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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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日头刚刚好，明媚的阳光洒进窗台，照亮楼里空气中细小的灰尘。
穿过灰尘，宋明清清楚楚看见一张五官精妙到他一眼就认出来不会是大都的人。
“陛下，怎么了？”吉韵流开口，语调倒是十分地道的大都话。
宋明尴尬笑笑，“没事，只是姑娘天仙一样的脸实在是少见，不是大都本地人吧。”
吉韵流将画匣子里的工具一一摆出，轻笑着摇头，“陛下好眼力，民女母亲是大都人，父亲是格黄人，不过民女没有去过格黄，从小就跟着母亲在大都生活。”
“混血，真真是恰到好处的脸，多一分少一分都组不出现在这样惊艳的容颜。”宋明勾了勾唇，“难怪姑娘笔下的人脸都那么好看，原来是见美的见惯了。”
“陛下谬赞。”她微微一笑，那双浅金的眸子却不含笑意，“这次陛下想让民女画什么样的？”
这一下把宋明飘到研究她身份的心拽回正事上了。
“嗨，先不着急，你先说说你之前画过什么样的？你喜欢画什么样的？”
如果是另一个男子换另一张脸说这样的话，不用怀疑，他心思一定不会是单纯与你讨论画作，但宋明这精神的样子，说他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只有对同类期待的眼神也不为过。
“民女寻常时候都是画一些山水图，鲜少画人像。”
“啊。”完全不掩饰的失望，宋明挺着的肩膀都塌下去一截。
吉韵流弄不明白宋明到底在期待什么，难不成真是期待那些画本子不成？可那些都是她私底下画着玩玩，不敢拿到台面上来与旁人相看的。
但是为了能接近大都的王，接近大都的天，接近天下，她豁出去了！
“陛下，民女也带了几本画册，不知道是不是陛下想看的那几种。”说罢，从画匣子的底层暗格里，抽出一本已经泛黄的本子，递给小福子。
宋明小心接过，翻开第一页就被闪到了，“我□，太牛了吧这几张脸！”
俊美清冷的，妖艳魅惑的，阴郁厌世的，禁欲沉稳的，哇塞后面还有Q版小人哎！
“都好好看啊，只不过都是单人的呢，没有双人的吗，就像朕上回与你约的稿子那样？”宋明轻轻翻看着这本珍贵的画册，这本子估计已经上了年纪了，有时候翻着翻着宋明就开始担心会不会散架。
吉韵流眼神闪了闪，摇摇头，“父亲不许我画那样的，他觉得败坏风俗。”
“这怎么叫败坏风俗，这是世界的瑰宝！画着自己看又没有拿到大街上强迫每个人睁着眼睛盯着看一炷香的时间，乐意看看，不乐意看滚蛋啊！”宋明略显激动，“答应朕，不要放弃这条路好吗？”
从小到大不被认可的画册，每每被父王发现就在众人面前责罚并烧毁的东西，竟然在此刻被大都的天称赞了。
不，这一定是他迷惑自己的手段，好让自己不要争王位，乖乖退出这场斗争，想不到眼前这个看着画册嘴角洋溢怪异笑容一直傻乐的人，竟是这样心机深沉家伙吗！
“陛下还没说这回想让民女画什么呢。”吉韵流绕过这个话题，自觉聪明不被迷惑。
宋明看看周围，就只有小福子和屋顶上的厉冬儿，也就放下心来，大声谈论起这一话题。
“姑娘可听闻，呃，那个断袖？”
吉韵流一惊，听闻大都皇帝久未留后，居然是好男风！望向宋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不是朕，不是朕！是一个文官与一个武将，朕想要将他们画成那样，但他们本身也不是断袖，朕说清楚了吗？”
阁间，香雾缭绕，两人拧着眉头交流，多半是宋明在输出，吉韵流以半知不解的神情费力接受并且思考。
“朕这次想要的，不单单是人物画册，朕想再加一点剧情进去，你怎么看？”宋明抬起期待的眼神，在阳光下，眼底看起来像泛着水光。
吉韵流觉得那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眼神，反而更像家里讨糖吃的孩子。
而在宋明视角看来，显然吉韵流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想也不想的就应下来了。
“这可不单单是画人哦，真的可以吗？”宋明眨巴星星眼，一脸崇拜。
吉韵流在这样的氛围中迷失了，那点傲气也不自觉地显露出来，昂首点头，“这有何难。”
“好！事成之后朕必当重金酬谢！”
一听到“重金”二字，吉韵流眼皮一跳，这样就好办多了，毕竟她愿意为这昏君画画，就是冲着钱财而来，现如今机会就在咫尺，只看她能不能把握了。
“那朕就简单说一下内容的要求啊，就只是朕的意见，如果大师你有自己的见解我们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哈！”宋明一拍桌板，大手一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输出。
“朕想要那种小短片，类似‘你吃了吗’‘我吃了’‘好吃吗’‘很好吃’这样的四宫格小段子，内容轻松愉快，最好用这种，就是这样的小人来画。”
宋明拿过笔，在纸上粗略地画了四个格子，努力复刻从前吃过的小短漫，回想排版布局大概是怎么样的，然后往四个小格子里画了几个火柴人。
“这样可以吗？”
其实吉韵流没有懂，四个规则不一拼接在一块的小方块，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作，更何况这方块也太小了，怎么放得下全身画像呢。
“是哪里朕没说清楚吗？”看着吉韵流微微皱起的眉头，盯着画纸的眼神像充满不解，但尽力做出“我懂了”的表情，宋明就知道这套理论还是太超前了。
“陛下，这样四个小格子里，都画小人吗？”
宋明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后决定，“朕来写里面的内容，大师你就把他们画出来就好，朕会把每一个格子里画什么内容都标注好，然后你随意发挥。”
“朕看过你之前的作品，都十分精彩，想必画个小人也没有问题！”
看吉韵流还在犹豫，宋明心里一紧，以为她嫌宋明麻烦，不愿接他这一单了，小心问，“怎么了？”
眼里还带着雾一样迷茫的吉韵流抬起头，认真问：“那说好的重金，还作数吗？”
宋明心里顿时升起一阵同情，这个世界的画家不是赚钱的行当吗？
“当然，而且朕会持续找你约稿，只要好好画，钱不是问题。”
吉韵流眼里的雾消散归清，只要有钱，她做什么都可以。
“好！”
约定好明日宋明会将第一版的内容派人送到秋月阁一楼，上面署名“米”，等吉韵流在三日内画好，署名“饭”再送到秋月阁一楼，与宋明的人交接。
至于为什么是米饭二字，宋明高深莫测地朝她笑笑，答道，精神粮食，我出米，你做饭，咱俩都是好厨子！
看着吉韵流上马车前，遥遥地回望一眼，楼上的宋明笑着朝她摆摆手，回头的时候脸色却沉下来。
“你是说，她就是三楼的女人？”
厉冬儿肯定地点点头，不会出错。
“秋月阁每年赚的不少吧，朕记得她们光是纳税就是一大笔的银子，怎么阁主还这么缺钱呢？”宋明浅浅抿了一口茶水。
方才小福子见茶汤已经凉了，早早又换了一杯，所以入口的时候温度刚刚好。
“胡人，这也未免太巧了吧，福子，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小福子慌慌张张答：“格黄的细作？或者只是来大都经商的人？看着吉姑娘一举一动，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且与陛下相谈甚欢，不，不对吗？”
“叮。”上好的白瓷茶盏落在盘里，撞出清脆的声响，“不要小瞧了女人，她们的手段聪明着呢，只怕她现在愿意站在朕面前，背后早就已经打点妥当了。”
“去查查冯炳春，冯尚书常年告病，甚少出面，却还是占着尚书的位子，奇怪的很。”宋明伸手按按脑袋，“找人盯着秋月阁，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是，陛下。”小福子应下。
宋明叹口气，“真希望是朕想多了，也许只是巧合。”
如今时节已临近白露，天气早已不像他刚来那会炎热，穿堂掠过的风夹杂着凉意，惊得他一激灵。
“陛下，起风了，奴才给您拿件披肩吧。”小福子细声问道。
宋明摇摇头，他来这里已经快三四个月了，习惯也一点点被同化，他不谙帝王之术，却也明白，疑心太重不是好事。
不过，这也说明他现在越来越有帝王的样子了。
每思及此，心中总有感慨夹杂怅然，总想登高长吁：朕是天子啊！
“走吧，回宫，朕要写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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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路不算长，但吉韵流坐在车里还是感觉大都皇宫烫脚的很。
那个皇帝果然像传言中的，没有实权，正事好像一点也不办，反倒花大把时间来讨论画什么样的小人，哼，大都灭国不过弹指间了。
不过她倒也挺好奇，那皇帝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说的神神叨叨，画故事小人，给出的方块却不伦不类，要不是看在给钱的份上，她才不愿意画这种劳什子玩意，有辱技艺！
总而言之，吉韵流女士在心里狠狠贬低了说明一把，带着一阵洋洋得意的满面春风，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