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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喝酒去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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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40年前一个没有户口的孤儿,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家孤儿院很早就因为贩卖人口被查封倒闭了,纪巡想找人也无从下手。
没过一会,纪巡的外卖到了,他匆匆吃完。垃圾收拾好之后,他把储藏室的那幅画拿了出来,这幅作品叫《慕名》。这是他初来乍到法国时候画的,就是这幅画让导师一眼看中他,选择收他为徒。
纪巡忽然想起来得跟师父报个平安,他的导师很喜欢中国文化,于是就让纪巡叫她师父。
纪巡的导师是个有点上了年纪的和蔼可亲的法国女教授,她的名字叫Lola。Lola是很多学生挤破头都想选的导师,本来将近退休不打算继续收徒了,但是她很喜欢纪巡的画,纪巡又是一个讨长辈喜欢的,所以就油画系导师Lola只收了纪巡这一个关门弟子。
纪巡用法语发了一条消息,「已经平安回到祖国,师父请放心,以后这里也欢迎您来玩。」
「好的Felix,期待下次再见到你。」
纪巡发完消息就把那幅画搬下楼,放进了车的后备箱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就怕把画磕破了,又把《慕名》放到了后排座。
纪巡踩着点到了书画店,老板看见纪巡来了很高兴,连忙出门迎接他,跟着老板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来岁。
“Felix先生,久仰大名啊。鄙人陈思远,思考的思,远大的远,旁边这个是我徒弟。”陈思远向纪巡伸出手。
“你好,陈老板,在国内叫我纪巡就好了。”纪巡伸出手,回握住陈思远的手。
陈思远看着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模样,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倒是消瘦,他对书画十分感兴趣,收集了大量字画。对国外一些名家也略有耳闻,他之前去过一趟法国,也去过纪巡的画廊。Felix的作品,在那边非常受欢迎。
“没有想到大名鼎鼎felix这么年轻。”陈思远谄媚的笑道。
“哈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纪巡拍了拍陈思远的肩膀,他觉得自己很幽默。
陈思远肉眼可见的嘴角扯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他原来的表情。他忍住想打眼前人的冲动,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
纪巡从后排坐把他的画拿出来,《慕名》是一副神似素描的油画,尺寸90*150,画面用极其微弱的色彩变化勾勒,在一些地方,纪巡用了夜光颜料,白天看似是塞纳河的风景,一到了晚上,就会变成诡异的中式风格,夜光颜料的用色大胆,像无数幽魂。这是属于纪巡的绘画风格,表面看着恬静素雅,实际扭曲恐怖。
《慕名》不算纪巡的成名作,但是对于他来说是初来乍到法国的回忆,如今要拍卖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定画液我来之前喷过了,只需要换个画框就好了”纪巡把画递给陈思远。
“好嘞,那我先拿进去了。”陈思远接过《慕名》,拿起来好好欣赏了一番,“表里不一,两幅面孔,这个画真是特别……”
“本来应该我自己来裱的,实在是有事要忙,又比较赶,后续费用你直接微信联系我,我大概明天这个时候会过来拿成品。”纪巡看着陈思远把画拿进去工作间,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像不放心孩子第一天上学的家长。
“要换木框,换完裱实木框,要整框,不要后面镂空的……”陈思远出来把纪巡送到车门口的时候纪巡的嘴巴也没停,活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放心吧纪先生,都会按照您的要求完成的,你明天放心来拿。”陈思远打断了纪巡喋喋不休的发言,脸上还在维持他的笑容,纪巡看出来陈思远有点不耐烦了,于是闭上了嘴。
车子发动了,纪巡还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中远去的书画店。
陈思远收起他谄媚的笑容,暗暗骂了一句:“这些画画的脑子都他妈有问题。”然后拉着学徒进了工作间。
纪巡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超市,他要把先把电热毯给买了,暖气到时再说。他导航到了新城区的超市,把车停到了超市地下车库。
纪巡一边走,一边看着手机,他一个人逛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他的手机,他跟朋友聊天,就好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逛一样。
昨天晚上趁薛幸开车的时候,他拍了一张玉海大桥夜景的照片,这会想起来发朋友圈,还加了个定位。
没一会忽然就有个小红点出现了。
是一个群名叫“有眼不识泰(3)”的微信群消息。
AA法医鉴定小司:[纪巡,你怎么你回国了都不跟我们说啊?]
发消息的叫司慕渝,是纪巡高一到高二的舍友。他算得上纪巡在国内最好的朋友了,后来读了985院校的法医学,然后顺利考公,入了编制,也回来a市的检察院的法医鉴定机构工作了。纪巡这次回来的急,完全没有告诉他的亲朋好友他已经回国了。
过了十年断断续续保持联系的也就这个高中舍友了,还有一个就是他集训时候认识的向林奚,他考到了国内的美院,在高中当了老师。现在已经是他结婚的第三年,已经生了个小孩。
纪巡出国前约了两人一起吃了几顿饭,三人就理所当然成为了好朋友,拉了一个小群经常联系。
我不是Felix:[我本来想着安顿下来再跟你们说的,没想到忙忘了。]
不想教小孩:[这不巧了,我今晚刚好有空,咱们出来聚聚?]
AA法医鉴定小司:[成啊,我今晚也有空,纪巡你呢?]
我不是Felix:[包有空的。]
不想教小孩:[好啊,那我去定饭店了奥,不准放鸽子奥。]
我不是Felix:[好嘞。]
AA法医鉴定小司:[等你定位啊。]
……
纪巡就一直盯着屏幕,连电梯到了都不知道,等到意识到了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电梯里的其他人直接坐到了6楼。
他灰溜溜的重新坐电梯到了二楼超市,直奔电热毯货架,飞快地把电热毯放到购物车里,还顺路买了点菜,打算把家里冰箱填满。
他还去了一趟银行把他的欧元全都换成了人民币并且存到了卡里。这个数字化的世界已经不怎么需要用到现金了。
纪巡回到家,把东西全都整理好,看着冰箱里满满的菜,生出一种满足感。
国内的菜就是新鲜,他不禁感叹。
很快就到了三人约定的时间,纪巡按照向林奚的定位打车过去,这么久不见,肯定要喝酒的,他拿出从法国带回来的葡萄酒,想着请大家喝。所以他没有开车。
向林奚定的地方是一个不算很远的大排档,纪巡是最后一个到的。
“不好意思啊,这里打车有点费劲。”纪巡找到了坐在大厅的两人,匆匆忙忙朝他们走去
十年没见了,三个人只有纪巡没怎么变,司慕渝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整个人气质斯斯文文的,看起来有点清瘦。向林奚像是为了家庭奔波,27岁已经有点老男人的气质了,他比司慕渝还要瘦一点,带着一幅圆框的眼镜,活像一个老艺术家。
“咱们有十年没见了,可想死我了,你怎么都没什么变化啊?”两人看见纪巡过来,连忙站起来,向林奚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忙让他坐下。
“这次回来呆多久啊?”司慕渝回到位置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回去了,以后就呆在国内了。”纪巡坐下,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脱下来折好放到了凳子旁边。
“那好啊,我们三个可以经常出来一起吃饭了。”司慕渝笑着说。
“我跟你们说,这家烧烤,我同事聚餐经常来,可好吃了!”向林奚拿起菜单递给纪巡,“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真的哦向林奚,我不客气的哦。”纪巡接过菜单开始看起来,“你们有什么不吃的?”
“我不吃内脏。”司慕渝回答道。
“我都吃,你看着来点!”向林奚也回答道。
“ok,我来点。”纪巡简单看过菜单,朝服务员潇洒的打了个响指,脱口而出了一句“bonjour.”
这一下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两个人看愣了,司慕渝忙提醒他,“纪巡啊,这里是中国……”
“我操,我给忘记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在国内餐馆吃饭了。”纪巡忙把他举起的手收了回来,假装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你还是一点没有变啊纪巡,还是那么冒冒失失的。”向林奚笑得前仰马翻。
“好了,别笑他了,先点餐吧。”司慕渝自己也在憋笑,还让向林奚不要笑了。
“不准笑!不好笑!”纪巡急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向林奚重新坐端正了,朝服务员喊了一声,“服务员,这里点菜!”
“我带了好东西来。”纪巡拿出从法国带回来的葡萄酒,酒是拿木盒子装着的,司慕渝和向林奚一人一瓶。
“红酒啊,是好东西。”司慕渝拿起酒瓶就看,这个酒瓶上面贴了酒庄的logo。
“吃烧烤可能不太适合,你们拿回去喝,这个可是我学弟亲戚家的葡萄酒庄,这酒在法国当地可受欢迎了。”
“成,那今晚就喝啤酒了!”向林奚把红酒放起来,潇洒地在菜单上点了两扎啤酒。
他们三人组可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我跟你们讲,我那个女儿特别可爱,今年已经2岁了,有空我给你们带出来看看!”
向林奚微信名叫着不想教小孩,自己本人倒是个女儿奴,一晚上基本谈起他都是讲他的老婆女儿。
说完还拿出手机给纪巡和司慕渝看他女儿的照片:“我家敏敏,可爱吧!”
“家庭幸福啊向林奚,真好。”纪巡喝的有点多,头晕晕的挤出几句。
“你跟司慕渝这家伙,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有找对象,你什么德行我知道,司慕渝是为什么啊?”向林奚喝的也有点多,讲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我们这行人看见太多了,活的死的一大堆,看久了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司鹭渝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并没有喝很多,他把向林奚的问题搪塞过去。
说完,司慕渝手机响了。他站起来走到店门外接听,“喂?”
“你说谁打来的?”向林奚神神秘秘地朝纪巡贴过去。
“他弟弟吧。”纪巡回答道。
“就那个小他8岁那个弟弟?叫什么来着?”向林奚恍然大悟。
“司鹭渝啊,你都不记得了?”
“啊对,是这个,喝了酒,脑子不好使。”
司慕渝打完电话回来了,屁股一沾到凳子,向林奚就开始问他:“谁打来的?”
“鹭渝啊,他说他这几天的衣服一直没干,没有衣服穿了,让我明天给他送几套过去。”司慕渝无奈摇摇头。
“这小崽子今年大二了吧,当时你带出来玩的时候他好像还在读小学……”向林奚摸着下巴回忆。
“毕竟都十年了。”司慕渝笑了笑。
……
“今天也不早了,司慕渝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我们回去吧。”纪巡有点喝不下了,他的脸红红的,感觉脑子里想事情都慢了半拍。
“也是,那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向林奚去前台结了账。
最清醒的司慕渝在目送两个人上车之后,自己也打了一辆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