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处的野格》星惺

62、第六十二（回家二）

　　次日清早，时任檐终于抵达表哥家，在门外等着对方，盛朽才悠悠出门。

　　一副温润，实际上只有作为表弟的时任檐知道，他是个黑心窝。

　　“去哪？”时任檐漫不经心道。

　　头上戴顶黑帽，双手插兜，整个人越发越傲慢。

　　“市场”盛朽说。

　　二人走路去，没几分钟抵达容贵市最大商场。

　　没逛几分钟，遇到一位女生。

　　她被其他红毛绿毛的非主流堵住，看起来在要微信。

　　时任檐转头，刚想问表哥要不要去帮忙，结果看到对方先一步朝女生走去。

　　“......”

　　见色忘弟的表哥。

　　假好人的表哥。

　　他无奈摇了摇头，不想看对方英雄救美，转身走进一家店。

　　里边全是各种各样洋娃娃，周围的人看起来特别喜欢，当然他不觉得。

　　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合适送给她的礼物。

　　往里面走了走，看到一个小玩偶，它为蓝色鲸鱼。

　　上边全是蓝色，只有底部是白色。

　　他目光长久落在小鲸鱼身上，突然浮现许季西收礼物的表情，是那样激动和兴奋，疯狂夸赞自己。

　　“时任檐，我好喜欢”

　　“时任檐，你太棒”

　　“时任檐，你太好”

　　“......”

　　画面浮现，令他充满自恋，大手一挥，拿起了鲸鱼，走进店员问多少钱。

　　“二十”

　　他快速付了钱，刚走出去，表哥和那女生一同消失不见。

　　心中瞬间了然。

　　表哥看上那女生？

　　觉得可能会。

　　这么多年来，表哥从不会主动对一个人好，连帮助人那都不可能。

　　而且那几个人向女生要微信，他就去帮忙，可能要有嫂子了，时任檐暗自心想。

　　叮咚

　　手机传来提示声，他瞅了一眼屏幕。

　　表哥：［自己滚回去］

　　“......”

　　见色忘弟的表哥！！！

　　时任檐无能狂怒，又不敢戳破实话，怕被对方挨揍。

　　指尖在屏幕点了点，回了个［明白］

　　重新把手机塞回口袋，看着鲸鱼玩偶，嘴角慢慢上扬。

　　许季西，等着接受我的礼物！

　　...

　　过了几个小时，门外传来咚咚咚敲门声，陆幸然在沙发吃葡萄，听到动静穿鞋去开门。

　　打开一看，是隔壁邻居碍眼又讨厌的人。

　　“咋来”

　　时任檐一看是她，往后退了一步，漫不经心：“我找许季西有事”

　　刚坐巴车回来，倒没有先回家，而是来找她。

　　“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时任檐不懂，什么叫来晚了？

　　陆幸然抬手抱着胳膊，一字一句“她、走、了”

　　“......”

　　时任檐以为她刚出门不久，连忙转身想去找许季西，结果又听到陆幸然说“人家前天到家，难道你没收到信息吗”

　　“......”

　　“没有。”时任檐背着她说，径直走掉，返回了家中。

　　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站在窗边，看一眼对面窗户。

　　那儿空空如也，门紧闭着，因为视角的原因看不见床上有没有躺着的人。

　　他只能在这等，手里紧紧攥着小鲸鱼。

　　不知等了多久，夜晚逐渐降临，覆盖眼前的景象，少年终于清醒，不再自欺欺人，相信陆幸然所言的话。

　　拿出手机，寻找许季西的微信。

　　页面还是前日的消息，没有刷新。

　　指尖在屏幕点了点［为什么要走］

　　觉得自己没资格问，又删掉。

　　可是不问，心中难受，修长的指尖又在键盘上敲［是有事情吗？］

　　感觉是大事一样，又开始删减。

　　删删减减没有一个完整。

　　与此同时，许季西躺在房间，感受长久离开的温馨，刚睡了会觉，至今才醒。

　　靠在枕头上，拿起手机看，下意识点开时任檐的微信，刚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

　　忘记的事情才突发想起，她忘记跟他说一声。

　　希望：［我现在到家，不是你隔壁那家，是我养父母的家，之前忘了跟你说有事离开。］

　　收到消息那一刻，时任檐松口气，内心的烦躁也随之消散。

　　离开窗边，慵懒躺在沙发上，离不开屏幕。

　　［我刚回来，去趟你住的地方］

　　结果不言而喻。

　　那就是没找到她。

　　许季西抿了抿嘴，没有解释，打字回复［你先前为什么不理我。］

　　［我好像没对你做过错事。］

　　她突然被人冷漠，心中有点小怨气。

　　只是当时不觉得，回想过来，才发觉内心的不宁。

　　［对不起］

　　［在医院的时候，我听见你和别人在说你与我的关系怎么样。你确实没错，只是我与你的想法不一样］

　　女生心想，什么想法不一样？

　　难不成她们不是朋友？而是别的关系？

　　下一秒得到答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追随你］

　　不知道。

　　她在心中回答。

　　自己回答完毕，低头望屏幕，对方发来三秒语音。

　　“——”

　　是什么呢？

　　许季西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听了，那她俩不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如果不听，良心过不去。

　　女生只好点开听。

　　“因为喜欢你，许季西”

　　嗓音拖着尾音，声音沙哑又动人。

　　令人听起来有股缠绵在里面，欲罢不能。

　　“......”

　　她睫毛轻轻微颤，眼神不断闪烁，脸上没有镇定，一脸荒谬的样子。

　　“什么叫喜欢她？”

　　时任檐为什么非得喜欢她？

　　她这个人又不好，对任何人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不敢接近。

　　喜欢她那不是自找麻烦？

　　许季西从不相信别人会没有理由喜欢自己，如果是一见钟情，那肯定看外表。

　　可对方是时任檐！

　　一个多么好的人，像个小太阳，走在哪都照亮身处在黑暗的人。

　　哪能看上她？

　　发消息的时任檐此时也忐忑不安，那股慌张弥漫心中，不能平息。

　　她不回答，是不喜欢他？

　　对吗，他一脸无奈，露出苦涩地笑容。

　　许季西思考许久，没一点头绪。

　　不想让对方伤心，又不能令自己有错觉，只好搬出大道理。

　　［我个人觉得我们正逢青春年少，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朦胧情感上。每个人想法各所不同，而我如今打算要好好上大学，为未来多做选择。你的心意很勇敢，恕我不能接受，还有谢谢你的喜欢。］

　　写到后面，她其实不愿画上句号，可惜不行。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买单。

　　即便内心有愧，却只能有愧。

　　做不了任何补偿。

　　手机振动一下，原来是对方发来的新信息。

　　［我明白］

　　“明白就好”许季西盯着那三个字自言自语：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明白，但我想，你聪明，不会连这种小事都不明不白”

　　“除非不愿意...”

　　放下情感。

　　时任檐闭眼，一手搭在额头上，沉默在想。

　　是自己的错，居然没意识到给别人带来麻烦。

　　所幸她没有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不过，话已出口，此刻还能当普通朋友？

　　他带着忐忑不安的心问［你我还是朋友吗？］

　　［是。］

　　得到答案，时任檐松了口气，同时又失落。

　　他们只能当朋友，不能再进一步深入了解。

　　没关系，大学后慢慢来。

　　...

　　晚上，许季西正在收拾行李，把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挂在衣架放回衣柜。

　　中途养母拿着水果篮进屋。

　　“桑阿姨好”许季西礼貌喊了句。

　　“你也好，你先忙，阿姨看看你”桑念把水果篮放在桌子，没有出去，坐在电脑前椅子上。

　　目光随意打量着女孩的行李箱，对方拿衣服不注意露出一瓶药。

　　她皱眉，起身凑近行李箱子，拿起那瓶白药，仔细观察，没有看名字，直接看盒子下方。

　　［XX药

　　适用于困难入睡的人群，属于……］

　　桑念没有继续看下去，突然想起上次许季西舅母发来的微信，是许季西吃安眠药导致去医院。

　　想到这里，她叹息说“小西，你睡不着，对吗”

　　“...什么”正在忙碌的许季西回复，扭头看到桑阿姨手中的药品，瞬间了然，下意识抿了抿嘴。

　　“不全是，我只是怕半夜中途醒来”

　　醒之后会睡不着，会想起印象深刻的往事。

　　桑念能清楚看见女生的情绪，知道睡不好对她来说，很难受。

　　“别害怕，阿姨并不是责怪你，只是药吃多了会笨”

　　“...真的吗”许季西开始伤心，与别的不同，因为笨这个字容易阻路。

　　“阿姨不能保证，但最好别吃药，吃多了会上瘾。”

　　“偶尔吃一两次还行，反正你别经常吃”她说完把药放在对方手里，一脸温柔，像记忆中的母亲一样。

　　令许季西特别向往，可惜身处泥塘的人，哪能轻易被人拉出。

　　她把药放回口袋，点头说好，又开始忙碌收拾行李，不然半夜睡不着。

　　桑念没再继续站着，轻声留了句：“别摸太晚，十点前弄好，弄不完明天再弄”

　　“好”

　　女生在忙碌之中回了话，听到哒哒脚步声离去，放下手头工作，眼神闪烁。

　　我是不是太冷漠了？

　　阿姨亲自问，不说实话阿姨会不会生气？

　　她知道养母不会把事情放在心上，一般都在当下解决，总之不会拖延。

　　不会像自己一样，喜欢逃避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