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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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温暖的灯光洒落，映在木质餐桌上，柔和又克制。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都是家常却精致的菜色，热腾腾的饭香弥漫在空气里。
乐清引坐在一旁，筷子轻轻夹起盘子里的清蒸鲈鱼，蘸了点酱汁放进嘴里，味道鲜嫩可口。他眼神微微一亮，正要夸一句，坐在对面的乐情心已经笑着开口：“这鱼做得真好，味道很鲜。”
“是请了家里的厨师做的。”但仪琛语气淡淡地道，看向乐清引父母的目光带着客气的疏离，却也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确实不错，清淡又入味。”乐清引的父亲用中文说，语气带着一点法国人特有的优雅腔调，随后看向乐清引，“月月，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
乐清引点点头，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碗里。
“你们学校最近怎么样？”乐情心的目光在两个少年身上停了一瞬，笑着问道，“我听月月说，这次的作业还要分组合作？”
“嗯，理科作业做实验。”乐清引放下筷子，回答道，“我们选的是空气颗粒物浓度的研究。”
“空气颗粒物？”但仪琛挑眉，终于抬起视线，目光落在乐清引身上，微微颔首，“倒是挺实际的选题。”
乐清引心里一紧，下意识坐直了些，语气礼貌而坦然：“是的，主要是想结合现实情况，看看不同环境下空气质量的变化。”
但秋迟坐在他旁边，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沿，目光扫了父亲一眼，淡淡道：“学校的作业而已，不用这么正式。”
但仪琛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打算争辩，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对这个选题的认可。
餐桌上的气氛没有太过热络，但也不至于冷场。大部分话题还是围绕着学习展开，乐情心偶尔会和但仪琛寒暄几句，乐清引的父亲倒是话不多，只在需要回应的时候开口几句，语气温和随意。
但秋迟没怎么说话，倒不是不耐烦，而是习惯了在这种场合里保持沉默。他安静地吃着饭，偶尔侧眸看向乐清引，见他在和自己母亲交流，神情放松了些，嘴角便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一顿饭吃完，乐清引放下筷子，轻轻呼出一口气。饭菜是好吃的，但毕竟是长辈间的聚餐，气氛不像在自己家那样自在。
但仪琛放下餐具，抬腕看了眼时间，随后对着乐清引父母微微点头：“这次难得有机会一起吃顿饭，改天有时间，可以再约。”
乐情心笑着应下，带着几分客气：“好啊。”
随后，她看向乐清引：“月月，你不是说和秋迟还有作业要做吗？”
乐清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我们等会儿还要再整理一下实验的内容。”
但秋迟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道：“去我房间吧。”
乐清引“嗯”了一声，站起身，微微朝父母点头：“我先过去了。”
他跟着但秋迟往房间的方向走，路过餐厅门口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但仪琛的目光。
男人的目光不算严厉，甚至带着一点若有所思的意味。
乐清引微微颔首，算是礼貌回应，随后跟上了但秋迟的步伐，走进了房间。
客厅里，茶水氤氲，气氛沉稳而克制。
但仪琛与乐清引的父母坐在沙发上，话题自然地转到了工作上。
“你们公司这次和H市那边的新能源项目，有参与吗？”但仪琛端起茶杯，语气不急不缓，透着商人特有的沉稳。
乐清引的父亲微微一笑，点头道：“有的，我们主要是负责智能控制系统那块，和你们集团有不少合作的部分。”他的中文虽然带着些许外国人的腔调，但语句清晰流畅。
但仪琛微微颔首，像是在思索，片刻后道：“我们这边和上游供应链的谈判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到时候如果需要对接，你们那边可以直接联系我秘书。”
“那就提前谢过但总了。”乐清引的父亲笑道，语气得体。
一旁的乐情心也微微一笑，顺势接话：“新能源确实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不过目前国内政策层面还在调整，你们集团应该已经开始做国际市场的拓展了吧？”
但仪琛轻轻点头，神色沉稳：“欧洲市场布局了两年，近期在法国和德国都有新的项目进展。”
话题逐渐深入，围绕着国际市场、商业合作与产业发展展开。两位父亲谈及政策和投资时，语气皆是审慎，而乐情心偶尔插话，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讨论商业环境的变化。
但秋迟的房间内，台灯亮着，映照出书桌上一片沉重的学业负担。
桌面上，试卷摞得像是小山，新的学期刚开学，老师们已经毫不留情地铺开了作业任务。即便是已经习惯了深圳最强的中学的高强度学习节奏，乐清引还是被眼前的任务量震撼了一下。
他随手翻了翻数学卷——9张！四张基础训练，两张综合测试，两张竞赛思维拓展，还有一张满是三角函数、立体几何、概率统计的高难度大题卷。物理和化学的作业也没好到哪去，实验分析、公式推导、计算题，样样俱全。英语课则布置了几篇阅读分析加一篇1200词的作文，语文老师直接甩来一整套文言文训练。
“迟哥，我们是不是才开学？”乐清引皱着眉，把几张试卷摊在桌上。
但秋迟淡淡地“嗯”了一声，正在给自己的物理竞赛笔记补充推导过程。
“那怎么作业已经堆成这样了？”
但秋迟没抬头，声音平静：“高考不会因为这个就少出几道题。”
“……”
这人真的完全不受影响啊。
乐清引认命地叹了口气，拎起笔开始做数学选择填空部分。笔尖划过草稿纸，写下迅速推导出的答案，他解题的速度算快，但每做完一部分，他总忍不住瞥一眼旁边的但秋迟——后者的书桌上同样铺满试卷，可他的笔速比自己快多了，刷刷几笔就把一道超难的电磁学大题解完。
窗外天色渐深，深圳的夜晚依旧热气未散，远处的教学楼里可能还亮着灯，成千上万的高二学生正在同样埋头刷题。
乐清引计算着三角函数的一道压轴题，头脑已经有些发胀，他揉了揉眉心，随口问：“迟哥，咱们实验什么时候做？”
但秋迟写完最后一个答案，把笔搁下，扫了他一眼：“杨苡沁不是说会去问老师借实验室。”
“……你不觉得咱们时间有点不够吗？”乐清引盯着堆积如山的试卷，感觉有点窒息。
但秋迟把物理卷往旁边一推，淡淡道：“所以你最好别浪费时间。”
“……”
乐清引沉默了一秒，最终叹了口气，掏出笔袋，开始写试卷。
这个学期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被淹没在作业的洪流里了。
窗外的夜色渐深，深圳的灯火透过窗户，在书桌上投下温暖的光影。乐清引转了转手里的笔，眼睛盯着数学试卷上那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迟哥……”他声音拖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题到底怎么算啊？”
但秋迟正在演算自己的物理题，闻言随意瞥了一眼，语气平淡：“空间向量，列出坐标算就行。”
乐清引趴在桌上，手里的笔轻轻敲着纸：“……我知道啊，但算了一半发现算出来的结果不对。”
但秋迟微微偏头，看了眼他的草稿，淡淡道：“公式用错了。”
“啊？”乐清引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但秋迟没说话，直接拿过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了一遍，边写边慢条斯理地解释：“这里你少乘了一个余弦值，导致后面计算偏差。”
他的字迹一向清隽利落，连演算都透着股干净利落的味道。乐清引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顺着他书写的方向扫了一遍演算过程，突然发现比自己算的简洁太多了。
“……你咋算得这么快？”乐清引忍不住感慨。
“逻辑清楚就不会慢。”但秋迟随意地回道，修长的手指转了转笔，又把笔放回乐清引的手里。
乐清引咬着笔帽，盯着纸上的演算过程看了几秒，随即感叹：“迟哥，你这脑子真是神了。”
但秋迟瞥了他一眼，声音不咸不淡：“知道就好。”
“……”
乐清引抬手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谦虚点会死啊？”
但秋迟懒得理他，只是手腕一翻，顺势扣住了乐清引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回桌面，轻描淡写地道：“别闹，赶紧算题。”
乐清引怔了一下。
但秋迟的手掌温度微凉，指尖却带着一点细微的力度，手腕被扣住的瞬间，他甚至有种被人拿捏住的错觉。
片刻后，但秋迟松开手，继续低头写题，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顺手为之，丝毫不值一提。
可乐清引耳朵微微泛红，低头抖了抖手里的笔，闷声道：“知道了……”
——夜晚很长，数学很难，但某些不明晰的情绪，似乎在沉默中一点点发酵。
夜已经很深了，客厅里的交谈声逐渐平缓下来，偶尔能听见瓷杯轻轻磕碰茶盘的声音。书房的门没有关严，灯光落在桌面上，将堆成小山的试卷照得雪白，映出少年的侧影。
深圳一中的学业压力，从来不是一句“很卷”就能概括的。
乐清引撑着头，看着自己那摞“永远做不完”的试卷，心情复杂。还剩理综六张卷子，数学两张，语文一篇大作文，英语一整套阅读训练……才刚开学一周，作业量已经能铺满整个书桌。
——周一还有周考。
乐清引揉了揉太阳穴，翻开最后一张英语阅读训练，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本上扫了一遍，英语对他来说很简单。桌上的台灯照得他眼睛有点干，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顺手推了推但秋迟的胳膊。
“迟哥，周一的周考考哪几科来着？”
但秋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写完手头最后一道数学填空题，才慢条斯理地回道：“全科。”
“……”
乐清引一瞬间没了表情，良久才慢慢“哦”了一声：“所以我们周末都要泡在作业和复习里，是吧？”
但秋迟轻轻合上练习册，语气平淡：“不然呢？”
——这就是深圳一中的高二，周考是常态，作业是日常，时间总是被填得满满的，哪怕是周末，也得时刻保持战斗力。
乐清引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胳膊里闷了几秒，才重新坐直身体，翻开英语试卷。
他叹了口气，耳边是但秋迟解题时沙沙的写字声。对方速度很快，一道又一道题地刷，连停顿都很少。他默默瞥了一眼，但秋迟的桌面，果然，物理卷已经写完了一整张，下一张数学卷也快收尾了。
乐清引：“……”
不愧是全年级第一。
他把目光收回来，正准备继续写题，结果手腕突然被敲了一下。
他偏头，就看到但秋迟正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淡淡地看着他：“发什么呆？”
乐清引撑着下巴，语气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迟哥，你说，刚开学就搞周考，是不是太狠了点？”
“还行。”但秋迟说得云淡风轻。
乐清引瞪他：“你当然觉得还行，你考第一啊。”
但秋迟语气淡淡：“考第一也是写出来的。”
“……”
这话确实没错，但乐清引还是莫名有点想锤人。
他重新拿起笔，调整了下状态，低头继续解题。然而才写了不到十分钟，他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但秋迟一眼。对方专注地写着题，眉眼平静，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冷静自持的气场。
……怪不得年级里那么多人暗地里盯着但秋迟。
乐清引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拿笔的手指上，指节分明，骨架漂亮，连写字的姿势都干净利落。
“——你还写不写了？”
头顶忽然传来但秋迟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乐清引一瞬间回神，对上但秋迟微挑的眉，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眼神飘忽地翻了个卷子页码：“写，当然写。”
但秋迟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低头继续写自己的题。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落在纸面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吹来的夏夜风声。桌上摞得高高的试卷还是做不完，但两人并肩坐着，写着各自的题，竟莫名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夜色沉沉，台灯的光晕映照着书桌上的试卷，细碎的影子投在纸面上。窗外的晚风吹拂着窗帘，带来一丝深圳夏夜独有的潮湿气息。
书桌上摞着厚厚一叠试卷，密密麻麻的题目像是永远做不完似的。乐清引撑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数学试卷上，目光有些游移。他已经在这道立体几何题上卡了快十分钟，草稿纸都写满了，依旧找不到解题的突破口，他满脑子都在想 “一中真是反人类”。
他偏头看向身侧，但秋迟正低头写物理，神色淡淡的，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动作干脆利落，每写完一道题，都会顺手翻页，速度丝毫不减。
乐清引盯着他笔尖流畅的轨迹看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轻轻戳了戳但秋迟的手臂，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无奈的撒娇意味：“迟哥……”
但秋迟笔尖一顿，转头看他：“嗯？”
乐清引把试卷往但秋迟面前推了点，语气里带着点委屈：“这题你怎么做的？”
但秋迟的目光落在他的试卷上，视线扫过他的演算过程，顿了顿，随即拿过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关键公式，推导了一遍，最后写出答案：“你这里少考虑了一条辅助线，思路是对的。”
乐清引盯着他刚刚写下的数字，心情有点复杂。他抓了抓头发，嘀咕道：“……你怎么连讲题都这么快？”
但秋迟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语气平静：“你要是认真听，也能快。”
“……”
乐清引沉默了几秒，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打击。他盯着但秋迟平静的侧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忍不住把手搭在但秋迟的手臂上晃了晃：“迟哥，再讲慢一点嘛……”
但秋迟的目光落在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上，微微皱眉，像是要躲，但最终没有动，只是语气淡淡：“听不懂？”
乐清引假装叹了口气，声音拖长：“嗯……你再给我讲一遍。”
但秋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低声道：“那你看着。”
这次他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声音不急不缓，低沉又稳。乐清引撑着头看着，但秋迟在纸上勾勒出的线条流畅而干净，他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力度刚刚好，骨节分明的手腕随着计算过程微微转动……
他看着看着，突然有点走神。
等他回过神来，但秋迟已经讲完了，偏头看他，眉头微挑：“会了？”
乐清引猛地收回视线，连忙点头：“会了会了！”
但秋迟盯了他两秒，眼神像是带着点怀疑，不过也没说什么，随手拿过自己的试卷继续写。
书桌前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窗外的风吹得更急了些，带着深圳夏夜的潮湿气息轻轻拂过窗帘。而桌前的两人，仍旧埋头在试卷里，但偶尔的目光交错间，流淌着一些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