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开毛茸茸园林后》重山半舟

57、回忆，感情

　　他们四处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全是实验室，里面的床上还静静躺着一具具动物尸体。

　　宋羡进去探查一番，摸了摸尸体，几间屋子里的尸体他都仔细观察了，“死亡时间大概都在三四天前。”

　　“这样啊，”白衔风点头，“最近没有实验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宋羡仔细辨别动物们的致命伤口，从手法上看的出来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但从伤口来看确实是学医的人做的，刀刀不致命却极其具有研究价值，毕竟能这样完美的控制力道与落刀点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样的手法纯粹折磨动物，宋羡没有开口说这件事，毕竟现在的白衔风面上平静，但宋羡能感觉到，白衔风心里一定是很难过，自责。

　　他记得玄龟爷爷说，白衔风他性格不太好，可能不是个称职的朋友或者伴侣，但他绝对是个负责任的族长。

　　这般想着，宋羡缓缓走到白衔风身旁，从侧边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语气温和地说：“没事哒，我们会查出来的。”

　　正在看尸体且心情极其悲伤的白衔风突然被一双温暖有热度的手握住，他漆黑无光的眼眸流转片刻，心里的那种阴霾也随之消失。

　　白衔风短暂失神，确认这种温暖不是幻觉后，反握住宋羡的手。

　　“我没事，宋羡。”他轻笑着望向他。

　　两人的互动全被一旁的颜宁和乔风遥看在眼里，两人不仅翻白眼。

　　不过颜宁心里还是有些轻松，毕竟眼看着曾经的白泽一步步到现在，确实很不容易。

　　老白泽死在白泽最无力的时候，白泽那时的自责堕落被他的亲人看在眼里。
　　颜宁记得自己的师父，那个总是一副嚣张模样的女人，有着整个兽族最强战力的女人，最终也是死在了异能者手里。

　　和她师父一样，都是被围剿而死的老白泽同样也是白泽的爷爷，他唯一的血亲了。

　　师父离开她的时候她难过得几天没有回过神，那些日子他一直浑浑噩噩，好在有玄龟爷爷和老族长的照顾与安慰。

　　她记得很清楚，白衔风爷爷死的时候白衔风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悲痛，似乎他真的并不感觉到难受。

　　当时他们还很小，颜宁发现白衔风当时一副嚣张模样很是气愤，当场就和他打了起来。她认为亲人死去他不难过就是大过，更何况当时的白衔风总是一副倔强样子。颜宁认为白衔风这是在挑衅自己，瞧不起自己，他看不起当初哭哭啼啼的颜宁。于是那一阵子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扭打在一起。

　　白衔风很嚣张、倔强不服输，但就在一次被颜宁打败后，他久久坐在那个石墩子上一个人落泪。

　　当时年纪还很小的颜宁以为白衔风被自己打输了所以才哭啼啼，当时还觉得白衔风就是一个这样软弱的人，毕竟打架输了连他一个女孩都不会哭。

　　不过现在的颜宁长大了，也明白很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但她知道，她心里从来没有看不起白衔风过，相反，以前长辈们都在的时候，她很佩服白衔风的能力与修炼速度，当时颜宁就下决心要和他好好打一架。

　　现在看了，和白衔风打架也是对的。老白泽去世，白衔风怎么可能不难过，他心里绝对比颜宁还有绝望，但是他知道老族长死了，他就要继承族长之位，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懦弱和不负责任，不能表现出伤心悲愤，也不能毫无顾虑地去报仇。因为他有责任，他的肩上扛起的是整个兽族的未来。

　　他需要保护整个兽族，他不能露出自己的弱点，可能因为习惯了隐藏情感，所以白衔风日常总是摆着那副嚣张的模样吧。

　　颜宁很快回过神来，因为他们接下来要往其他的房间去搜查了。

　　乔风遥忍不住询问：“喂，颜小姐，你刚才想到了什么？怎么那副表情？”

　　“什么表情？”颜宁微笑着反问。

　　“啧啧啧，一种幸福的表情吧……”乔风遥思考片刻说，“颜小姐的性格这么好，一定是被家人朋友养的很好吧。”

　　“……”颜宁浅浅一笑，“赶快跟着宋园长走吧。”
　　被养的很好？她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答案。
　　白衔风作为族长还真是尽职尽责呢。

　　几人绕道一出实验室，这里面没有尸体，看样子是专门研究药物的。

　　宋羡举起烧杯，挥挥手闻了闻味道，“嘶，”他不禁皱起眉头，“这个是什么药唉，真是难闻。”一股腐烂的尸体闻还混杂着药草的苦味。

　　“能闻出来这是什么药吗？”白衔风询问。

　　“嗯……暂时还不清楚，”宋羡叹了口气，眉眼耸拉着，遗憾地说，“这里面混杂的东西太多，一时间还真不好研究出来。不过给我点时间就好。”

　　乔风遥点头：“那你慢慢研究，我在实验室门口帮你看着人。颜宁，你和白衔风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

　　“嗯。”两人随口答应着，拐去一旁的研究室查看。

　　这个地方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颜宁仔细翻找着柜子里或者角落里的资料，看似随意地开口：“白泽。”

　　白衔风专心翻找资料，只是简单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现在对人类有着什么样的感情？”颜宁眼神带着些许不安开口。

　　“没什么感情，大概就是除了熟悉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白衔风耸了耸肩。

　　“那对熟悉的人什么有感情？”颜宁问。

　　说到熟悉的人，白衔风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温和含笑的宋羡，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带着不耐烦的语气看向颜宁：“好好找资料，说什么呢你！”

　　“我刚刚想到了我们一起在桃花源的日子。”颜宁这话说的轻飘飘，没有感情但又觉得饱含感情。

　　白衔风顿了一下，他记得颜宁是在十来岁的时候离开桃花源说是去外闯荡，实际上他也清楚，颜宁只是去调查了，但颜宁性格沉稳，不会莽撞，他也安心。

　　中途颜宁有回来过几次，白衔风当时劝过她很多次，不要去外面那种危险的地方，为此两人也是常常打架。

　　颜宁已经多久没有会桃花源了，大概十年了吧。

　　“上次回去，玄龟爷爷很想你。”白衔风平静地开口。

　　“怎么可能？”颜宁嗤笑一声，毫不在意，但眼神中流露的悲伤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自然想回去。
　　但回不去了。

　　十年前她回桃花源的那次，不是自愿的，是牺牲了族人换取了自己的生命。
　　玄龟爷爷的孙子为了救颜宁逝世了。

　　那时候玄龟爷爷狠狠地批评了颜宁。

　　“其实那天玄龟爷爷批评完你后也很后悔。”白衔风语气淡然，“他想着第二天和你道歉，结果你半夜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吗？”颜宁愣了片刻。

　　“信不信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若是不信，你怎么会问出这些。”

　　颜宁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说的再直白一点吧，你、对宋园长什么感情？”

　　后来白衔风离开桃花源四处游荡，顺便找回失踪的族人已经颜宁。
　　遇到颜宁后两人又是大打出手最后和好如初。但颜宁不愿意回去，说是自己在外面生活的很好。

　　两人交手的时候白衔风就感觉到了对方精神力的进步，所以并不担心她会受伤，两人留下通讯方式和大概地址就各自安好。

　　后来白衔风继续寻找失踪流浪在外的族人。直到那天在瑟谷附近和一群要抓走毛茸茸的人类大打出手，一边攻击一边保护这么多毛茸茸，导致白衔风体力很快衰竭，好在他最后用自己的剑术战胜了那群人类。

　　当时他也知道自己的伤势极其严重，大概率是要死了。但那时候他没有任何想法，如果硬要说什么留言的话，大概就是感谢玄龟爷爷的照顾吧。

　　那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己的家人朋友，感觉到体内某种东西要冲破枷锁涌动爆发而出，但他已经放弃了。

　　没有希望支撑他活着了。那种冲破枷锁的力量没有了，他就想安静地躺在地上等待死亡。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大概在祈求神明降临吧。

　　耳边是小动物们的救助声和鼓励的话语，他越听越模糊。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为了保护身旁毛茸茸，白衔风再次选择硬撑站起。

　　但事实上，那个朝他而来的人类救了他。

　　那人含着温和的笑，背对着世界上最耀眼的阳光，朝他伸出了援助。

　　其实从那时开始，宋羡在白衔风眼里就是神明一样地存在。
　　他不敢冲动盲目的去表达自己的情感，他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有那样耀眼光芒的人。

　　再说，兽族有许多同性恋，所以白衔风能很快接受自己喜欢宋羡的事实，但他刚开始不知道宋羡能不能接受，直到遇到了赵秀的事情。

　　白衔风至今都记得，赵秀向宋羡表达出他那变态的爱意时，宋羡只是远远看着赵秀扭曲的脸，觉得一阵恶寒，他说：“真讨厌。”

　　宋羡这句话，让白衔风以为对方真的讨厌这种感情，他不再敢表白，不能尝试去表白。

　　“他拒绝过月莹水晶手串。”白衔风淡淡地说。

　　“什么？”颜宁愣了一下，“你送他月莹水晶手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