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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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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冷了些。
雪仿佛在一瞬间落下来了，眼前模糊一片，纷纷扰扰，只听得见雪落的声音。
靠在落地窗边的燕迟抬头望了眼时钟，将电容笔轻轻搁下，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哈热气。差不多该出发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去衣柜里翻出条围巾围上。
临出门前，他拿起那把饱经风霜的雨伞，抖擞两下“唰”地撑开。
走在街上时，纷扰的人群把他和这个世界划分开，忙碌这个词带着一股热意，街上也不如往日的冷清，每个人都在为不同的事奔波着，是因为快过年了吧，他这么想着，把围巾向上扯了一下。
这是他来到南城的第三年，等二月一过，他就要在这里待上第四个年头了，新年的到来给街上添了些烟火气，他视线有些模糊，只能通过漆黑一团的铁炉上那小抹橙黄和徐徐升起的热气辨别出前面有一辆卖烤红薯的小推车。燕迟听着耳机里导航的方向，在人来人往的一家眼科医院前停下脚步。
“你好，这是我预约的号。”
简单测试后，燕迟坐在就诊室大厅里发呆，他盯着眼前摆着的绿植，费劲地眨了眨眼。才勉强看清绿植盆上写着它的名字。
“89号，燕迟”
广播突兀响起，燕迟被吓了一跳，随后快步走入就诊室。
拿到结果后，燕迟跟着医师去配眼镜。
“这款怎么样？”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燕迟下意识回头，青年就这么直直和他视线撞上。
那是个有着一头卷毛，栗色头发的青年，捧着一本病案，文质彬彬地朝他走来。
燕迟低头看着青年左手拿着的眼框——一副玫瑰金边框的眼镜。
“呀，沈师兄你咋来了？你背着胡主任翘班啦？”
原先带燕迟的配镜师从柜台后抬起眼来，一脸震惊地瞪着来人。
“瞎说，我明着翘的。”
沈知确抽出本子递过去：“之前那个配的凯米的镜片过来复查了，你去看一下。”
女孩接过本子，又抬头在沈知确和燕迟身上来回转悠了两圈，应了声好，向后边的就诊区去了。
沈知确将镜框搁在玻璃柜台上，折射的反光晃了燕迟的眼，他下意识眯了眯。
“不记得我了吗？高中一个班的。”
沈知确眉眼含笑，十分随和的样子。
有印象，燕迟想了想，好像是个很有礼貌，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男生。
“就这幅吧。”燕迟拿起对方推荐的那副镜框，将它递给配镜师。
“好久不见，正好我要去吃午饭了，要不…一起？”
对方眼尾上挑，看着燕迟。
燕迟点头，道：“走吧，好久不见了。”
店内热气腾腾，沈知确随意地解开大衣搭在椅子上，白色的羊绒毛衣显得他的气质更加温润儒雅，燕迟拿纸巾擦了擦他们面前的木桌，问了沈知确忌口后点了两道清淡的菜。
“没想到你也在南城。”沈知确拿着茶壶，慢悠悠斟了半杯茶水，推到燕迟面前。
“谢谢。”燕迟抿了口，他对旧忆并不感兴趣，只是不擅长拒绝别人的邀请。
沈知确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道：“是最近才到这边的吗？”
“没有，三年了，只是不怎么出门。”
沈知确微微一愣，随后像是自嘲一样地勾了勾嘴角，咽下一口热茶。
上菜了，燕迟见对方没有再开口，便也低头默默吃饭，店家还在忙碌地喊着出餐，外卖员来来回回，燕迟偶尔回答两个沈知确不经意提起的小问题，例如在哪儿工作，最近有遇到什么好事吗。
“一般都居家画画吗？你自己做饭？”沈知确拿起纸巾擦嘴，一举一动优雅地像个少爷。
燕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挠头：“嗯，自己随便糊弄着，能活，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点外卖。”
沈知确点头，拿起大衣对他笑道：“走吧。”
燕迟一愣：“那个…钱…”
“哦，我结过了。”沈知确狡黠地眯起眼，燕迟忙站起来跟着他走出餐厅。
“加个微信吧，我A给你。”燕迟掏出手机晃晃，沈知确也拿出自己的，点开二维码，递到燕迟手边。
加上微信后，沈知确呼出一团雾气。
雪早就停了，冷风飕飕吹过，整座城市都被冻住，只有地底跳动不止的心脏，透过大地，一声一叩震动着素裹这座城的瀚冰。
“眼睛有不适也可以找我，老同学，算你七五折。”
沈知确站在那儿，侧过头来看他，燕迟点头，将带出来的那把伞收好，和他挥手告别。
走回家的路上，燕迟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上的讯息。
“叮”
一条微信消息响起，燕迟点进去，是编辑发来的：
「近期数据不错，再接再厉！」
连燕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被沈知确传染了那笑容，一直到他回到家。
沈知确回到了科室，之前被他叫走的配镜师此时站在柜台后，见他回来时笑的满面春风，不经疑惑：“你中彩票了？还是有富婆要包养你了？”
沈知确高贵地抽出一根手指在苏岚眼前转了一圈。
“再猜。”
“我知道我知道，师兄遇到情敌了！完胜对方！是吧！”另一个配镜师兴冲冲地说。
苏岚眼睛一亮，她望向沈知确，对方仍是擒笑：“不对。”
“不猜了，揭秘揭秘！”
“想知道？”
“也不是很想…”
“那好吧。”
“…想！”
“想也憋着。”沈知确快步闪回自己的办公室，将一众怒骂隔绝门后。
办公室内布置单调，除了几盘绿植，桌上的相框就是唯一的暖色调。
里面放着一张塑封好的毕业照，经过裁剪后拼在了一起，挤在这张小相框内。
沈知确走过去，将大衣放在黑色的人体工学椅上，目光投向相框。
十八岁的燕迟头发要比现在短的多，应该是毕业后就一直留长了。他静静地站在相框内，和24岁的沈知确遥遥相望。
在南城落满雪的第一天，在燕迟来到南城的第三年，他和燕迟，年少时心动的白月光，再次相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