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缥缈［无限］》芗歆

11、质疑

　　出了一趟门导致队伍明显扩展，当然，归根到底是陈辞兮的原因，他打量着不大点儿的小木屋，好在只是多了三个孩子，这地方还能勉强盛开，也不算挤。
　　他坐在门口，把重心全都放在了身后门与木墙交界的地方，李箐和周宛坐在窗户边上，冉冉挨着周宛，刚刚被领回来的三个小孩挨着陈辞兮坐。
　　六个人通通靠墙，在屋内围成了一个圈，只是两头断开了，不过也没远多少。
　　趁着没啥事，陈辞兮把目光转向自己拐回来的仨孩子。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还完好，陈辞兮能看出来，自己从木屋拐骗来的那个是个小男孩，而从庙堂搞过来的则是一男一女。
　　“你们叫什么名字？”陈辞兮问。
　　三个小孩不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别着急，慢慢想，你们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陈辞兮声音很温柔。
　　仨孩子同步点头。
　　“想起来了要告诉我，好不好？”陈辞兮问他们。
　　被陈辞兮从木屋捡回来的男孩眨巴着大眼睛，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哥哥，我叫郑炎沐。”
　　“我叫你木木好不好？”
　　木木点头，悄咪咪里陈辞兮近了一点。
　　唯一的小女孩抓着陈辞兮的手晃了晃，嘟着嘴巴，声音有些含糊，“哥哥哥哥，我叫唐冉。”
　　“唐唐？”陈辞兮笑着看她，唐唐则是张开肉乎乎的手臂，“哥哥，唐唐要抱抱。”
　　陈辞兮把人抱进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尖，“撒娇精。”
　　唐唐笑了，在他怀里蹭了蹭。
　　“哥哥。”最后的那个男孩终于开了口，“我叫苗冉。”
　　“苗苗。”陈辞兮当机立断，“可以吗？”
　　苗苗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意见。
　　陈辞兮把怀里的小女孩放归地板，敲了敲好久没说话的白珂，“白珂，你觉得我给他们起的小名怎么样？”
　　白珂沉默了几秒，干巴巴蹦出来一句，“你真是个天才。”
　　陈辞兮觉得他想说的话是——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冉冉？”陈辞兮哄完了这三个孩子，才转头去看被李箐和周宛夹在中间的冉冉，“你想要好朋友吗？他们都可以哟。”
　　冉冉摇摇头，一个劲儿往周宛怀里钻。
　　陈辞兮没管冉冉的反常，翻看着自己的板面，右边的任务栏倒是没有再出现任务，他往后靠着，选择跟自家系统聊天。
　　“宝贝儿，你说我不做任务会怎么样？”
　　白珂不想理他，陈辞兮自说自话，“以后不用再给我读任务了。”
　　“不要积分了？”白珂这时候才出声。
　　陈辞兮哎呀了一声，“天无绝人之路，我能绝处逢生嘛。”
　　“你最好是。”
　　“别凶我啊。”陈辞兮笑着说，“我问你个事。”
　　“快说。”
　　“一般家族性的镇子，每一辈的名字里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字，对吧。”
　　“没错。”白珂语气好了不少。
　　“那可以改名字吗？”
　　“最好是不要。”
　　“那就是可以。”
　　“嗯。”
　　陈辞兮停了几秒才笑出来，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李箐三人，问白珂，“你说，系统让玩家死在第一个游戏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次白珂没怎么迟疑，“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你确定吗，宝贝儿？”
　　白珂听那仨字已经听免疫了，他语气平静，似乎是接受了陈辞兮对他的任何称呼，“不能再低了。”
　　“是啊，不能再低了。”陈辞兮重复着白珂的话。
　　夜幕降临，木屋外安安静静的，陈辞兮忽然有些犯困。他昨天没睡，今天又去庙堂打怪，称得上是身心俱疲。
　　他靠着墙，对李箐说，“我今天去把庙堂给砸了，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事。”他说着，拍了拍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唐唐，“咱们轮流守夜，行吗？”
　　“可以。”李箐表示自己没意见，“你昨天没休息，先睡会儿吧。”
　　陈辞兮没推，点点头，“你要是困了就叫我。”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这间木屋。
　　三个被他捡回来的孩子缩在一起，冉冉在周宛怀里，周宛靠着墙，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睡过去了。
　　“睡吧。”李箐对他说。
　　陈辞兮闭上眼，靠着木质的墙面，睡着前，他还跟白珂迷迷糊糊说了句晚安。
　　他不担心自己睡着，因为他有白珂，要是出了什么事，白珂会比李箐叫他叫的早。
　　想着，陈辞兮彻底睡着了。
　　崩了两天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白珂看着满脸疲惫的陈辞兮，脑子里是他今天各种不要命一样的行为。
　　什么人才会把自己那条小命当成玩具一样随意折腾？
　　白珂不知道。
　　为什么陈辞兮会这样。
　　夜里很静，小木屋里只剩下几声低低的梦呓和平稳地呼吸声，白珂作为系统，他用不着睡觉，也不会累，只是他现在有些不明白。
　　在那些零碎的记忆里，游戏里的玩家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没了，对NPC也是避之不及。
　　没有哪一个玩家会跟陈辞兮一样，处处往系统给挖的坑里踩，还能活得自在。
　　真的没有吗？
　　白珂感受着周围的寂静，第一次以陈辞兮的视角去看这场游戏。
　　似乎，他做的也没多出格。
　　眼前是两大一小，身边还有三个睡熟的小孩，白珂看向木屋唯一的那扇窗，屋外的一切似乎被暖色的灯光挡在了外面。
　　很熟悉。
　　不论是这幅画面还是这种安静的氛围，都很熟悉。
　　但好像还缺点什么。
　　他让自己静下来，思考到底缺了什么，或者说，到底多了什么。
　　“明明放肆又大胆，面上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儿，演给谁看呢？”
　　“不想死就闭嘴。”
　　“行行行，你牛逼，我闭嘴，你继续。”
　　继续？
　　什么？
　　咚咚咚——
　　白珂的思绪被响声拉了回来，他看了看李箐，刚刚还很精神的人已经睡着了。
　　不对劲……
　　白珂整个……系统崩了起来，注意着外面的响动。
　　那声音还在继续，似乎就在木屋外面。
　　咚咚咚——
　　咚咚咚——
　　“陈辞兮！”白珂叫了一声。
　　“外面怎么了？”陈辞兮睁开眼，爬起来后飞快地问。
　　“着火了。”白珂说，“庙堂那边。”
　　黑暗中，远处似乎有火光。
　　“哥哥……”唐唐和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们脸上全是惊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辞兮。
　　“别怕。”陈辞兮安慰似的摸摸他们的脑袋，又试探着推了推李箐。
　　李箐睡得很死，其他人也是一样。
　　至于这两个醒了的孩子，陈辞兮垂眸看着他们，屋外，稀稀疏疏的声音传了进来，远处的火光更大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一会儿就回来。”陈辞兮对两个小孩说，“哥哥去帮你们看看，到底是谁做错了，好吗？”
　　两个孩子含泪点点头，缩到了角落里。
　　陈辞兮走到门前，轻轻把门推开了一道缝，透过门缝，他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外面除了那一幢幢木屋什么都没有，之前的那些草人也不见了踪影，地上光秃秃的，只有庙堂的方向火光冲天。
　　“小心。”白珂提醒他。
　　陈辞兮应了一声，出门后把门关紧，往庙堂的方向跑去。
　　“怎么不用技能卡？”看着陈辞兮呼哧呼哧在那里跑，白珂问。
　　之前往肉上丢的时候用的不是很顺手吗？现在怎么不用了？
　　陈辞兮笑了一下，“反正路不远，就不浪费积分了。”
　　白珂更纳闷了，他还没问，陈辞兮就又说了一句。
　　“主要是怕我出什么事的时候，宝贝儿你来不及救我。”
　　陈辞兮说完，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就是庙堂的废墟，废墟旁边呜呜泱泱围着一大群人，一大群正常人。
　　他们手里拿着火把，毫不犹豫地往那片废墟里扔。
　　陈辞兮走近他们，才发现，他们身上都是湿的，衣服，裤子，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他们被火光映亮的面孔，是被水泡的浮肿的面容。
　　这是洪水褪去后，村里人做的第一件事情。
　　烧了他们供奉已久的庙堂，毁了他们祖祖辈辈的信仰。
　　陈辞兮混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
　　忽然，一个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他穿着一身被水泡了的衣服，白花花的胡子还在向下滴水，他走出去的瞬间，人群安静了。
　　“各位居民，容我说两句。”老者声音浑厚，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镇长您说！”有人喊。
　　那老者是镇长。
　　陈辞兮小步往人群前挪动，听着镇长说，“我们蝉之镇免于洪水数百年，祖祖辈辈供奉这座庙堂，”他说，“但是今天，我要把这里烧掉！”
　　“因为这里不再是我们所敬仰的神庙，而是一座地狱。”
　　陈辞兮已经到了人群前，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沾湿的看起来没有过于地格格不入。
　　镇长还在说，“你们把无辜的孩子推出来，把他们送往死地，为的是这些荒诞，残忍的，甚至是愚蠢的传统，你们不可理喻！”
　　“你们给孩子们创造了无尽的痛苦，把无数家庭推进了深渊，为的是你们那冠冕堂皇的信仰。”
　　“你们那叫信仰吗！”
　　“你们那叫嗜血！是一场违反天道的，不容于世的愚蠢带来的灾难！”
　　“你们是怪物！是真正的凶手！”
　　“你们才是杀了孩子们的凶手！才是毁了这个镇子的真正凶手！”
　　镇长说完后，人群静默了几秒，接着爆发出一阵喊声——
　　“让他闭嘴！”有人喊。
　　“烧死他！”
　　“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