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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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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巨大的血色肉莲在眼前一寸寸绽放。
祁年安眼前被血色覆盖,只能看见鲜红。
时间像是被顽皮的命运按下了停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缓慢。
耳朵里面出现的强烈耳鸣让他头晕脑胀,脚下也彷佛是踩在浮云上飘忽不定。
他跪在地上,眼神呆滞,十根手指无助又不知所措,喉咙呜咽着嘶哑的哀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嫣红的下眼睑流下一行红色混着银灰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无影无踪。
巨大的悲哀掐住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祁泠的脸上被鲜红沾染着,如墨的黑发像是缠绕着身上的,无法挣脱的锁链。
她眼睛紧闭着,嘴角却是微微向上,像解脱又像是被禁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暴虐的S+Alpha信息素失控的在体内乱窜,五脏六腑的疼痛让祁年安脸色发白。
与此同时,赫利厄尔启明星实验基地,负一层。
巨大的检测仪器不断发出警告的滴滴声,每一张显示屏上都是鲜红的警告两字。
丹姆斯手指飞速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他面容沉静,和身旁焦头烂额的程靖形成鲜明对比。
但他们的努力注定是无用功。
丹姆斯停手,对着身后的程序员说:“没用的,芯片出现裂痕,得召回启明星才有办法补救。”
众人看着屏幕上每一项超出阈值的数字,紧皱着眉头,形成川字沟壑。
“通知元帅,启明星运行错误,必须强制召回。”
“是。”
*
奉准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幅场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庆幸将附近居民全部疏散了。
祁年安颤抖着摘下祁泠手腕上的手环,接过一旁地上的黑色裹尸袋,将她一点点填进去。
奉准会站在一旁,转身背对着,直到祁年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背箱吗?”
奉准会说:“有。”
祁年安背上银色的背箱,嗓音平静:“有抓到一个带着铃兰花面具的男人吗?”
“没有,但是在拍卖场顶层找到一个陷入昏迷的男人,身旁倒是有一张碎掉的面具,不知道是不是他。”
“看好他。”
“是。”
“这期间,有人出没在附近吗?”
“没有,以军人荣耀和生命担保。”
祁年安没有说话,一个助跑,加跳跃,翻身进入那扇窗户破碎掉的房间。
在手环的检测能力下,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没过的痕迹,干净的不像话。
除了他和祁泠的指纹脚印,和祁泠掉落的一根头发,还有房门口杂乱的脚印,房间里没有第三人存在的痕迹。
这很不正常。
干净得过头了。
祁泠绝不是正常死亡,绝对不是!
房间里没有任何线索,没办法,祁年安转身对着奉准会说:“派人守住这个房间,什么都不许动,再去其他地方,不放过一丝一毫,拆了。”
“是。”
在祁年安出去时,被一人拦下。
他抬眼看着他,那人轻轻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最高安全指挥中心探员证。
上面的名字是秦猛。
秦猛?
祁年安抬眼看着他,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有事?”
秦猛收起证件,说:“杀你姐姐的人我知道在哪里,他叫祁易伤,现在应该在南边一座废弃的实验室里。”
祁年安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秦猛被看得很不舒服。
那双眼睛太可怕了。
“爱信不信。”
说着就离开了。
祁年安没有不相信,他立刻前往那座废弃的实验室。
实验室很好找,祁易伤也很好认,他就站在那座实验室的门口。
祁年安从飞船上跳下来,举枪直接照着那人的脑袋射击。
他现在处于一种暴虐的混沌当中,全凭心意而动,丝毫不考虑如果杀错人将会有什么下场。
祁易伤堪堪躲过这一发子弹,没有打中头部,但是打中了他的右手臂上侧。
他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祁年安,好似要把他盯出来一个洞,又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在脑海里。
祁年安举枪对准他再次射击。
祁易伤的脸上还戴着面具,在躲避子弹的间隙,他主动将脸上的伪装卸除,他看着祁年安,即便知道他此刻神智全无,还是说:“我叫伊洛克,也叫祁易伤,你记住了吗?”
他说完,静静的站在祁年安面前,不躲了。
他认真又眷恋的看着他,静静的倒下,闭上了双眼。
祁年安看着那张和自己五分相似的面容,有一瞬间疑惑,但是他并不在乎,转身离开。
泷泽监犯审讯室。
祁年安站在最前方,看着地上被人割断舌头,挑断手筋脚筋的人,皱眉。
这是打算让这人说不出真相,写不出事实,虽然残忍,但确实有效。
要是他们早发现这位仁兄,也不至于治不好断掉的手筋。
看着手里的人物简介,祁年安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姓顾啊……”
祁年安说:“直接送去397监狱,请那几位好好照顾。”
一旁的警员敬礼称是。
地上躺着的顾慎剧烈反抗起来,扭动着身体往角落里钻,躲避着警员的手。
他宁愿一枪给个痛快,或者去北部监牢饥寒交迫的度过,也不愿去充满暴力与血腥的人间炼狱397监狱。
那里也没有狱卒,但全是穷凶极恶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犯人,他们的心理精神全部都不正常。
但是人道主义要求对于有精神疾病的犯人进行宽大处理,于是依照全国人名的呼吁,建造了在首都星南边,也就是与新兵集中营做邻居的397监狱。
脑子不正常的人和正常人做不了朋友,也不能一枪解决掉,更不能被那家人哭几句就放回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聚集在一起。
就像养蛊一样。
毕竟精神病杀人,宽大处理。
祁年安很想自己动手,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又是不熟悉的人,他不能动手。
“打晕带走,记住要让他活过五年。”
“是。”
泷泽监犯审讯室和397监狱密切联系,也不怕祁年安的这番言论。
祁年安摸着地上的银箱子,将它放在飞艇上,再次前往那处深山老林。
他并没有将银箱子一起带下去,只是给箱子和飞艇设下保护密码,自己独自踏入那片区域。
安德里看见祁年安的时候有些惊讶,上前询问:“队长,您……”
“你们上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安德里和纳德利芙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睛里看见了不解疑惑。
祁年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上去吧。”
“是。”
安德里站在入口处对着纳德利芙说:“你觉不觉得队长的样子有些奇怪?”
“看出来了。”
“那咱们就这样出来了?”
“不然怎么办?你有信心制服队长?”
安德里想着这个画面忽然笑出了声,然后又打了个抖。
“咳咳咳,我还是乖乖在这里等着吧。”
雁川这时候走过来,看见关闭着的通道口说:“怎么了?”
“队长进去了。”
安德里转头看着他说:“你伤口好了?”
原来雁川是没有受伤的,结果救人的时候被一个突发疾病的Alpha咬了一口,一块皮肉被扯了下来,深可见骨。
雁川点头说:”没什么事了,就是刚刚接到袁将军来电,要求我们立刻将罪犯压往第一人民法院进行审判。”
纳德利芙抬着下巴朝门口,说:“队长不开门,也不能硬闯。”
“袁将军说给队长发了指令,已读不回。”
这话一出口,三人陷入沉默。
安德里忽然开口说:“我刚刚一瞥就觉得队长的眼睛好像有点奇怪,至于是哪里奇怪,我又说不上来。”
纳德利芙和两人一对视,同时转身举枪。
是纠察委!
纳德利芙率先放下,“放下。”
安德里看着为首的黑金色装束的忒弥马特,他面容沉静,不怒自威。
“让开。”
纳德利芙站立在前方:“此通道已关闭,现在必须从里面才能打开,火力攻破只会让整座实验室坍塌。”
“谁在里面?”
“上将祁年安。”
忒弥马特转头他向她,“埃利里亚的少主,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委长在说谁啊?我可不知道什么埃利里亚,还有少主是上世纪的老古董称呼吧?”
忒弥马特站在原地与前方三人对峙着,而后掀起外袍,坐在椅子上说:“那我们便一起等这位祁年安上将出来。”
安德里转头不想看见这人脸上像死了魂的臭脸,一副想躺不躺的臭屁。
“脸上表情收一收。”
纳德利芙离开前说了这么一句。
安德里伸手搓了搓脸,觉得没那么僵了。
张静夜正在飞船上推演公式,纳德利芙站在一旁,看她停手后问:“这是什么?”
张静夜拿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将手环递给她。
纳德利芙看见手环上有一条袁弘毅发来的指令——想办法破门。
“能拖延吗?”
张静夜悲叹出声道:“我也想啊,可是袁将军给了时间,要求是三个小时之内完成,不然队长就算是违抗军令,要上军事法庭的。”
纳德利芙一顿,说道:“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吧,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明白。”
纳德利芙转身走到飞船的休息室,拨通了奉准会的通讯,“队长遇上什么事了?”
奉准会将事件一五一十的告知,纳德利芙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沉默一会儿后,纳德利芙拨打了夫朗坦柯利达家族的内部通讯网。
通讯很快被接起,那边却也没有说话,纳德利芙知道,那个可恶的老头是想让她先说。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外公,是我,纳德利芙。”
“嗯,有什么事?”
夫朗坦柯利达家族古堡内,约利夫在一旁听着,眉头微微抽动。
有些搞不准老家主在搞什么。
外孙女和孙子不在家,要脱离家族的时候哭得像个自己跌倒坐在地上,哭得无理取闹的三岁老头,现在外孙女主动打电话回来秒接后又是这副德行。
约利夫嘴角抽搐,想着要是纳德利芙一气之下直接挂了通讯,身心受累的不只是他,还有古堡里所有的佣人,远在天涯海角的署长和董事长都得一个电话催回来,连带着两大家的人。
纳德利芙低声道:“想请您帮个忙。”
“说说看。”
纳德利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如果之后军事法庭有一位叫祁年安的上将被告,请为他宽大处理,最好当庭无罪释放。”
老家主敲了敲桌子发出梆梆声,说:“小芙,你该知道的,上了军事法庭的没一个能无罪释放。”
纳德利芙当然知道,虽然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是她还是很担心,于是便说出来这个有点无礼的请求。
“那外公,希望您可以为他争取宽大处理。”
“可以。”
老家主好奇的问:“他是?”
“我的战友。”
说完,纳德利芙又说了一句“外公再见”便挂断了通讯。
老家主转头对着约利夫说:“我刚刚是不是语气很温柔?是不是很慈祥?你听见刚刚小芙和我说外公再见了吗?”
约利夫很想垂头不看他,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迎着老家主求真的目光说出违心的夸赞:“是的。”
再多说点他不敢,害怕遭雷劈。
只能扯起标准化的管家职业微笑,看着老家主自我欺骗。
纳德利芙刚挂断通讯,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后,张静夜对着纳德利芙说:“忒弥马特把大门打开了。”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两人一起赶往通道口,正好看见他们往里面走。
纳德利芙抓住安德里问:“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开门的方式。”
安德里看着通道,冷笑道:“他们在把我们当猴子耍。”
“先进去。”
安德里无法形容自己看见了什么。
满地鲜红血肉,祁年安长发逶迤在地,跪坐其中。
此时他也知道了当时奇怪的点在哪里——祁年安瞎了。
他双目无神,明明是睁着眼睛看着前方,但那双银灰色的瞳孔里没有光彩,连明亮的白炽灯都无法映衬些许光亮。
周身浴血,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厉鬼。
忒弥马特立刻下令上前捉拿他,被纳德利芙私四人挡住。
忒弥马特举枪,“不要妨碍公务。”
即便知道纠察委抓人不需要经过各方同意,也可以直接击毙阻拦的人,私人还是没有犹豫半分,身形也没有丝毫颤抖。
“这次任务艾元帅全权授予祁年安指挥行动权,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任务完成,谁都没有理由抓他。”
纳德利芙从容不迫说道:“即便是纠察委,也没有权力僭越!”
双方争执不休,忒弥马特也没有先开枪。
直到尹菲带着艾元帅从外面进来。
艾程远一看见祁年安这副模样,立刻让身后的医务人员上前查看。
“元帅。”
艾程远转身看着忒弥马特,不卑不亢,“委长,此事是我全权授予祁年安行动指挥权,他此番行事我虽然没有预料到,但我也难辞其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忒弥马特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再咄咄逼人。
尹菲上前把手里厚厚一沓名单交给忒弥马特,说:“这是犯罪人员名单。”
忒弥马特接过,转身离开。
祁年安被人包围着检查,乖巧的彷佛没有灵魂的玩偶,无知无觉。
“带他回去。”
安德里他们想跟上去,却被艾程远拦住,他说:“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军区医院
祁年安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呼吸机,身上贴满了检测圆片,一旁的记录仪上的各项数值都低于正常数值。
心跳也是低到吓人。
但是祁年安身上并没有任何实质性创口,除了跪地时磕出来的红印子。
医务人员看着手里的报告都是一副不解困惑的模样,在院长决定召开专家会议的时候,艾程远走进来说:“不用了,这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现在所有的医疗手段都没办法帮助他,只能靠他自己。
丹姆斯接过院长手里的报告看了一眼,随即皱起眉头,对着艾程远摇头。
“先出去吧,丹姆斯,现场交给你。”
“明白。”
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直秉持着活到老学到老的理念,他很想留下来,看看这位年轻人有什么过人的手段,然后被他孙子一把薅走,“爷爷,艾元帅等着咱们呢,快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会议室里,院长坐在椅子上听着腺体科主任讲述着送进来的患者的状况。
“我院一共接收了十七名非典型性患者,他们的腺体状态与我们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其中有一位甚至出现了双腺体,还有一位是幼儿腺体却包含着数十种信息素,这两种情况在赫利厄尔从未出现过。”
“给句准话。”
主任下意识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说:“我只能说尽我们最大努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