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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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苍长老，百珍阁掌事求见。”身着灰褐色弟子服的万兽宗弟子站在殿门外，俯身行礼禀道。
屋内卧着一只金犼，原本正在闭眸休憩，听见有声响，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动了动，缓缓睁开白色的眼睛，伸了伸前爪，撑起上半身来。
“不见。”澜沧懒散开口，他躺在胡椅上，闭着眸假寐。
那金犼眨了眨眼睛，随后又趴伏下去，将头埋入爪间，只是时不时抖动的耳朵，说明这只妖兽一直处于警戒之中。
它是万兽宗擎苍长老的契约兽，世间极为罕见的古兽，全身皮毛皆是耀眼的金色，头生鹿角，面若金狮，却身似天狗。
身侧伴有双翅，可飞天遁地，是世间难得的古兽。
这等猛兽，本该遨游天地之间，如今却匍匐在人的脚下，甘愿做他的契约兽…
实在是让人想叹一句：暴殄天物！
那弟子犹豫半瞬，继续说道：“听说是疑似青荒那只占山为王的虎妖回来了。”
“……”澜沧听到‘青荒’二字时，便瞬间睁开了眼睛，双脚落地止住胡椅的晃动，出声问道：“你方才说，是谁求见？”
那弟子一直保持着俯身行礼的姿势，恭敬答道：“回长老，是百珍阁的掌事，柳彦京。”
澜沧虽不怎么下山，但对曜灵州这些新近崛起的世家们却有所耳闻。
如今几乎掌控曜灵的四大世家中，叶家家底丰厚，拥有大片良田和铺子，将其出租出去，每月不但能收租金，还能顺带扣点保护费。
好在他们识趣，每月会自动给万兽宗上缴收入所得的百分之三，以求万兽宗的庇护，至此，在曜灵站稳了根基。
而后生渐起的林家，则是清流世家，他们开设九松书院，培养学子，传授其广袤学识，慧德育人。
从九松书院出去的学子，几乎遍布九州，门生诸多。影响之大，就连万兽宗宗主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再一就是苏家，武学世家，族内子嗣各个骁勇善战，他们训练私兵，驻守曜灵，每月会收取定额的保护费，用在防御工事和兵士身上。
最后便是忽然兴起的柳家，两个月内，凭一己之力让百珍阁声名鹊起，立稳四大世家之一的柳彦京，着实是让人惊叹。
四方势力互相制衡，反而给万兽宗省了不少麻烦。
至于其他拾取残渣谋出生路的小门户，拼不过四大世家，便想着走捷径踏入修道之路，结果却是无用功，还失了财。
殿门被打开，门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逆光而立，身上却带有让人不可忽视的气魄。
澜沧微微蹙眉，抬头打量着他。随着那人缓缓入内，刺眼的光线被再次关上的殿门隔绝在外，才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
个子不算高，看着却才气不凡。视线上移落在他的面上，剑眉下一双黑眸闪着精明的光芒。
整体面相过于阴柔，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来。
“擎苍长老，你的人砸了我的百珍阁，抢走了我的原材料，还打伤了我的手下们。”
柳彦京轻轻拂袖，转身落座于一旁的红木椅上，偏头看向澜沧：“这笔账，长老要如何赔我？”
“说话可是要讲证据。”澜沧端坐在主位上，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接而将茶壶放至桌上，发出“砰”地一声。
他伸手拿过茶盏，捏在指中，偏头看向柳彦京，语气平和看不出意味：“而不是你红口白牙一张，便随便给我万兽宗捏了个名头出来。”
柳彦京坦然与他对视，面上挂着笑：“我柳彦京能将百珍阁做成如今这地步，便得益于我过人的嗅觉和至绝的烹饪。”
“我不是夸大其词，整个曜灵州的妖兽气味我皆了然于心。”他身子后仰，收回视线，“唯有他的气味最是独特，我第一次嗅到。”
“而且，他带着逃走的那个人，身上也残留有你万兽宗弟子的气味。”柳彦京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嘲讽：“定是你们门下的弟子带着契约兽故意来抢我的东西。”
“这只妖修为极高，悄然隐入我百珍阁中不说，还劫走了我刚刨出来还没两天的乌狼幼崽。”
柳彦京说到此，眉头皱起，语气满是不悦：“我本想着可以开个院子好好饲养它们，让其不断繁殖，好填补我这供不应求的货源。”
“他这么一搞，我昨天上午才放出消息，人家刚预定完，今天食材没了…”
柳彦京伸出五指，微微侧身直视着澜沧，“至少损失这个数，擎苍长老别不认账啊。”
“哦对了。”他圆溜溜的眼珠子忽闪两下，继续道：“他的同伴还重伤了我数名手下，你们也得赔我点损失费。”
澜沧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心道：这家伙句句不离赔偿，敢情来这讨债来了。
这个该死的外门弟子季筠，重伤宗门多名弟子也就罢了，他派去追杀的人，也几乎全军覆没，皆是被他身边那只虎妖杀死的。
好不容易跑回来一个，啥也没说就直接死了，真就…挺气人的。
后来他找上了玄机坊，出了大价钱要抓住那只虎妖，没想到竟是躲进了九重灵台之中。
他无意与其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堂堂万兽宗，居然对已经不再是本宗的弟子赶尽杀绝’这种话若是一旦传了出去。
再由九重灵台放出消息，那万兽宗的一世清誉皆毁于一旦，便只得蛰伏，静待时机。
宗主出关的日子就在近日，他不想再多生事端，如今之计唯有彻底斩草除根，方可永绝后患。
只是这玄机坊着实办事不力，收了钱，却依旧放他们出来肆意横行。
只是，他们若进入曜灵州的地界，会被守在关口的暗桩察觉到才是，居然毫无动静。
也不知这柳彦京所言是真是假，可看他这表情，也不似说谎。
如果是真的，季筠跟那只虎妖敢回到他万兽宗的眼皮子底下，又是再计划着什么？
“我派宗规，弟子未经许可，不得下山。”澜沧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那名弟子，已经被我逐出门派，并非我万兽宗的弟子了。”
“他在外的所作所为，皆于我万兽宗没有任何关系。”
澜沧放下茶盏，手肘撑在桌上，勾起两指抵着下巴，开口道：“所以，你找错人了。”
“你这么一说，我貌似想起来了。”
柳彦京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听说半年前，你们宗派有一弟子勾结青荒大妖，屠戮同门，后被你断剑灭丹逐出宗门。”
见澜沧抿着唇不语，他继续说道：“这种弟子如此可恶，你居然还放任其招摇过市，擎苍长老果真大度。”
“……？”澜沧面上闪过一抹无语，“要是无其他事宜，柳掌事便请吧。”
这个柳彦京虽然是在表述事实，可是语气却总有种轻蔑的感觉，令人极度不爽。
“可是，据我所知，澜沧长老曾经是想杀了他的。”柳彦京撑臂在扶手上，抬指点着下巴，疑惑道：“为何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呢？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柳掌事手伸得太长了吧。”澜沧眉头蹙起，语气也冷了几分：“不该你知道的事，最好不要多言。”
来者不善啊，这个柳彦京胡扯了一大通，表面是来问责讨债，可后面的这番话，却是别有深意了。
他找上门，到底是想做什么？
见澜沧动了怒，柳彦京抵着下巴，嘴上勾着笑，劝道：“擎苍长老何须生气呢？我们百珍阁能在曜灵立稳脚步声可是全仰赖万兽宗的荫蔽。”
“我今来此，只是想告诉擎苍长老，若是您不想留他们，我愿意为您代劳，不会脏了您的手。”
柳彦京缓缓站起身，冲澜沧俯身行了一礼，继续道：“那只虎妖的妖丹我用不上，只是可否将它送与我。”
“哦？”澜沧闻言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也缓了些，勾唇笑道：：“你口中的虎妖，可是青荒之主，就连我也差点折在他手上，就凭你？”
“就因为是妖王，要价更是不菲。”柳彦京眼里闪过一抹精明，“长老想要它的内丹，而我想要它的身体，大家各取所求，您认为呢？”
澜沧缓缓起身，拿过桌上的茶盏，轻轻一挥手，剩余茶水被尽数泼在地上，他冷声道：“送客！”
“……”柳彦京紧抿着唇，没想到这人如此警惕，半点消息探不出，反倒还生了嫌隙。
直到有人推门而入，行至他身前，俯身做请状：“请吧，柳掌事。”
柳彦京看了他一眼，后视线复落在澜沧身上，坚持道：“长老并未明确拒绝我，也没直接应下，便说明我的提议您不反对。”
“大家各凭本事，若是我先抓到他们，必会将虎妖内丹双手奉上。”
柳彦京再次俯身行礼，“若是万兽宗先得了手，无论予不予，皆在长老一念之间，告辞。”他微微倾首，随后挥袍离开。
半刻钟后，有弟子走了进来，站在门内，听候澜沧差遣。
“既然他想去找死，便任他去。”澜沧坐回椅子上，抬手按上太阳穴的位置，有些疲累，“派人跟着他们，暂时先别轻举妄动。”
“是，长老。”弟子俯身行礼，缓缓后撤退出殿外。
这个柳彦京就目前来看，就是个十足的市侩，只要是能从中牟利的，他皆要掺和其中。只是，不知底细，不可轻信。
“派个人下山，去打探一下虚实。”他吩咐道。
外间有人恭敬回应：“是，长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自己送上门来，便怨不得我了。”澜沧冷笑一声，微微仰头，阴狠的眸透过指缝凝向外间流动的浮云。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态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