘉祐直接说要追加预算，孙翎觉得有点奇怪，她拿出手机给廖冰倩发了条微信：“廖姐，嘉祐哥最近有点奇怪，他总是单独出去，不会另有新欢了吧。”
廖冰倩差点笑出声，回复道：“胡说什么呢，两个人好的如胶似漆。”
孙翎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他们平时见面都很少，还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廖冰倩道：“天天腻着才不正常吧，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孙翎道：“哎，我有想法有用吗？”
正当廖冰倩忍俊不禁时，只听嘉祐道：“请大家先看方案吧。”说着，他将投影仪接在了自己的电脑上，打开了一个文件一页一页往下翻。前几页是对现阶段在互联网上有一定知名度和讨论度的几个话题的分析，除了花钱买热搜的明星以及一些炸裂的社会新闻外，他分析了这些流量话题的着眼点和针对的人群，发现能够引爆互联网的内容，大部分与背后的资本或利益关联方有关，有些看似非常不像广告的内容其实就是广告，这几页案例详实，分析逻辑清晰，一目了然。
浏览完这几页分析后，嘉祐道：“从这里开始我解释一下。我们的定位大概是二十到四十岁左右年龄段的青年群体，想要流量，是要激发这些人向往的却自己难以实现的事，也就是从情感寄托、猎奇、甚至慕强心理出发去，这个大家认同吧。”
嘉祐循循善诱，先抛问题，再抽丝剥茧，让所有人跟着他的思路走，见大家纷纷点头后，他接着道：“我前段时间花了一点时间研究这个事，发现很多网络达人就是这个套路，达人嘛，就是他达到了你想达到但没能力达到的程度，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借助达人呢？可能各位要质疑，达人不光费用不低，他们每天都在给不同的品牌做广告，捆绑起来不过是短期行为，过度依赖反而会被他们吸血。没错，所以我们可以自己发掘和包装达人，锁定健康活力的类型，互相成就，实现双赢。”
说到这里，他看了林樾一眼，似自言自语又似对着林樾说道：“大家还记得老市区以前有个滨海公园吧。”林樾当然记得，多年前的一个夜里，他就是在那把嘉祐拽上了岸。这几年因为工作在滨海新区，他再也没有去过。
嘉祐接着道：“我想赞助本市非营利性的户外活动团体，尽量多找一些。滨海公园就有一个很不错的滑板小社团，我小时候在那边上学，家离得也不远，这几年只要回家，我就会去那个公园逛逛或者跑步，其实很早就知道这个滑板社团了，前不久我去找他们做调研，没想到发现了宝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