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同桌你好 ...
-
“滴——”修暖气的师傅拿遥控器对着暖气遥控,暖气机缓缓吹出热风。
“修好了,你这个暖气片坏掉了,给你换了,维修费200,你扫码就行。”修空调的师傅在收拾工具的间隙跟纪巡说,“这个暖气也旧了,下次再坏就不建议修了,你换一个吧。”
“哎好,过去了。”纪巡拿起手机把费用扫了过去。
“收到了,小伙子啊,过两天天气转暖了,这暖气修好了估计也用不上噜。”师傅把工具包斜挎在身上,在门口玄关准备推门离开时朝纪巡说了一嘴。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纪巡在客厅愣住了。
“早说了我还挣什么钱啊?”师傅摆摆手,把门带上走人了。
纪巡站在客厅呆住,活像一幅被雷劈了的模样。他仔细反思了一下,自从自己回国都没遇到几件好事,一直都挺倒霉的,是不是因为自己缺心眼啊。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怎么一个人在法国呆了十年的。
纪巡转头瞥见储藏室那扇没关的门,他的新画架露出了一个角。
想起来了,新买了画架还没有用过。
于是纪巡吭哧吭哧把画架搬到了阳台,油画颜料的味道不算好闻,但是不至于冲,味道特别冲的是调色油,闻起来一股浓浓的汽油和甲醛的混合味。
把画架搬到阳台之后,他又从储藏室翻出木框和他买的纯棉画布,他拿起钉枪,开始扯画布,钉画布。
画油画最麻烦的就是准备工具的阶段,他还得把他的颜料挤到调色盘上,将油倒进油壶里。弄好一个小时过去了,纪巡终于坐在画架前准备动笔画画。
纪巡拿着打草稿用的铅笔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就看着画布静静地发呆,直勾勾盯着那块纯白的画布。
“脑子里没有画面啊……”
纪巡把铅笔往旁边一扔,想起他的手机还在客厅充电,站起来又进到客厅沙发瘫着了,没有灵感干坐着逼自己画是最忌讳的,纪巡从不逼自己。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好久没有打开过的电视,电视机里在放着电视剧,传出来的是纪巡熟悉的中文。
异国他乡的十年说不孤独是假的,在那边也认识了好几个留学生朋友,他们都是完成学业之后就回国了,像鸟儿归巢一样,而纪巡只能在国外,逃避着他的家,也同样逃避着他的母亲。
纪文涛不知道纪巡回来了,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怎样,二十七年来他从未尽到过一位父亲的职责,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找他。
电视机里的声音传出来,纪巡却没有心思看下去了,他把电视关上,拿起速写本和手机就出门了。
纪巡走在老城区的街道,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傍晚的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气温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低了,但是风很大,吹到脸上还是有些冷。
他找了家面馆,点了一份牛肉面,坐在了店门口。
这里的街道好看,构图也好,有种独属于老街道的韵味。
纪巡匆匆把面吃完了,拿着凳子坐到一个角落里,拿起笔坐在那边就开始画速写。
老板娘出来了,也不赶他,就把刚刚纪巡刚刚吃完的面收走了,顺带把桌子也擦了。
“小伙子画画呢?”老板娘一手拿着面碗,一手拿着抹布,凑到纪巡旁边看。
“对的阿姨,我就随便画画呢。”纪巡把画拿给她看。
“哎哟,画的真好……”
“嘿嘿……阿姨我可以坐在这里画吗?”
“可以啊,你画吧,马上高中就放学了,到时你得给高中生们腾点地方。”阿姨掀开透明门帘进店里了。
“好嘞阿姨!”
纪巡继续埋头画,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蓝白校服,有一对高中生结伴从纪巡前面路过。
原来纪巡走到了一中附近,怪不得这个街道这么熟悉呢。
纪巡心想:玉海市一中的校服居然过了十年都没换款式,还是一样的老土。
高中生们陆陆续续的走进店里,纪巡把椅子挪回原来的位置,拿上东西走人了。
走在路上,纪巡忍不住往一中的方向走去,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一点事情。
“老纪,你知不知道你们班那个薛幸,就你们理科班年级第一那个,他每天都是骑摩托车来的!不是那种小电瓶车,是那种超级帅的大摩托!”
学生会办公室,胡逸正在拉着纪巡聊天。
“开摩托车啊,这也太拉风了。”纪巡双手抱着头,仰着头坐在凳子上。
纪巡在高二的时候是文艺部部长,胡逸是主席,学生会的学生到了高三自动卸任,学生会里面只有高一高二的。
他们两个是文理分班前认识的,胡逸选了文科,纪巡去了理科班。
这个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纪巡被胡逸拉着留下来整理文件。
“那可不,我以后毕业了也得搞一台来骑骑。”胡逸把最后的资料放到柜子里,拍拍手,转头看纪巡正在看窗外。
“怎么了?”胡逸顺着纪巡的目光看过去。
“这个是不是他的摩托车?”纪巡指了指停在马路对面的摩托车。
一中的教学楼有一栋是靠着马路边的,他们的学生会办公室就在这栋靠马路边的教学楼里。
“哪儿呢?我看看。”
“诺,这个”
“我去,这也太帅了。”
摩托车就是那种纯黑色的机车,座位特别高。
“这么晚了,他还没走吗?”纪巡看着时间,已经晚修下课半小时了,路上高中生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薛幸是走读生,纪巡、胡逸还有司鹭渝是一个宿舍的。学生会报备工作行程,所以他们晚一点回去也没有关系。
“不知道啊,可能有什么事情吧。”胡逸趴在窗边欣赏着摩托车。
“也有可能不是他的车,走吧。”纪巡拉着胡逸准备离开。
“这不是来了吗?你们班大夏天还喜欢穿校服外套那个。”胡逸又把纪巡拉了回来,看着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在慢慢地走向摩托车,纪巡仔细一看,身高和发型都对的上,确实是薛幸没错。
只见薛幸长腿一迈,跨坐在摩托车上,从后视镜上把头盔拿下来,往头上一戴,一溜烟就开走了,就留下了一个背影,外面天很黑,只看到薛幸的车尾灯,和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
纪巡一直盯着他,两只眼睛从未离开过薛幸,直到薛幸慢慢消失。
“走了。”胡逸拉着纪巡,纪巡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出门了。
“怎么?你也看大摩托入迷啦?”
“我又不是你!”纪巡白了他一眼。
“得,我多嘴,对了,你明天记得把文艺晚会的名单发我一份。”
“好嘞,主席。”纪巡用一种极其阴阳怪气的语气强调后面两个字。
………
纪巡清晰的记得,那个位置是薛幸摩托车的固定停放点,每一次学生会开会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往下看,看着薛幸开着他的纯黑色摩托车离开。
上下课也是,纪巡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薛幸。
薛幸是个有点孤僻的超级学霸,这是纪巡对薛幸的印象,除了上厕所基本不离开座位,也不去跟别人交谈,每天都在写着不同的练习册。
薛幸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校服,班主任梁卫明也从不说他,倒是纪巡经常被老梁骂得狗血淋头。
老梁是化学老师,纪巡的成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能勉勉强强上个本科,只有化学怎么考都考不好。
老梁曾说:“纪巡,你是不是克我?看我这个班主任不顺眼?”
“没有啊梁老师……”
“英语满分150你拿138,怎么化学满分100你拿30?”梁卫明拿着手里的期中考成绩表,对着纪巡骂。“我知道你们学生会忙,但是你到底还是高中生,要以学业为重。”
“知道了梁老师……”纪巡左手握着右手,耷拉着脑袋。
“行了,别在我这装可怜了,期中考完换座位,你跟薛幸坐一块吧。让他教教你,怎么写化学题。”
“啊?”
“啊什么啊?你有意见啊?”
“没!没有!我哪里敢有意见呢……”纪巡连忙摆手。
“没有就出去吧,下一次月考,我不希望看到你还有这样的化学成绩。”
“噢……”
纪巡慢慢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但是纪巡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这时办公室里传来老师们的对话声。
“梁老师啊,没必要对纪巡这么严厉吧……”
“我那哪是严厉,我是恨铁不成钢啊,这小子明明很聪明的,数学82,语文110,英语138,生物68,物理65,怎么化学就学不好呢……”
“哎哟,那他这化学上去了,那不是就上一本啦?”
“我也替他着急啊……”
……
纪巡偷偷摸摸听了一会,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
回到班级,他趴在桌上像根蔫了的草一样。
“咋了这是?”纪巡的同桌问他,“被老梁训啦?”
“还说呢,我那个化学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纪巡把头埋在臂弯里,嘀嘀咕咕的说着。
下一节正好是班会课,梁卫明推门进来班级,“你们这个期中成绩,差的跟狗屎一样,进来前还看到你们嘻嘻哈哈的,需要我拜托音乐老师给你们的成绩写一首颂歌吗?”
梁卫明几乎把全班人都训了一遍,除了薛幸,他依旧是全年级第一,被老师们众星捧月的存在。
“好了,接下来我们换一下座位……”
薛幸和纪巡成了同桌。
“那个,薛幸同学你好……我叫纪巡,梁老师让你带带我的化学。”纪巡小心翼翼地搭话,然后把自己的桌子拼过去。
两个人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上。
“嗯。”薛幸的回应只有简短的一个嗯。
………
纪巡不禁想,那时候薛幸是真的高冷啊,就像开了屏蔽功能一样,把外界的东西全都屏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