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又在作什么妖》百十川

23、第 23 章

　　“大人，出什么事了，我好像看见陛下了？”

　　楼下围满了人，谢清仪牵着她推开拥挤的人群，听见此话，恨不得敲开她的脑瓜子看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你家大人我现在穿成这样，要是被发现了，你就等着一起蹲大牢吧！还不赶紧跑！”

　　岁辞瞬间醍醐灌顶，甩着两条腿拼命向前跑去。

　　后面，福满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祁珩，他扶着肚子大声喘气，“主子诶，您慢点~”

　　祁珩脚步不停，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谢清仪提着裙子向前跑，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祁珩，否则打死她也不敢穿女装出来啊。她明明记得昨日夏怀风邀请祁珩一同出游，被那人拒绝了呀，怎么今晚又出来了？

　　闷着头往前跑了一段，她分神往后一瞥，祁珩的身影似乎不见了。

　　她停了下来，高强度的运动以及紧张的刺激下，后背几乎被汗水湿透，寒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冷意。

　　岁辞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大人，陛下没跟上来。”

　　谢清仪彻底放心，放松地瘫坐在桥边的石墩上，现在一回想起刚刚见到祁珩脸的那一幕，她都只能想到四个字：死神来了......

　　“真倒霉。”她哀叹一声，难不成这辈子都要顶着男人的身份活下去吗？

　　岁辞帮她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心中也泛起些心疼，“大人，要是被发现了您是女儿身，陛下真的会降罪吗？”

　　她虽然不懂政治上的事，但也能从外面百姓的茶后闲谈中得知当今圣上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勤政爱民，做储君期间就深受百姓爱戴，这也是先帝不甚喜爱祁珩的原因之一，哪个皇帝愿意被自己儿子比下去呢。

　　这样一位贤明的君主真的会因为她家大人是女子就抛弃一位栋梁之材吗？

　　大苍数百年历史，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别说入仕了，即使是商贾之流也不愿意让女人来主持大局，在他们眼里，女人可以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但唯独不能是她自己。

　　可是，女子真的就不能入仕，不能经商，不能做出一番成就，不能实现自我的价值吗？

　　她眼中的不忿过于明显，谢清仪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原本以为男尊女卑的文化离自己很远，穿越来之后却切身体会到了女子的不易与艰难。

　　心有凌云志，不堪世俗扰。

　　她不是没想过坦白自己的身份，可她心里也有些拿不准，这段时间虽然能感觉到皇帝对她的态度转变，但她无法保证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祁珩真能抛弃世俗观念放过她。

　　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性，她不能冒险，一旦暴露，就会有连累家人的风险。

　　谢清仪摸了摸岁辞的脑袋，“女子多有不易，至少目前我还不能让陛下知道这件事，别多想了。”

　　安抚好岁辞，她裹紧披风，顺着回家的路慢悠悠往回走。

　　为了躲开祁珩，她们特意换了条小路，走到一条巷子口时，突然听见巷子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求救声。

　　谢清仪一愣，拉着岁辞停下，两人挨着墙角静下来听了几息，那呼救声更清晰地传了出来。

　　她神情凝重，与岁辞对视一眼，“有人求救，你怕不怕？”

　　岁辞眼中似有胆怯，却还是咬着牙没有后退，“大人，听起来是位女子，我们救救她吧。”

　　谢清仪走在前面，两人压低脚步声朝里面走去，“待会儿见机行事，若有变故你就先去报官。”

　　岁辞点点头，悄悄捏紧了谢清仪的衣袖。

　　那巷子看起来幽深寂静，与外面街上的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里面零零散散有几家住户，门口灯笼高挂，却大门紧闭，打眼望去像是误入了什么恐怖片拍摄现场。

　　巷子深处，一名身着灰色布袄的女子被重重摔进墙角里，摆放杂乱的干柴树枝在猛烈地重压下赫然裂开，发出爆裂的脆响，那灰扑扑的粗布棉袄被勾破，露出白色的棉絮。

　　尖锐的倒刺插进身体里，她难以抑制地发出尖叫，剧烈的疼痛下几乎要晕厥过去。

　　旁边围着三个男人，皆是满脸刀疤，凶神恶煞，此刻正一脸狰狞地看着不远处痛得满地打滚的女人。

　　其中一个男人捂着脸，“臭婊子，让你他妈反抗！还敢打老子？！”

　　“哥几个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脱光了自己滚过来，想死吗！”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幅长相除了哥几个哪个男人看得上你，赶紧过来，把爷伺候高兴了，说不定就把你娶回去了呢，哈哈哈......”

　　随即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哄笑，毫不掩饰的恶意倾泻而出，听得谢清仪拳头嘎吱作响。

　　谢清仪带着岁辞藏在拐角处，将不远处发生的事情一一收入眼底。

　　这三个人男人一看便是杂碎混混，懂些拳脚功夫，她俩绝不是对手。且，她刚才路过附近几家住户，如此明显的求救声都没有人帮忙，要么这边的人都搬走了，要么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且这几个男人大家都惹不起。

　　她沉吟片刻，悄声道，“岁辞，你赶紧去报官，我在这里守着，快去。”

　　岁辞摇头，“大人，您去报官，我来守着，万一您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谢清仪心中一暖，故作严厉地开口，“让你去就去，不听你家大人的话了？”

　　她伸手推开岁辞，催促道，“快去！”

　　岁辞咬了咬牙，被推着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便大步向前跑去。

　　待人走后，她稍微松了口气，刚想探头看看情况，脚下却发出“吱呀”一声脆响。

　　谢清仪心跳骤停，冷汗几乎是瞬间爬满了后背。她心道不妙，刚想逃跑，一抬头，便见其中一个男人正一脸□□地出现在自己身前。

　　“哟，这里居然还藏着个大美人儿啊...”那人拍了拍手，难掩脸上的兴奋，“怎么还带着面具，来，哥哥帮你取下来。”
　　说话间便伸手要来抓她。

　　谢清仪闪身躲过，却还是被逼到角落里，三人将她围了起来。眼下以一敌三她绝不是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岁辞带人来了。
　　那布衣女子已经昏死过去，谢清仪大致查看了一下伤势，暂无大碍，她难掩愤怒，抬高声音道，“你们当街强抢民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那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叫那皇帝老儿过来，哥几个亲自教教他什么是王法...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谢清仪穿越来这么久，从没遇到过如此下三滥的人，舒坦日子过久了，她居然忘记了，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这种烂到根、泯灭人性作恶多端的人渣！

　　她心中一阵发凉，岁辞赶去府衙再带人过来最快也需要两刻钟，她暗暗捏紧手边的木棍，要是有人敢动她，大不了鱼死网破。

　　为首那人目光下流地在谢清仪身上扫过，嘴中淫词浪语不断，说着就要上手来取她的面具。

　　谢清仪偏头躲开，“警告你们别碰我，否则等官府的人到了要你们好看！”

　　那几人相视一眼，大笑出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都要死了，不如先尝尝小娘子的滋味......”，显然是没把谢清仪的威胁放在心上。

　　为首那人扑了上来，谢清仪躲闪不及，只能握紧木棍刺了过去。混混偏头躲过，一把拽住谢清仪的手腕拉近.....

　　不远处的房顶之上，一摸黑色的身影蹲伏其上，正欲出手，眼前倏地闪过一道月白色的人影，那人身形轻盈，将轻功发挥到极致。

　　下一瞬，那攥住谢清仪手腕的混混便被人一脚踹飞，重重摔在地上，“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谢清仪刚准备抽出簪子插进这人脖子里，身边便被一股熟悉的檀木香笼罩，接着，那混混就被一脚踹得倒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噗噗吐血。

　　谢清仪震惊地瞪大双眸，眼前这道月白色的身影赫然就是祁珩！他不是在游街吗，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还来不及说话，另外两人趁机围攻了上来。祁珩一个飞身旋踢，正中两人胸口，瞬间便斜着飞了出去，口吐鲜血，挣扎不止。

　　片刻后，几道黑影刷地闪现，祁珩抬眸，“处理了。”

　　“是。”暗卫齐声道，并立即将受伤的女子送去就医，那三个混混也被拖了出去。

　　巷子里重新静了下来，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祁珩他...也在紧张？为什么？

　　谢清仪愣了愣，一时间居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忘记了逃跑。

　　她抬头望去，只见祁珩负手站在原地，望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只有微微急促的喘息和有些凌乱的头发显示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冷静。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谢清仪不清楚这是劫后余生引起的，还是其他原因，比如...眼前这个人？

　　算起来，这是祁珩第二次救她，第一次是失控的马车......

　　她竭力平复急促的心跳，不去看祁珩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祁珩盯着她半响，突然勾了勾唇，要笑不笑的，“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咕噜...

　　谢清仪喉咙滚动，顿时感觉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令人窒息。

　　她嘴唇翕张，嗓音微微发抖，“公...公子认错人了......”

　　“是吗？”祁珩蓦地靠近两步，一股檀香夹杂着冬日的寒气扑面而来，下一瞬，祁珩掐着她的手腕将人抵靠在墙上，“面具，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