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三双拖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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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奇刚到办公室，就被S姐抓去对比朋友圈。
“哈！我就知道！我们可见的果然不一样！”
两个李真的朋友圈，内容完全不同。
S姐可见的全是客照，简洁标注时间地点设备，非常标准揽客风。
而自己可见的第一条，就是他昨晚的自拍，抱着一束蓝风铃微笑，文字写道：谢谢哥哥，很喜欢呢~
……
曲奇不忍直视，捂住了脸。
不过私人朋友圈内容也不多，S姐翻完顺手转发几张帅照给自己后，又返回第一条。
“这个哥哥是谁？他男朋友？”
“……不，亲哥，他单身。”
S姐哦了声，满意地翘起二郎腿。
这倒让曲奇好奇起来。
按理说昨天李真也没给好脸色，如果是他的话早就退缩了，S姐竟然还继续。
难道是越挫越勇的M？
看着不像啊。
他好奇地上前，“姐，你看上他什么了啊？”
S姐点着桌面现场教学，“不懂了吧。你朋友这种小孩，看着烈，其实特纯良，真搞定了就对你死心塌地，征服过程也很有趣，想想就特有成就感。”
曲奇：“……哦。”
这听着像恋爱吗？
像驯马。
心情有点复杂。
别人怎么恋爱观他管不着，但这事涉及小真——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真要栽到这种女海王手里，李真指不定变什么样，到时候后悔也莫及。
昨天真不该牵线的。
工作很多，曲奇忙到中午喝了点粥，躺在午休床上开始休息。
如果不是因为李弦，他倒真想一直睡在这，之前工位的邻居有点脚臭，每次午休时他都能隐隐闻到一股味道。
床就支在桌子下面，与邻桌没有遮挡。幸好李弦不在，不然面面相觑，也挺窘迫的。
不过，他又想，李弦伤的很严重吗？都请假了呢。
……打住！
摇摇头强制清空思想，他命令自己忘掉此事，盖着被子不一会儿就开始迷迷糊糊。
正在半睡半醒间，对面传来一阵拉凳子的声音。
他睁开眼，下意识循声望去，马上被惊到了。
两条大长腿就杵在眼前，像两条指引线，将他所有的目光直接汇聚向最中间……
很尴尬、很变态的视角。
脸一下臊起来，他正想翻身，又被一抹雪白吸引。
是层层叠叠的纱布，将李弦的左掌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根手指。
明明什么都没想，但心却小幅地抽疼起来。
李弦平时那么硬汉一个人，每次受点小伤小痛就变身嘤嘤怪，举着手指给曲奇看，不看还急，恨不得曲奇眼里只有他自己。
但这么严重的伤，他却没说。
曲奇心里挺不是滋味，他明白，这应该是在车里保护自己时被割到的。
很想问一句疼不疼，或者握一握他的手指。
但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允许再开口。
那雪白越看越刺眼，曲奇匆忙翻身，假装视而不见。
转过来的瞬间，对面突然露出一个头，似乎是想打招呼，见到背影，眼神马上黯淡下去。
午休睡得并不好。
曲奇在床上磨蹭到大灯全部亮起，终于决定用公事公办的同事脸跟李弦打招呼。
预制好笑容，他下床穿鞋。
深呼吸一口，正想站起来假装不经意对视，然后微笑点头，余光却瞥到对方抱起电脑，先走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策略组的人被接二连三叫进去，曲奇忐忑不安，不确定李弦会不会借机跟自己谈一谈。
但没有。
聊天界面安安静静，等到下班都没见到人。
他看了一眼会议室，心里莫名其妙有些空。
述职PPT已经初具模型，学习资料也看完了，所有访谈时间全部敲定，还数次响应了小群里的八卦调侃。
按理说这么充实的一天，不该心里空荡荡啊。
曲奇也搞不懂自己了。
回到家，他窝在床上继续写PPT，可神奇的是，所有的字都逐渐横七歪八，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他像突然清醒，环顾四周才发现，屋里很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丝风都进不来。
可突然间，所有的空气又变成粘稠的实质，从四面八方涌来，触手一般封住了口鼻。
他喘不过气，也伸不出手，更叫不出声，只有胸腔里发出濒死的闷哼。
简直要活活憋死了。
“滴！”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遥远的鸣笛，像把无形之刃割开了封印。
触手退让，新鲜空气又重回肺里。
曲奇受不了了。
他抓起衣服冲出大门，一直跑到路灯底下才站住喘息。
浑浊的空气，匆匆走过的行人，姹紫嫣红的灯牌。
这是个不美好的世界，却真实，安心。
曲奇拢紧衣领，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
他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何时该停，只想混在人群中，假装很安全。
一阵咔嚓声从前方传来。
失焦的眼睛慢慢汇聚，他看见一个人正举着镜头对他拍摄。
“小真。”
眼圈突然红了。
喀嚓声中，李真跑过来，扶着他放轻声音，“怎么了？在公司受气了？”
他说不清，也不想说，摇摇头，只感觉自己像只飘了一整晚的风筝，终于被轻风吹着悠悠落了地，委屈到想哭。
“唉吆喂小可怜。”
李真搓着他的肩膀安抚，又靠近，几乎头抵着头，声音更轻更小，“吃饭了吗？要不陪我去吃个生煎？”
他点点头，李真便顺势转身，一手揽肩，推着他慢慢向前，轻声讲起自己的一天。
没走几步远，脚步突然停了，曲奇懵着，被推上了台阶。
这是家内衣店，前排挂满各式毛茸茸的家居服。
曲奇不明白李真想干什么，只是顺从地被推着转来转去。
店老板一抬头，就见两位客人走进来，被揽着的一位还穿着睡衣和单拖鞋，瞬间理解了来意。
没多久，高个子的那位就在一双潦草小狗棉拖前站定，低头对着低个子说什么。
低个子似乎不喜欢，连连摆手，指向旁边灰色简约的一双。
看来小情侣出现了分歧。
也难怪低个子拒绝，潦草小狗有趣，但真没几个人敢穿得出去。
老板生怕人走，正想上前打圆场，高个子却直接拎起鞋，膝盖微弯又马上站直，啪地一声扔在低个子面前。
一只飞了出去，他又踢回来，晃着低个子的肩，用眼神央求试穿一次。
低个子瘦弱年轻，跟这种可爱风倒挺搭。
高个子夸得手舞足蹈，搞得低个子也开始犹豫不决。
这双鞋自从进货就没卖出过一双。老板看出低个子是个心软的，也跟着比赞。
果然下了单。
然后高个子买了双灰色简约的，高高兴兴推着低个子出去了。
鞋子暖，饭香，曲奇眼里慢慢有了亮光。
李真还在吐槽今天的甲方：“小扣一个，要不是爸妈让我去监工，我都懒得理。”
看曲奇笑着低下头，对着勺子喝汤汁，李真凑近了，奸笑道：“还是你们大公司敞亮，预算足，还不还价。”
他话里有话。
曲奇放下生煎，也凑近小声八卦：“S姐找你了？”
“嗯哼。她是你们领导？说拍板就拍板，可信吗？”
曲奇缩回脖子，他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S姐上午还问小助理年会的摄影团队有没有定，按照她的风格，自己贴钱也会让李真去。
原来是想搞权色交易啊。
“应该可以。但你确定要去吗？她好像对你有想法呢。”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瞒着李真。
但李真好像挺惊讶，神色变换了会儿，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那我更要去了，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自己小心点，别上钩了还不知道。”
李真倒很笃定：“那不可能。”
吃吃聊聊，心里舒坦了不少。
但到了夜里一个人，心悸紧张也随之来临。
曲奇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但这次，他想亲自克服掉。
随后几天，曲奇的生活极其规律。
白天上班，傍晚走回家，待到受不了就出门散步，或者找个咖啡馆等李真一起回去。
李真最近也很反常。
明明伸手就能向家里要钱，最近却像欠贷一样拼命干活。
虽然每晚回来必骂甲方，但工作却一天也没落下。
曲奇问过两次，李真矢口否认，反问自己怎么这么关心他，被这么一打岔，事就过去了。
在公司里，他和李弦也很少碰面，大部分时间，李弦都待在小会议室里。
虽然也怀疑过李弦躲他，但后来太忙，他也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年关将近，策略组作为老板的私人智囊团，每天要帮各种人把关。
连曲奇这种新兵蛋子，都会被各种人毕恭毕敬地喊：“曲老师，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哈，就一会儿。”
几天下来，他深刻理解了李弦的告诫：不要跟同事建立太深的私交关系。
不过忙点好，最起码有成长。
周六下午，曲奇背着电脑出了门。
李真说会晚点回来，他便在图书馆待到关门，回去的路上又在便利店买了根烤肠。
走过两条街，他把吃剩的半根咬碎，扔在垃圾桶旁。不一会就有几只流浪猫鬼鬼祟祟地露出头。
小猫们警惕性很高，边吃边看，也不靠近。
曲奇也没往前。
前几天被猫抓了紧急去打狂犬疫苗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决定做一个冷酷的旁观者。
今天的小猫似乎有些不同。
他仔细看了会儿，才发现抓自己的那只不在，其他猫的耳朵也都不约而同地缺了一个角。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着都生龙活虎，曲奇蹲了会儿就继续往回走。
抄近路回家会经过一个公园，里面冷冷清清，只偶尔经过几个行人。
曲奇不想回去那么早，他坐在长椅上，等李真下班。
夜风从后往前吹，带着冬夜的冷冽，和一丝熟悉的气味。
曲奇瞬间坐直了。
感官变得格外灵敏，他听到身后传起轻轻脚步声，缓慢地向他靠近。
他不敢往后看。
肾上腺素激增让心怦怦直跳，他说不清自己在恐惧还是兴奋。
或许，隐忍了一周，不会再那样了吧。
他想。
阴影从身后覆上来，盖住头，肩……
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三、二……
他盯着阴影，紧张地倒数。
一字没机会说出。
阴影不动了。
他注视着膝盖的黑影，心开始往下沉。
风越刮越狠，吹散了味道。
眨眼的瞬间，阴影不见了。
他终于委屈地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三双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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