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救我》仄禾

13、第 13 章

　　白满捏起连接蝴蝶的绳子，坠着的蝴蝶好像下一刻就要飞出窗外。

　　蝴蝶晃动着，飞扬着。

　　“满满？满满？”

　　白满的思绪从蝴蝶身上被拉回，落在那个张开手在她眼前晃着的那个男生身上。

　　“你是？”

　　“啊！满满你怎么不记得我啦，我是云和呀，哇——”

　　杨云和张着嘴刚要哭，白满眼疾手快的从一旁抄起一个苹果塞到他嘴里。

　　“杨云和你吵死了。”白满将手臂垫在脑后，开玩笑的冲他扬了扬眉。

　　杨云和委屈的撇着嘴“你快吓死我了，咔嚓一下就晕倒了，一晕就是三天，我和之扬两个人接替照顾你，他现在去买吃的了，他......”

　　“停！我这刚醒你就库库库一顿输出，脑子快炸了，你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晕倒？”
　　“医生说你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才晕倒的。”

　　这样吗？白满觉得内心缺了一块，杨云和、陈之扬、白满......还有人吗？

　　只是想着就觉得痛苦，可那个人究竟是谁？

　　病房门被打开，白满看清了进来人的脸，眼中立刻被恐惧占满，拼了命的往后躲，手臂护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求你......放过我......别打我......别杀我......”

　　杨云和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立马安抚她。

　　“你怎么了满满，他是之扬啊，你不记得他了吗？”

　　杨云和分开她的手，握在手中“别怕啊，他是陈之扬，我们的好朋友啊。”

　　陈之扬......对啊，陈之扬是好朋友呀，怎么看到他会那么害怕呢？白满看向不远处的陈之扬，他的眼神清澈，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白满冷静下来，松了松攥紧的手，手心里已经被蝴蝶印上印记。
　　陈之扬沉默不语，默默地将饭菜摆在桌上，杨云和搀扶着白满下床走到桌前，白满选了一个离陈之扬很远的位置，还是心有余悸。

　　陈之扬吃完饭，说去给白满办出院。

　　陈之扬手中握着出院单坐在医院楼下花园的长椅上，仰起头，手臂遮挡着眼睛。

　　一行眼泪从脸上滑落“墨缺，她还是害怕我......”

　　长椅上的人无声的哭着，周围的人想上前去安慰，可又觉得在医院生离死别是常事，全都只是心疼的看了看他，驻足摇了摇头就走了。

　　陈之扬挡着眼睛，身边的人来人往，心中全是悔恨。

　　墨缺......把我也带走吧......

　　一高一矮两束身影挡住陈之扬的阳光。

　　“办好出院手续了？怎么坐这了？”杨云和拉着白满的手腕坐在陈之扬身侧。

　　陈之扬偏着头放下手，快速的抹掉眼泪，但却忽略了重重的鼻音。

　　陈之扬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家。”

　　白满拽了拽杨云和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陈之扬不对劲。

　　杨云和凑到陈之扬身前，弯下身子探着头看向低着头的陈之扬。

　　“哭啦，满满这不是醒了嘛，别担心了哈。”

　　陈之扬别过头不让他看，白满也站起身，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哎呀，我没事了嘛，你就别担心啦。”

　　陈之扬抿着嘴强忍着眼泪。

　　白满觉得自己没说到点上又接着说“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反应那么大，吓到你了，对不起嘛。”白满捏了捏陈之扬的手臂。

　　陈之扬破涕而笑，白满挎着他们两的胳膊，回家。

　　这是我家？白满挠着头。

　　“愣着干嘛，换鞋进去呀。”杨云和撞了一下白满的肩膀。

　　白满熟练地换上自己的拖鞋，引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整面照片墙。

　　白满指着那些照片问杨云和“这些都是谁给我们拍的？”

　　杨云和被她这样一问也摸不着头脑了，是啊，谁拍的呢？

　　陈之扬心里一紧，赶忙接话“我拍的，我拍的。”

　　白满又转身看向那些照片，为什么都会有一个空位呢？

　　白满的眼神落在那张睡在客厅的照片上。

　　“那这张呢？我们都在睡觉，照片是谁拍的？”

　　陈之扬看去，眼神有些闪烁“可以定点拍照呀。”

　　拍立得也可以定点拍照吗？白满心里犯嘀咕。

　　白满走进一个房间，墙上挂满了奖状“白满同学，省三好学生......白满同学，优秀毕业生......白满同学......白满......”白满喃喃的念着。

　　什么时候得的这些奖状？

　　杨云和端了一杯水递给愣神的白满“怎么样？你的光辉历史。”

　　白满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优秀，不愧是我。”

　　“很快你这墙上又会多一张奖状。”
　　“怎么说？”
　　“班主任给我们打电话了，说等到成绩出来，毕业典礼那一天，我们三个是要上台领奖的。”
　　“三个？为什么不是四个。”
　　“为什么是四个？云岩一中哪有比我们还优秀的人呐。”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应该是四个的。”

　　对啊，应该是四个人的，只是那个人是谁呢？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白满不分昼夜的睡觉，一直到查成绩的那一天。

　　三个人聚集在电脑前。

　　“啊！查到了！我们都能考上云圣了！”

　　三个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只有陈之扬望向照片墙：墨缺，我们的分数都够了，我们会相聚在云圣的。

　　志愿填报那一天，两个班主任把三个宝贝疙瘩叫去办公室盯着他们报志愿。

　　陈之扬和杨云和都报了金融，到了白满却犹豫了。

　　“你不是最想报文学的吗？怎么还犹豫了？”
　　“老师，我是理科。”
　　“哦对，理科，你这个成绩想报什么专业就报什么专业。”

　　班主任摸了摸白满的头，欣慰的看着她，这个学生文理成绩都很好，都让老师忽略了她是选的理科。

　　白满全选了医学专业，点了提交。

　　“原来你想学医啊。”杨云和从她身后探出头盯着电脑屏幕。

　　陈之扬眼珠动了两下，当初在杨家别墅，四个人将自己的志愿写下来贴在黑板上。

　　墨缺：法学
　　白满：医学
　　杨云和：金融
　　陈之扬：金融

　　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如今却生生的少了一个人。

　　毕业典礼上，三个人站在台上，白满站在中间，杨云和陈之扬一左一右，在快按下快门的时候，陈之扬往右跨了一步，留下一个人的空隙，就仿佛墨缺还在。

　　校长在台上致辞，说着高中三年的不易，说着三位毕业生有多优秀。

　　他们坐在台下，听着他们三年来的不易，只是少了一个和他们并肩而行的人。

　　白满手中握着的蝴蝶挂件好像真的变成了蝴蝶飞向外面广阔的天地。

　　毕业典礼后是拍毕业照，白满被簇拥着站在最中间，毕业快乐四个字说出口时，白满心中一阵酸涩，只觉得此刻应该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一起拍毕业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被簇拥着，却只剩下孤独。

　　四周的同学，老师都散去，陈之扬从包里掏出拍立得，提议在校园门口拍一张合照，和领奖时一样，陈之扬往边上跨了一步，留出墨缺的位置。

　　杨云和兴奋的跳了起来“我们去毕业旅行吧！”

　　云南洱海边的民宿里，白满沉沉的睡着，睡梦中出现了一个短发女子向她走来，她向她伸出手，白满试探性的去牵她的手，刚刚触碰到，人消失了。

　　片刻之后，短发女子走得更近，拥抱住了她。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带着笑意在她耳边轻声说“满满，恭喜你，祝福你。”

　　白满着急又欣喜的问“你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我就是你。”

　　短发女子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白满从睡梦中惊醒“你回来！”

　　白满伸手触碰自己的脸，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好像有一把刀悬在心脏上，一瞬间落下，鲜血四溅。

　　白满从领口里拿出蝴蝶“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白满将蝴蝶护在心口“你还会回来吗？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空白的本子，画着梦里女子的轮廓，那张脸如何都看不清。

　　白满翻着那本空白本，临走前随便拿的一本本子，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翻着翻着，在这本子的最后一页，被黑色签字笔在角落写着小小的四个英文字母——MQBM。

　　MQBM？

　　白满拿起手机，输入这四个英文字母，显示出来的字让她大吃一惊。

　　墨缺白满。

　　白满是她的名字，墨缺是谁？竟然被她的输入法记住了。

　　白满一笔一划的在四个字母上方对应着写下“墨缺白满”四个字。

　　白满握着那本牛皮本，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事，急切地跑到杨云和陈之扬卧室外。

　　“咚咚咚——”白满敲着门“云和之扬，快开门啊！”

　　陈之扬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怎么了？”

　　白满从空隙里钻进他们房间，打开灯晃醒杨云和。
　　“你们快看这个本子，我发现上面有四个字母，我就用我的手机输入了一下，出现了这四个字。”

　　白满将本子摊开放在他们面前。

　　杨云和迷糊间念出了本子上的内容“墨缺......白满......诶？这个墨缺是谁啊，和你名字还挺互补的诶，嘿嘿。”

　　陈之扬脑海中“砰”的一声炸开了，除了他所有人都忘记了墨缺，没想到输入法却记住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我刚才做了个梦，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叫我满满，还说什么恭喜我，祝福我，我问她是谁，她说她就是我，我想她应该就是这个墨缺，我还画了她的样子，你们看看。”白满翻开有画像的那一页。

　　陈之扬试探性的问“怎么没有脸？”

　　白满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看清嘛。”

　　这一夜，墨缺在消失后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陈之扬竟然有一丝欣慰，终于在这个世上，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怀念墨缺，那个优秀，乐观，美好的墨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