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败家子被捡后》胡有签

3、陆言

　　迟迟见不到陆言的身影，林立有些烦躁，他还是不敢相信陆言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不打算参加了吗？
　　葬礼的大部分流程都已经快要结束，刚刚的悼念仪式他也没见到陆言的影子。
　　甚至连入葬的时候，场上的人数也没什么变化。
　　林立一边无意识地踢着石头，一边在心里谴责陆言。
　　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已经脱离人群有一段时间了。
　　眼前正是陆老先生的墓碑，四周空荡荡的，静的只剩下风微微磨痧的声音。
　　宾客们都移到主厅了，倒显得这墓碑孤苦伶仃。
　　热闹过去，只剩冷清。
　　这场葬礼，到底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地伤心呢？
　　天色已近有些昏暗了，林立蹲下来想要仔细看清楚墓碑上的陆老先生。
　　看着已经定格的音容笑貌，林立的心情有些沉重。
　　“咔——”寂静的空地上传来刺耳的响声。
　　林立立刻警觉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
　　一个瘦长的黑影站在一旁的树下，痴痴地凝望着这边的墓碑。
　　是陆言！
　　虽然林立和陆言并不熟悉，但是他对人的身形比较敏感。虽然现在光线有些昏暗，黑影也站的比较远，但是林立就是有种直觉是陆言。
　　对面的黑影似乎也被刚刚树枝被踩裂的声音惊醒，看到林立要往这里来，连忙转身逃跑，没有丝毫犹豫。
　　林立赶紧追着黑影跑，嘴里面喊着站住。
　　但是天色昏暗，更何况林立本人对这里并不熟悉。
　　这个葬礼的所在地，或者说整个葬礼的流程负责方也是陆家的产业。
　　眼见着陆言的黑影窜入树林中，一下子消失不见，林立知道自己追不上也就停下来。
　　他弯腰气喘吁吁地撑着双臂，眼睛却依旧不死心地盯着陆言逃走的方向。
　　他为什么要逃走？林立实在想不通。
　　一股土腥味儿钻进林立的鼻子中，他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空，昏暗的空中似乎聚集了几层浓重的乌云。
　　这是要下雨了？
　　林立边想边往宴会厅走，他已经不打算待在这里。
　　一则葬礼他已经参与过了，剩下的就是他们上流人士的社交环节，他没必要参加；二是他已经看到陆言出现，没必要把时间再耗在这里。
　　眼见着雨还没落下来，林立加快脚步走向他原来的位置，准备取完东西就走。
　　屋内还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大部分名流都已经前往宴会厅了。
　　还剩下的，要么是陆家的佣人，要么是跟陆言一样受陆家资助的学生。
　　林立在一次开始感慨老天的不公，陆老先生那样热衷慈善的大好人怎么会正值壮年就意外去世了呢？
　　想到自己恩人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比陆言这个婚生子还大的私生子，林立又有些心虚。
　　至少陆老先生对他有恩，旁的私德他也管不着。
　　接着他又开始对现行法律规定私生子的继承权感到无语，婚生子的权益又谁来保障，更何况这个私生子陆老先生本人还不一定认可。
　　不过这些是林立也只能想想，他一个外人也搀和不到陆家的私事里。
　　这么想着收拾好东西，林立已经站在门口准备回去了。
　　林立按完电梯，被一旁的花瓶吸引了过去，雕花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战到一旁，正待仔细欣赏。
　　背后走来一群似乎是陆家的佣人也要出门，林立侧身站在一旁准备等他们出去了再走。
　　面前有个大花瓶挡住了林立的身形，佣人们也没在意。
　　后面两个佣人正好在花瓶旁边，电梯等得无聊开始聊天：
　　“听说夫人要把大少爷的东西全扔了。”一个佣人问。
　　另一个佣人笃定道：“对啊，就是我扔的，昨天我才扔完，一个大卡车装呢，少爷东西真多。”
　　那个佣人明显对陆夫人这种做法不赞同，但是奈何他也只是个佣人，只能叹口气。
　　“里面有先生和大少爷的相片，唯一的念想就这么被丢了。”
　　那个扔掉的佣人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就在城东的垃圾场，我估计这两天就要焚烧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大少爷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就算大少爷找得到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斗得过夫人吗？”说话的佣人白了一眼，“就大少爷这个性子，丢了对他来说反而最好。”
　　“也是，回来除了受辱还能干什么呢？就大少那个德性？”
　　佣人摇摇头，惋惜道：
　　“可惜了，这么大一个家业拱手让人了。”
　　电梯到了，佣人们进入电梯，讨论声也渐行渐远了。
　　林立这才从花瓶旁边出来，城东垃圾场？
　　他一面感叹陆言一个富少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一面怀疑陆言会去垃圾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言和陆老先生关系这么差，但是通过陆秘书和陆老先生本人的叙述，林立认为陆言和陆老先生的感情或许没那么差。
　　那么这个相片，他一定会去找。
　　林立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也相信陆老先生疼爱的儿子不是什么坏人。
　　打定了主意，陆言立刻打车前往城东最大的垃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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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下车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直冲林立的天灵盖。
　　虽然不是夏季，但是4月份A市已经开始慢慢有点热了。
　　垃圾发酵的酸味紧紧包围着茫然的林立，他不禁怀疑衣着光鲜、挥金如土的大少爷真的会来这里扒垃圾吗？
　　林立只能皱着眉头往里面走去，他不知道垃圾到底倒在那里，只能凭感觉到处查看，毕竟大少爷的东西肯定和别的垃圾不太一样。
　　走着走着，面前有两个攒动的人影在那里收拾东西。
　　似乎是陆家的佣人，仍在倒垃圾。
　　林立稍微走近了一点，听到两个佣人聊天：
　　“烦死了，大少东西怎么这么多，又要跑一趟，臭死了！”
　　另一个佣人也捏着鼻子不耐烦地附和：
　　“本来夫人都让他自己打包走了，他非跑掉了，害得我们还要加班。”
　　“我要是他我也跑啊，没脸都。自己吸毒给自己爹气死了，我要是老爷子我非打死他不可，作孽啊。”
　　捏着鼻子的佣人惊得都放下手了：“真吸了啊？”
　　“那当然，你没听见那天的动静吗？两人吵了一架，晚上老爷子就不行了。”
　　那佣人说完，又摇摇头：“说到底，还是朋友拖累的。大少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交了这些朋友之后才变坏了。”
　　佣人听得呆呆的，他疑惑道：
　　“可是我听说大少是他妈死了之后才变坏的啊？”
　　佣人翻了个白眼：“管他呢，反正他现在也是费了。”
　　接着伸手往袋子里掏了几下，苦恼地皱着眉吐槽：
　　“我还以为大少那么花钱好东西肯定不少呢，怎么全是些小孩儿玩具的破烂玩意儿啊！”
　　“这玩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扔了吧，收拾好赶紧走人。”
　　佣人只好放下把放下手中的东西，绕道正前方开始倾倒。
　　两人收拾完，就开着垃圾场的车走了。
　　林立从后面的垃圾堆绕出来，面前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站在面前这堆垃圾面前，这应该就是陆言的垃圾。
　　林立刚准备蹲下翻找一下，突然感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他伸手一抹，睇到眼前看发现时雨水。
　　这场雨还是来了。
　　他早有准备，从背包中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雨衣快速穿上。
　　A市的雨可不等人，几乎是林才刚穿上的空隙，雨就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磅礴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身上，还有些痛。
　　眼见着雨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林立准备赶紧开始找东西。
　　他不能一直等陆言的出现，这批垃圾明天就要销毁了，如果今晚不能把东西找出来拿走，林立觉得陆言一定会非常伤心。
　　至少林立会。
　　更何况，有了这个陆言说不定就不会跑了。
　　林立总觉得刚刚陆言逃跑是因为没认出来他，不过没关系，等他找到相片了就好了。
　　来得及也没带手套，林立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在雨中的垃圾堆翻找。
　　瓢泼的大雨遮挡住了林立的视线，他找相片的动作也越来越困难。
　　伸手扒开一个个湿漉漉的玩具，林立有些可惜，其中一个毛绒玩具是他小时候的明星玩具，他一直喜欢可是身为孤儿只能肖想。
　　轻拍了拍小狗身上的泥土，依稀能看得出来前主人很是爱护，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破损，只是颜色有些发白，毕竟这玩具已经有些年头了，还能保存的这么好，足以说明主人的爱惜。
　　他拿起这个小狗玩具仔细端详了下，越看越觉得可爱。
　　索性掀起一角雨衣在身上擦了擦，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接着继续在这个垃圾场里扒着，伸手触到一个湿润的东西，一股浓烈的恶臭混杂着空气中泥土的土腥味儿袭来，林立差点被这味道弄吐。
　　他强忍着恶心，把那对东西提到跟前来看。
　　发现是混杂着残羹冷炙的几根绳子缠绕着的东西，里面似乎有一张纸一样的东西。
　　林立耐着性子慢慢扒开几条绳子，雨幕中借着垃圾场的零星灯光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相片，看起来有些久远了。
　　相片正中央站着一家三口，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正中间，一脸不情愿。他右边是一个长相明艳的女性，把手搭在小男孩身上，笑得温柔。小男孩左边则是一个气质儒雅的成年男人脸上也挂着大笑。
　　这赫然是一张全家福，而成年男人正是陆老先生。
　　即使是时隔多年后一个陌生人来看，也能看出这张相片里的一家人有多幸福。
　　林立心情复杂地收起了相片，过去的幸福已然破碎，不免令人唏嘘。
　　又仔细翻找了一会儿，确认没啥其他看起来重要的东西，林立站了起来。
　　一阵钻心的麻痹感从腿部传来，林立差点没站稳。
　　只能慢慢地锤自己的小腿缓解一下，他也顺便在四周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陆言的影子。
　　天已经进入完全的黑色了，借着远处的灯光还是能看出来垃圾场空无一人。
　　而且令人失望的是，林立还是没看到有人的影子。
　　林立掏出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凌晨3.40了。
　　原来他已经找了这么久了，怪不得刚刚起来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
　　垃圾场的工作人员7点上班，林立在犹豫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他就不信，等到垃圾全部销毁，还等不到陆言的出现。
　　打开手机手电筒的光，林立打算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免得被发现了。
　　林立往前走了几步，一瞬间的强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痛，等泪花渐渐散去，他四周看看，发现前面几步路的地方有个遮挡。
　　就在垃圾堆的后面也好观察，还可以躲雨。
　　刚刚他在那边找了半天，都没发现这个地方，足见隐蔽了。
　　真是个好地方，林立惊喜地走过去。
　　昏暗的夜色下，隐隐有个黑色物体倒在里面。
　　林立眯起眼睛用灯光打在那个黑色不明物上，一动不动。
　　林立走近，扒开垃圾一看——
　　竟然是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