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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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活像被按上了快进键，日子在紧凑的课程表和堆叠的作业中迅速流逝。一周的时间不过是几节课、几次小测、几张练习卷的叠加。深圳的夏天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热浪从水泥地面蒸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蝉鸣和阳光炙烤过绿植的气息。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终于在闷热中结束，清脆的下课铃声像一把钥匙，解开了所有学生的疲惫。教室的门被推开，热浪裹挟着蝉鸣涌入，走廊里瞬间被人潮填满。棕色的教学楼在夕阳下染上一层温热的金色，宽敞的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光斑，走廊尽头挂着宣传横幅，红底白字在热风中微微晃动。
教室里弥漫着散不去的粉笔灰和少年们的汗味，混合着刚打开冰矿泉水瓶盖时溅出的冰凉水汽。乐清引低头整理书包，指尖划过桌面上微微卷起边角的数学卷子，白纸上留下了他用力过度的笔迹痕迹。
杨苡沁拎着水杯走到他桌前，语气随意却带着点正事的口吻：“清哥，咱们这周的project不是要六个人一组吗？老师说周末要讨论细节，周末联系起来不太方便，不如先加个微信？”
乐清引抬头，额前几缕被汗打湿的碎发微微贴着额角，随即点头，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他手机壳是简单的透明款，干净得像他本人。杨苡沁率先扫了他的二维码，接着王忆舒和云佳也围上来，顺势加了他的微信。
一中和其他的市重点，食堂宿舍都是一流，但这几个学校里面，只有一中让同学们有手机自由。
“我是Tiamo”
“我是No亿”
“我是SoftCloud”
加好友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像是夏日午后不安分的蝉鸣。
“哎...杨沁和缘佳的微信名我能理解，英文名和本名直译一下，”短短一周，大家都喜提了外号，杨苡沁和云佳的外号，都是因为名字读快了，就是这个发音，“但是为什么开米是No亿呀？”王忆舒叫开米，则是因为她英文名是Kammy。乐清引摆摆手机问王忆舒。
“还不是因为一推人都把我的名字，写成王亿舒呢！”王忆舒在空中写了个“亿”。“对了，叶承泽是不是走了？”
“好像是的，”云佳看了看教室，“早跑了。”
“他总这样。”乐清引附和说。
“得，不理他，”杨苡沁翻了个白眼，“清哥，你晚些把橙子和迟的微信推给我们，到时候建个群。呃...不过你还是先问一下迟哥可不可以，万一他不想呢。橙子就不用管他了。”
“OK！我去问问”乐清引笑意浅浅，像傍晚从教学楼玻璃窗折射进教室的一道温柔光斑。
加完微信，杨苡沁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顺手把手机塞回口袋，问道：“清哥，你今天回家还是住校？”
他停下拉书包拉链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声音干净：“回家。”乐清引向她们摆了摆手，朝教室外走去，但秋迟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教学楼外的水泥地被太阳烤得发烫，几棵高大的凤凰木在风中投下斑驳的阴影。风从操场的方向吹来，带着青草的味道，但秋迟在乐清引旁边，黑色书包随意搭在肩上，校服短袖下的手臂线条在阳光斑驳中若隐若现，两人默契地并肩向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外贴着刚换新的活动海报，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宿舍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热气扑面而来。窗户半开着，晚霞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桌面上，留下一块暖色的光斑。
乐清引蹲在床边，把几本练习册塞进书包，偶尔抬头瞥一眼对面的但秋迟，后者正拉开抽屉，动作利落地把笔记本和几件换洗衣物叠好。
但秋迟低头扫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微信上有很多提示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少年心里不免烦躁，微微皱眉。
阳光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冷淡而凌厉的线条，乐清引看了一眼，心里却莫名有点发烫，迅速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二人很快就收拾完了，朝着校外的地铁站走去。
地铁站里人流涌动，冷气扑面而来，带着短暂的凉意。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厢内偶尔传来广播提示，窗外是被黑暗吞没的模糊倒影。
但秋迟靠在座椅背上，侧头看向乐清引：“刚刚加微信那会儿，挺受欢迎的啊。”
乐清引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抬头，眼睛亮亮的，带着点不明所以的笑意：“什么叫挺受欢迎？不就加了个微信。”
“嗯。”但秋迟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收回视线，手指随意敲着膝盖，“看着挺开心的。”
乐清引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语气里那点若有若无的意味，嘴角弯了弯，“是刚刚杨苡沁让我把你微信推给她，说到时候建个群方便讨论project。”
但秋迟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像是随意扫过，却又停留得比平常稍长了一瞬：“她不是直接加你了吗？”
“是啊。”乐清引嘴角微微上扬，眼尾被光影勾出一丝柔和的弧度，像窗外短暂划过的光斑，“但她说你也得在群里，不然联系不方便。”
但秋迟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像是不太在意。可指尖下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声音很轻，仿佛只是一种无意识的小动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敲击的节奏不快不慢，像是心跳的回响。
乐清引低头点开手机界面，熟练地找到但秋迟的微信，手指悬在“推荐给朋友”上，却忽然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但秋迟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称不上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点揶揄：“介意吗？”
但秋迟靠在座椅背上，微微仰头，唇角似有若无地上扬，像是被戳中了某种心思：“不介意。”他说得很淡，语气却带着种说不清的意味，尾音低而柔，混着车厢里的轰鸣声，恰好落在乐清引耳边。
乐清引低头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点了发送。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但秋迟的手背，一瞬间的触感冰凉又干净，像是被空调冷气吹过的水汽，轻飘飘落在心头，却激起一点细小的涟漪。
那一瞬间，车厢里像是静了几秒，只有车轮与轨道摩擦的低鸣声在耳边回响。乐清引把手机放回口袋，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身旁的人。
但秋迟垂着眼，神色平静得像地铁车窗外那一片黑暗，却又藏着某种未说出口的情绪。车厢拐弯时，惯性让两人的肩膀不经意地靠在了一起，贴合的瞬间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心尖。
乐清引没有立刻挪开，像是没注意到，又像是下意识地顺着这份靠近保持原状，眼神却望着窗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但秋迟也没挪开，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下一站到来，车厢晃动得更明显了些，乐清引才微微直起身，掩饰似的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碰到耳垂时，触感微热。
但秋迟侧头看他一眼，低声问：“热吗？”
乐清引“嗯”了一声，笑得漫不经心：“大概是地铁不够凉吧。”
但秋迟没再说话，只是视线停留在他微红的耳尖上片刻，轻轻勾了勾唇角。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就这样在不经意的心跳里悄然溜走。
出站后，小区门口的绿植在夜灯下投下柔和的阴影，景观池水面泛着微光。两栋高楼静静伫立，宽敞的走廊干净得几乎没有灰尘，一层只有两户，门口的指纹锁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蓝光。
在自家门口停下时，乐清引侧过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抬头看向但秋迟，声音带着一点晚风的温柔：“待会儿能去你家写作业吗？”
但秋迟低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语气简单而干脆：“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在夏末的空气里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温度。
“好！”
门锁“滴”的一声，乐清引推开家门，迎面就是母亲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度：“月月，回来了？”
乐清引换鞋的动作一顿，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回应道：“嗯，妈妈。”
妈妈正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还带着点面粉的痕迹，眼里满是关切：“这周过得怎么样？累不累？吃得习惯吗？有没有晒黑？”
乐清引被连珠炮似的问题逗笑，走过去把书包放在沙发上，随口道：“还好，没那么夸张，阳光正好，顶多健康点。”
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父亲提着行李箱走进来，身上的西装还未完全散去飞机上的折痕。他一抬头，露出温和的笑意，语调里带着略显生硬却可爱的中文：“月月，我回来了。”
乐清引眼睛一亮。
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浅棕色的头发略显凌乱，像是长途飞行后未曾整理过。他的五官立体，鼻梁高挺，蓝绿色的眼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清浅的光泽，眉梢带着天然的柔和，却难掩轮廓间的锋利感。他微微弯腰脱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海边潮湿的微风，温暖又不突兀。
乐清引迎上去接过父亲手里的行李箱，顺势换成法语打招呼，语调轻松又自然：“Papa，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父亲笑着回应，夹杂着中法双语：“Surprise！提前结束了会议。”
客厅里瞬间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乐清引坐在沙发上，给父母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偶尔中文不够准确就换成法语，语速轻快。妈妈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偶尔也用法语接话，仿佛回到了自己留学时的状态。
乐清引说完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随口道：“我待会儿去但秋迟家写作业。”
妈妈立刻回头：“吃饭前回来吗？要不要带点水果过去？”
乐清引笑着摇头：“不用了妈，他家就在对门，写完就回。”
“行吧，如果人家爸爸在家，要记得叫人。”
他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换上拖鞋，门“咔哒”一声合上，随即抬手按下对门的门铃。指尖触碰到冷硬的金属，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一拍。
门开了。但是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开的门，他眉眼间透着几分严肃与冷峻，像是习惯了不动声色的威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