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头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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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一推开门，伊戈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两虫，扭过头直直地望着他，颇有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伊戈目不斜视地路过两人，端着花上楼。
旁边的霍伦里依旧沉默，康纳沉不住气起身，率先出声，喊住他。
“小灼——”
康纳看着停在楼梯上的少年，他转过身来紧紧捧着花，眼底还残留着笑意。
那笑意宛如初春发芽的新柳，生机满满，一片盎然。
他想起一年前初见到的小雄虫，刚刚走出医院，新奇地望着空中的悬浮车和飞行器，仿佛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世界。
看起来心思全写在脸上，貌似十分简单好懂，但康纳知道小雄子有自己的秘密，一只未成年的雄虫，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战场，只字不提自己的过去。
小雄子不提，康纳也当做不知晓，从不过分窥探雄子的秘密。
但是一年来，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他想起之前雄子突如其来的拥抱。
最后咽下了嘴边的询问，而是近似温柔地聊天。
“小灼，你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需要我的帮忙吗？”
霍伦里罕见露出几分诧异，似乎意外自家雄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对伊戈来讲，康纳的主动提出帮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尽管他是入赘，但婚礼也不可能由赫兰洛单方面主办，他又不了解虫族的婚礼究竟有什么风俗。
他本想自己多去星网上搜寻一些资料。
现在康纳主动帮忙，他就有了更多时间去找赫兰洛啦！
“康叔叔，谢谢你！”伊戈两颗小虎牙露出，兀自笑得开心。
康纳沉浸在自家雄子乖巧的笑容中，心像是泡在了热水中，又酥又软，天底下简直没有比伊戈更乖巧听话的雄子了。浑然忘了之前伊戈多次逃避相亲。
半天，他回过神问，“那婚礼订在了什么时候？”
伊戈笑容僵在了脸上，忘了这一茬，他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的心虚，小声说道，“十二月三十一日。”
“嗯，十二月三十一日。”康纳听着这个略显熟悉的日期，不住地点头，倏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什么?十二月三十一！”
康纳加大了声音，丢掉了平时的体面，面容狰狞，究竟是什么不负责任的雄虫，连这么重要的婚礼，都要赶在这么匆忙的时间里举行。
康纳在心里给那只未曾谋面的雌虫狠狠记了一笔。
十二月三十一日正是伊戈的十八岁生日。
想到自己养了一年的雄子，要被不知哪里来的雌虫拱走，康纳就忍不住的来气。
他安慰自己，不就是多添置一栋别墅的事吗，附近的别墅早就被他买下，住的如此近，还是可以每天看见雄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伊戈早在康纳失态时，抱着花窜到了自己房间。
仅仅一个日期，就让康纳放弃了自己的风度和礼仪，简直不敢想康纳知道自己入赘后，要抓狂成什么样子。
要知道，他当时连在学校住宿都是花了好一阵子和霍伦里共同争取来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窗外漆黑，昏圆的弦月挂在天际，在房间内轻洒了一束皎皎的月光。
窗外风吹过乔木的树叶，裟裟作响，伊戈没有开灯，趁着月光将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他打开了光脑，在为数不多的好友中，一眼就看到了赫兰洛的头像，是一张赫兰洛几年前的照片。
青年军官带着一顶墨黑的军帽，勾勒着白色荆棘纹路，宽大的帽檐微微遮住眉眼。照片里的赫兰洛，眼神漫不经心，夹杂着几分漠然，不过十分专注，仿佛正在凝视着屏幕之外的伊戈。
那时的赫兰洛，单凭一张照片，就能看出当时的英姿勃勃、意气风发。
伊戈咂摸出几分不是的滋味——赫兰洛好像身体变差了许多。
如今的赫兰洛，行动间好似带着慢了半拍的倦怠感。
他见过这种情况，在没有精神梳理的霍伦里身上。
可是霍伦里比赫兰洛要大了数十岁。
伊戈开始胆怯，他真的会像康纳说的那样，觉醒精神力吗？
万一没有，他会不会耽误赫兰洛？
伊戈整个人像是被泼了凉水，从一整日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他将赫兰洛的聊天框置顶，发了一条消息。
【伊戈：如果我真的无法觉醒精神力，安抚不了你的精神力暴动怎么办？】
伊戈缓缓阖上眼，宛如等待命运的宣判。
旁观者看来如此杞人忧天的一句话。
但是赫兰洛没有安慰伊戈，也没有忽视这莫名奇妙的提问。
嗡嗡——
光脑的颤动激起手腕皮肤的触觉。
伊戈睁开眼，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答复。
赫兰洛只是反问。
【赫兰洛：如果你觉醒了精神力，会随时为我缓解精神力暴动吗？】
【伊戈：我会。】
赫兰洛直接发送了全息投影请求。
接通后，伊戈看着倚靠在床头的赫兰洛。
赫兰洛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随即认真起来，亲口告诉伊戈，“我不在乎。”
他说，“小雄主，既然你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觉醒精神力。”
伊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仅没有高兴起来，反而眼眶通红，语气不连贯。
“赫兰洛，那…你会死吗？”
望着哽咽的伊戈，赫兰洛不忍，但还是一改平日的漫不经心，揭开了残酷的真相。
“我会。”
伊戈的眼泪一颗颗滑落，赫兰洛还是软了心肠，恢复了平时缱绻的语气，哄道。
“现在还可以反悔哦~”
伊戈坚决摇了摇头。他喜欢赫兰洛，没有原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他心底不断传来一个声音，就是他，就是他，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赫兰洛。
月光轻轻洒在伊戈身上，朦胧动人。
赫兰洛笑了，温柔道，“小雄主，好好休息，晚安。”
他又说，“我会努力多活一些时间陪你的。”
伊戈挂断，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幼稚哭泣的样子。
一边抽泣一边庆幸自己没有开灯，不会被看见这么丢人的样子。
殊不知，月光早就暴露了黑暗里的一切。
伊戈盯着聊天框里的赫兰洛·伽利斯特几个大字。
含着眼泪恨恨地想要将其改为“短命鬼”三个字。
第一个字还没输入，就停下动作，觉得这三个字实在晦气。
他都能穿到这个世界，万一真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呢。
他又把备注改为赫兰洛（长命百岁版）。
这才满意收手，关了光脑。
伊戈洗漱完拿着水壶，为今天刚买的鸢尾花浇水，脑子里想了很多。
有病逝前的伊月，笑着告诉他，“我走了，小灼也要好好过好每一天啊！”
伊月病逝前，突然精神头好了起来，拉着伊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但大意都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可是她对着应秋池却只字未提。
伊戈心里清楚伊月突如其来的精力代表着什么，那时候的他和今天一样，无言默默地流着泪。
伊月却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戏弄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伊戈不明白，明明要死的是他们，为什么笑着的也是他们，流泪的却是自己。
仿佛他们的死亡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随手一拂，尘埃就了无踪迹。
但这颗尘埃却压得伊戈喘不过气来。
伊月是这样，赫兰洛也是这样。
伊戈的父亲应秋池，就站在旁边，看着母子两人的互动，眼神轻松温暖，却没有一丝留恋。
伊月没有为自己的丈夫留下一句话，他们夫妻两人清楚，他们会一起离开。
过多的水从花盆溢出，淅淅沥沥，打湿了伊戈的衣服，他匆忙将水壶放置一边，从思忆中抽出身。
他看着积水的土壤，一阵心疼，这可是五百万，鸢尾花哪里耐得住水涝。
伊戈将鸢尾花重新移植到新的土壤和花盆中，小心呵护。
忙完后，伊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勉勉强强地安慰自己。
虫族的寿命那么长，说不定就算他没觉醒精神力，赫兰洛的寿命也比他长，毕竟他一个人，顶了天也就活一百岁。
伊戈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想起自己给赫兰洛的备注，意识到，那长命百岁对赫兰洛来说岂不是诅咒。
他又把光脑翻出来，将备注重新改为——赫兰洛（万寿无疆版）。
这才放下心来，活一万年，总算不上诅咒吧。
他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康纳夫夫，康纳也没有精神力，霍伦里没有精神梳理，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脑海中，伊戈忧心忡忡搜刮着赫兰洛一定会活很长时间的证据。
不知不觉，伊戈陷入梦境，梦中的赫兰洛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带着黑色的军帽，英姿勃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头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