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相（第一案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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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经常在晚上的时候离家出走！”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审讯室里，闻铮摁下录音笔的关闭键，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曲文文。
“小孩子或许不会撒谎，但大人会。”闻铮平静道。
曲文文摇了摇头，张着嘴巴却没说一句话。
裴枭把刚刚调查好的邹英达手机的通话记录给曲文文看，“十五号晚上七点半，邹英达邀请你去密室，我们在密室里发现了他录下来的光碟…”
“不！”曲文文攥紧了手：“这代表不了什么！这什么都说明不了！”
“曲文文，”裴枭提高音调，“你也是受害者，现在坦白还有退路的。”
曲文文眨眨眼睛，泪水从她猩红的眼底喷涌而出。
“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密室。”曲文文哭着说：“可是有天，我发现了他抽屉里的光碟，那么多…那么多女孩，甚至还有小孩子…你们说他不是人渣吗？”
“我以为我只要服从只要听话，最起码…我还有条命能看着我女儿长大。可是他那天竟然想对我女儿下手！她才五岁！！”曲文文嘶吼道。
“所以你就想杀了他，利用苹果籽。”闻铮开口，“你准备了很久吧。”
曲文文一泄力，身体软靠在椅背上，“是，我在网上看见，苹果籽可以杀人，所以我开始一点一点攒苹果籽，剂量大了磨成粉，下在汤里。”
“可那天监控显示他是在晚上十点从正门进入公司大门的，他在对你实施侵犯后又出门了？”裴枭问。
“其实我那天根本没打算杀他，”曲文文冷笑道：“只是刚好，他给了我机会。他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跑了出去，我也正好从后门回了家，拿着汤再回去…”
九月十五号，晚九点三十六分。
邹英达精疲力尽地瘫在床上，身旁曲文文浑身赤裸，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邹英达本想再做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曲文文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出去干什么。
“我有点事儿，你好好待着不许跑。要不然…你知道的，你女儿可是很喜欢我这个姨夫。”说着，邹英达拍了拍曲文文的脸。
曲文文闭上眼睛，背对着男人，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她知道，她的时机到了。
于是她在邹英达走后迅速收拾好自己，返回家去拿了“凶器”，再打车到原正集团没有监控的后门，从秘道进去，假装无事发生。她根本不清楚邹英达会出去多久，如果自己比他回来的晚，那事情会怎样？她后怕，但还好老天眷顾她。
邹英达返回后看见曲文文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心里很是高兴，他看见了曲文文手里拿着的汤，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曲文文笑着说：“姐夫，您最近辛苦了，这是我给您熬的补身子的汤，刚才来的时候就带来了，忘记告诉您。只要您不碰我女儿…您让我做什么都行的！我一定乖乖听话！”
邹英达闻言大笑，上前摸了摸曲文文的脸。他没有问一句话，也就说明曲文文这个掩护打得还算成功。
邹英达搂着曲文文把她带到休息室，坐在沙发上，曲文文替他打开汤罐，给他倒汤。
然后她满是恨意地注视着邹英达喝下那碗汤。
她清楚那毒剂量多大，下毒的时候本并未想过要下那么多，只是熬好那碗汤后，压抑不住的恨意迫使她不断地向其中倒入粉末。
可她犹觉不够，这怎么够呢？
几乎是几秒钟，邹英达捂着心脏瘫在沙发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恐怖的曲文文。曲文文走到他身边，埋在他耳边说：
“姐夫，当初你给我下药毁了我，现在我给你下药杀了你，我们两清了。”说完，邹英达没了动静，曲文文帮他阖上眼睛，拿走了他的手机，擦拭可能沾有她指纹的所有地方，收拾好密室的床铺，或许是因为杀了人的紧张，她竟然忘记把那一柜子的光碟拿走，又在走出密道的时候掉了手机。
计划精湛却又漏洞百出的一场犯罪。
“你没有想过带走那些光盘吗？”裴枭问。
“我想过，可那天…我拿不走的，那太多了，太沉了…一张就太沉了。”曲文文颤抖着说，“我本来不想找我老公的！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可是我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发现了，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能怪他！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一直不知情的！”
“我不认为你杀死邹英达是件错事。”闻铮缓缓开口。
曲文文抬头，睁大眼睛看他。
“我现在不是警察，所以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说这种话”，闻铮也看着曲文文的眼睛，“但你们不应该把孩子拉扯进来给你做伪证，她的记忆已经形成了，她会一直记得自己的父母曾经欺骗过自己，这可能会形成她一辈子的阴影。”
裴枭注意到闻铮眼底那抹感同身受。它突然想起那天闻铮说：“我非得把我妈就是在我面前割腕自杀的事儿告诉你么？！”
那是他最近这几天唯一一次有情绪波动的时刻。
他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会的，”曲文文气势减弱，“不会的…她…才五岁，能记得什么？”
“六岁的时候我妈割腕自杀死在我自己家浴缸里，”闻铮神色自若，淡道：“她就死在我面前，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副场景和她跟我说的话，你可能觉得性质不一样，但事实上她长大之后一定会被这件事不断地折磨影响。”
“闻铮…”裴枭闷声说。
“遭遇这样的痛苦不是你的错，没有人应该经历这样的事情，你很勇敢，曲文文。”闻铮一字一句地说。
曲文文呆愣着睁大了眼睛，眼泪终于不受控制般滚滚流淌下来。闻铮低下头，不去看已经泣不成声的曲文文。裴枭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说了一句：
“你没有错。”
裴枭把戴着手铐的曲文文从审讯室里带出来的时候，张城正抱着张皎月站在门外等着，张城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于是一步步走过去，把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张皎月放下。
“对不起…”曲文文说。
张城摸着她的脸，笑着说：“不要对不起。”然后他把曲文文拥入怀中。
闻铮和裴枭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几秒钟后，张皎月蹦蹦跳跳地走到爸爸妈妈中间，张开双手要抱抱，“妈妈！爸爸！也抱抱我！”
裴枭笑了，转头看身边的闻铮，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底的动容是无法掩饰的。可无论多美好的时刻总要结束，张皎月被几个警员强制抱走离开了爸爸妈妈的怀抱。
两人再次回头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女儿，决绝般搀扶着彼此背对着孩子，走向他们该去的地方。
张皎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不想失去爸爸妈妈，她一边喊着爸爸妈妈一边要跑上去追他们，身边的警员把她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交给柏薇。
饶是柏薇这样自诩大风大浪见多了的人也不胜唏嘘，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哄她。于是她问闻铮：“闻队，还有糖吗？”
闻铮垂眸，摇摇头。
或许一颗糖真的可以缓解她一时的不安，那以后怎么办？她要自己一个人不清不楚地一直生活下去，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
以后谁来给她糖呢？
曲文文埋头一直走，好像那条路根本没有尽头，她没有撕心裂肺，只无声地流着眼泪。
最后是曲灵灵急匆匆跑回来把张皎月带走的。
面对小女孩“大姨！我爸爸妈妈怎么不见了？”的问题，曲灵灵流下眼泪，她把张皎月紧紧地抱在怀里，说：“爸爸妈妈只是出去旅游，和大姨一起回家等他们回来好吗？”曲灵灵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富太太的光鲜亮丽，疲惫不堪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她站起身，擦擦眼泪，微笑地看着闻铮和裴枭，忍住哭腔鞠了个躬，说：“谢谢你们，辛苦了。”裴枭把她扶起来，想说点安慰的话，可最后却只能点点头。
他们目送曲灵灵抱着张皎月离开警局。
“曲文文怎么判？”闻铮偏头问。
“那就是法院的事情了。”裴枭叹了口气，回答道：“但愿是个好结果。”
“嗯。”
“走吧闻队，去办公室收拾收拾，下班回家。”裴枭活动了下脖子。
“叮！”闻铮来了条消息，其实很少有人给他发短信的，毕竟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不多。
他点开，来信人是陈局。
“尽快到我办公室一趟。辛苦。”
他晃了晃手机，对裴枭说：“你记得帮我把保温杯里的水倒掉，陈局找我，我得去一趟。”
“行。”裴枭爽快答应。
“走了。”闻铮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哎…”裴枭还想问问需不需要待会儿去办公室找他，但转念一想既然是局长单独找闻铮，那应该就是大事了。
那更不对了！大事儿怎么不找他？！
他飞也似地跑回办公室，盯着尤凌蒋凡黎琦崎疑惑地目光倒掉闻铮保温杯里剩下的一口水，拿好自己的车钥匙，接着冲出办公室。
一定要来得及啊！！！！裴枭在心底怒吼。
“陈局。”闻铮轻叩门，“找我有事儿？”
“坐。”陈佑民背着身子说。
闻铮坐在实木桌前的椅子上。
“邹俊逸，是组织里的人吗？”陈佑民依旧背对着闻铮，压低声音问道。
“是。”闻铮毫不犹豫地坦白。
陈佑民这才转身，急切道：“你之前有见过他？”
闻铮向后靠着椅背，点头回应。
“那他的死…”
“那是他自己的决定。”闻铮冷道，“从警方的视线重新转移到他身上开始，组织就已经准备除掉他了。海鸥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一旦落在组织手中就绝对没有好下场，这样死了还能留个全尸。”
“你有没有问他一些什么组织内部的信息？”
“没。”
“为什么？”陈佑民不解道。
“海鸥海鸥，连代号都平平无奇，这样是没办法接近组织高层的。所以他没什么用，而且他都进去两年多了，能知道什么才怪。”闻铮缓缓道：“陈局，我也给你提个醒，市局，有鬼。”说完，他起身离开，不顾陈佑民疑惑的神情。
闻铮刚打开门，鼻子就撞到了裴枭胸膛，他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闷闷道：“你是鬼啊？”
“我靠…闻铮！没事吧没事吧？”他连忙低下头询问。
闻铮摆摆手，“你来干什么？”
“老陈！你也太不道德了！有什么事情叫他不叫我？”裴枭冲着才缓过来的陈佑民说。
“你小子！老大不小的知不知道尊重一下我！我要给闻铮介绍对象，怎么？你也要啊？”
裴枭闻言瞪大了眼睛，“你干嘛给闻铮介绍对象啊？人家自己的事你瞎操心什么？”
“长者如父，我还想把自己女儿介绍给小闻呢！”
“你可得了吧老陈，你那宝贝闺女还舍得介绍给别人？”裴枭掐着腰说。
“唉你这小子…”陈佑民刚要骂，闻铮揉着被撞红的鼻子及时开口打断：“行了行了。走了裴枭。”
裴枭冲着“挺拔如松”的陈局长做了个吐舌鬼脸，帮闻铮开了门，一起走出去。
办公室里重归平静，陈佑民捏着鼻梁，翻开多年前的已经泛黄的卷宗——“邢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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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回家的路么？”裴枭坐在副驾，摩挲着下巴问。
出了市局闻铮径直坐上了驾驶座，裴枭虽然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这路怎么越开越不对劲。
“你不会要把我拐卖到哪个小山村吧…？”裴枭迟疑不决地问。
“…”闻铮翻了下眼睛，肃穆道：“你家连根香菜都没有，我做什么？空气么？”
哦，原来是要去买菜啊。
“你这…真要给我做饭啊？”虽然是疑问句，但闻铮总觉得他特别得意。
“不是给你一个人做，我也得吃饭。”闻铮冷道。
裴枭笑着点头，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相（第一案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