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倒数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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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人告诉我上了高中考试这么频繁啊！”李凌一脸崩溃，抓耳挠腮。
“正常。你都不看青春文学小说吗？”
余江熟练地接话，一边整理书桌里的教辅资料。
“看啊，但我光顾着磕cp了，其他的没在意。”李凌倒是诚实。
“现在话题好像偏了……”
余江欲言又止，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这闲工夫聊天，你还是赶紧复习吧。”
李凌往脑子里塞知识，还不忘继续唠嗑：“话说回来，这才开学没几天吧，这考试能考啥啊？”
“好歹也上了几节新课，就这么考呗。范围小了题就刁钻，我劝你抓紧时间，不然邢庄不会放过你。”
余江对于这方面的套路相当熟悉。初三时学校考试就跟完成kpi似的，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
有一回新课才刚上一节，考试愣是把那个知识点变着花样考出了新高度。
余江至今还记得他做完选择题望着一整面二十六个字母都用了一遍的未知数陷入了沉思，然后平铺试卷，趴在桌子上，深度睡眠。
甚至当时做的梦都是一堆未知数从天而降把自己砸死。
“……”
“兄弟，你挺狂啊。”
李凌：“说的好像他会放过你似的，你数学都是班级倒数第二了，要不是有我撑着，第一的宝座就是你的了。”
啊哈哈。
这种事情就不用专门提出来说了哈。
“你要不然努力超过我？”余江不屑。
“我这不是怕你考不过我自卑嘛。”李凌名不正言不顺，理不直气还壮。
余江无语：“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李凌：“不用客气，考试的时候给我传答案就行了。”
余江觉得李凌真是疯了，自己的数学也敢抄。
随机向李凌竖起大拇指，认真地一字一句说：“你真是饿了。”
李凌一脸认真地给余江分析：“你想啊，你之前不是和我抱怨过你总能精准地选出错误答案吗？”
“那么你选中正确答案的概率就是四分之一，对吧？”李凌胳膊搭上了余江的桌子。
“对……吧。”余江仔细想了想后回答。
“而我和你不一样，我总能排除两个错误答案后精准地选出剩下的错误答案。”
“所以我选中正确答案的概率就是二分之一，对吧？”李凌继续一本正经地总结。
……
什么玩意。
余江听得一头雾水：“所以？”
李凌激动地一拍桌子：“所以我把你的答案排除掉，再结合我排除的错误答案，就能精准地选出正确答案！”
“排除掉你运气好碰巧蒙对的概率，那么选出正确答案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大题先不说，反正选择题是全对了，到时候偷瞄一眼沈亦的，那不就稳了吗！”
李凌越说越理想化，搞得好像他马上就能逆袭成为年级第一了似的。
余江听着都要信了。
“……”
但是这么离谱的方法竟然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
但是。
这他妈是什么鬼啊！
余江看着逐渐兴奋的李凌，对着他缓缓比了个中指，“你不要侮辱同学辛辛苦苦想出来的答案。”
李凌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实施这个狗屁计划：“好哥哥，鱼塘哥哥，人家求你嘛……就递个答案的事儿。”
“唉唉唉……离我远点！”
余江手足无措地被李凌抱在怀里晃悠着，听着这刻意夹出来的嗓音和用这嗓音说出的内容，差点没把今天的早饭吐出来。
他一把挣脱李凌的拥抱。
“你滚……我给你，放了我。”
“好唉！鱼塘哥哥人最好了！”李凌目的达成立马松手。
“……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又是这死。出。
余江咬牙切齿地威胁他，“再恶心我你一个字都别想看到……”
一声响亮的，中气十足的喊声响彻教室，差点没把余江吓死。
整个教室和教室里的人好像都被吓得抖了一抖。
“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发卷子，书都给我放抽屉里。要是让我发现谁作弊……后果自负！”
邢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教室，手上还握着两把卷子。
看起来重得可以砸死人。
“收起你们那点儿小心思，我也是过来人，你们那些伎俩都是我玩剩下的。”
余江琢磨着还应不应该给李凌传答案。
离考试结束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李凌趁邢庄昏昏欲睡，向后伸手敲了敲余江的桌面。
“噗呲噗呲……”
“……靠？”余江一言难尽地看着李凌，有一种想要向前桌竖个中指的冲动。
“快点，等会邢庄看见了。”李凌催促道，“写完了没？”
你是真他妈要啊。
余江怕他考完试再来恶心自己，只好将答案写在一张纸条上，揉成团塞进他手里。
李凌心满意足地转回头。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
“停笔停笔停笔！再动笔的我算他作弊啊。”邢庄下台巡视。
“你，别写了，不差那么两分。”
邢庄伸手敲着一个同学的桌面，把他手里的笔抢走了。
“就差最后两个字了老师……”
在邢庄的逼视下，那个同学死死地护着笔和卷子，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好吧……”
刚交卷，邢庄认真地清点了几遍卷子才宣布放他们离开。
李凌早在放下笔之前屁股就离开了椅子，好像一秒钟也等不及。
刚解散，他就“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弹射起飞，边挥舞着手中的卷子边向余江扑过来。
“我靠！这把稳了稳了！”
“稳你妈……”
余江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了，还心有余悸地望着扑空了差点没摔个狗吃屎的李凌。
“没爱了……忍心看着我摔死也不接受我的拥抱么……”李凌一脸不可置信加悲痛欲绝。
“你滚。”余江简洁地说。
“为了感谢鱼塘哥哥的大恩大德，兄弟今天请你吃饭！”
余江摆摆手：“不了不了，下次吧，今天你的鱼塘哥哥没空，没心情。你约别人去吃吧。”
余江说罢还补了一句：“刚考完试还有那闲心吃饭的也就只有你了。”
李凌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时候出成绩。
头一回。
有这么激动吗。
他还挺相信我……
第二天余江背着书包晃悠到教室的时候，李凌像鬼一样飘了过来：“鱼塘，今天出成绩！”
？？？
余江被吓了一跳：“你是幽灵吗？走路怎么没声音？”
“……不要诅咒我。”李凌缓缓比了个中指，被余江不甘示弱地比了回去。
“惊不惊喜，激不激动，期不期待！”
余江把他无情地怼了回去：“不惊喜，不激动，不期待。”
“为什么？”李凌很不解，“不觉得公布成绩像是开盲盒一样紧张刺激，给人以期盼和幻想吗！”
“并不觉得。”余江声音毫无起伏和感情。
去你妈的期盼和幻想。
余江面无表情地直视他：“第一，我其他科目一直这么高，用不着期待，也没有开盲盒的感觉。”
李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那不是还有数学？”
瞧你这话问得。
“……第二，我的数学成绩一直都这么垃圾，用不着期待，已经明牌了。”
“挺有道理。”
“有道理还不快滚。”
这时的邢庄捧着一个保温杯踱步进了教室，“昨天我们年级的老师连夜改完了卷子，成绩还有一些没有登记好，等晚点全部登记好了我会将排名和各科成绩还有总分张贴到后面。”
那倒也不必那么负责任……
“极个别同学会叫到办公室进行约谈。”
他说完这话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谁也不想被约谈，搞不好就是一顿臭骂，脸皮薄一点儿指不定当场被骂哭。
下午刚出成绩，教室后门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一堆人聚集在余江的座位旁。
“帮我看看我考了多少！”
“别挤，我还在看呢……”
“服了成绩单打印的字那么小要死啊！”
“你踩着我鞋了！”
余江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呢，被拥挤的人群顶得烦了，把椅子往前拉了些。
即使这样，人群还是蜂拥而上，把余江刚刚腾出来的空隙又一次填满了。
“鱼塘，我帮你看成绩了，你猜猜？”
“滚，不猜。”
“……不猜我自己说。”
那你问我的意义在哪里。
于是李凌就和餐厅报菜名的服务员似的：“语文——147！牛逼啊鱼塘。”
“英语——满分！我靠全班第一？”
“剩下的——加起来都只扣了三分！我去，在下佩服。”
“你不说数学是有什么心事吗？”余江把脑袋从臂弯里抬起来，愣愣地望着李凌，抓了抓头发。
“数学——56分。”
“全班——倒数第一。”李凌报完菜名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余江。
“呃……我该怎么安慰你呢……”李凌一脸无辜地咬着指甲。
“我只有一个问题。”余江双目无神望着前方。
“什么问题？”李凌坐上了余江的桌子，等着他发话。
“你多少？”
“唉这您就问对人了，不多不少，唉正好——100！”李凌顿时激动。
这特么都可以？
余江直接别过脸去。
真给这小子白嫖到了。
“好了，任务完成，你可以滚了。”余江对着李凌的肩膀就来了一下。
“别这么无情嘛……”
“给你三秒，从我面前消失。”
李凌急忙打断：“等等，我还有一事上奏！”
“说。”
李凌顿时眉飞色舞：“你知道我们班数学……哦不，年级第一是谁吗！”
“……不知道。也和我没有关系。”
余江脑袋往下沉，正要一下栽进衣服里，被李凌一嗓子喊得抬了起来。
“是神医！”
“哇，好厉害，滚。我要睡了。”
余江像哄小孩似的敷衍他。
李凌：“……你好敷衍哦。”
“你都不为我们班学霸感到骄吗？”李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余江，希望得到情绪价值。
“有什么好骄傲的。”余江被烦死了。
“给你三秒滚边儿去，别打扰我睡觉，他考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李凌安静如鸡地走了，转头去和别人分享。
终于安静了。
然后他就听到李凌又一次来到了自己身边。
不过这次不是找他，是找那位年级第一。
“我去神医，你也太牛逼了吧？小弟请教一下您是如何考到这么逆天的分数的！”
身旁声音淡淡地响起：“没有什么，就多刷题。”
李凌痛苦地哀嚎：“就没有别的方法么？我就是不想刷题。”
沈亦心说你啥也不想干还想什么考第一。
与此同时，余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李凌继续输出：“你和你同桌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余江：“？！……”
“学霸，你什么时候能教教我啊～”
“这样我就可以把倒数第一的位置让给你同桌了……”
沈亦：“。”
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余江炸毛了。
“。”
？
？？？
他妈的。怎么还带踩一捧一。
紧接着李凌就看到余江带着一脸怨气抬起头，一字一句地下逐客令：
“别给我搞拉踩，滚。”
李凌灰溜溜地走了。
“被我说中了还不承认……”
余江面无表情：“你再说一句试试呢。”
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没有情商的。
一个沈亦就够了，又来一个李凌。
半晌余江看着又一次折返回来的李凌，陷入了沉思。
“我求求你了，我只是想睡个觉……”
余江已经被折磨得没有脾气了。
见李凌还不打算走，无语地望向他。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
李凌怕被揍已经躲得远远的：“鱼塘，邢庄叫你去办公室约谈……”
“……病。”
他妈的。
被气笑了。
余江只好从座位上起身，拖着步子往办公室走。
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约谈的……
“报告。”
他这一嗓子几乎是让整个办公室的人同时回头，其中最凶神恶煞的是数学老师邢庄。
朱琳还很护犊子，急忙和邢庄说：“别骂他啊，最起码他考了年级第二呢，语文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十分呢啊！”
“数学得骂吧？朱老师，你不知道他搞针对啊！”邢庄捏着眉心，一脸无奈。
余江感到背后发凉，现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展开争吵。
“……”
“过来啊，站那儿干嘛？我会吃了你吗？”邢庄用那种恶狠狠的一看就能吃人的表情说着语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温柔的话。
我觉得你肯定会吃了我……
“都说了邢老师，别把孩子给吓到了……”朱琳心疼着。
此时此刻，余江有一种直觉。
他直觉自己要完蛋。
“邢老师，您找我？”
然后余江就用一整个课间欣赏了邢庄的欲言又止。
？？
“……”
这是被我美丽的成绩感动得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余江的站姿从挺拔乖巧变成了撑着桌子发呆。
他妈的叫我过来又不说话。
余江索性无聊地用鞋尖磨着地面。
“……老师，您能说话吗？”余江试探性地开口。
“老师，下节语文课……”余江听着预备铃响完，紧接着上课铃又响了。
邢庄听到语文俩字就来气，终于开口了——其实余江觉得不如不开。
“行行行，你脑子里是只有文科吗？还有没有把我数学放在眼里？”他一把拿过余江的答题卡，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上面的题目。
那力道都快把答题卡戳烂了。
我心疼它。
余江第一次心说其实自己的情商也没有很高。
“你说说你，我哪个知识点没有讲过吗？这卷子上每一道题，我都讲过，原题，这都他妈是原题啊！”
邢庄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
“我他妈闭着眼写的正确率都比这高！”
那咋了。
余江被口水攻击了，半晌，弱弱地开口：“老师，说脏话是不对的行为……”
邢庄被气笑了：“我能不知道？我还需要你来提醒我？要不是你的数学成绩，我能说脏话？”
余江：“？”
谁知道呢。
还不是你一点都不知道合理调节情绪。
余江特别想把初中道德与法治的知识点给邢庄一字不落地背一遍。
“李凌考得都比你高！看看你和人家倒数第二差了多少，整整……几十分！”
余江又开始不自觉地纠正邢庄的语病：整整几十分是什么鬼……
李凌考得好那还不是因为他抄我的？
要不是我他怎么可能考得这么好！
余江现在就想立马穿越回去然后义正言辞地在李凌伸手时对李凌说：“诚信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之本，要树立诚信意识。”
再把初中道德与法治提纲给他一字不落地背一遍。
最后对当时同意传答案的自己说：“当朋友误入歧途时，不予规劝甚至推波助澜可能会伤害朋友，伤害友谊。”
……
邢庄也不想想他是如何从六十五分一路逆袭成一百分的。
余江撇了撇嘴，却不敢说。
邢庄喝了一口茶，咂巴两下茶叶渣子，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说，我讲没讲过这道题？”
你说讲过就讲过吧。
余江歪着脑袋看着试卷，思考两秒，认真地回答说：“……看着面生。”
说完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么，不愧是我。
邢庄：“……”
在邢庄发怒把自己杀掉的前一秒，余江及时止损。
他赶紧补充：“老师，我依稀地记得你是讲过的，”
“讲过你还……”邢庄一脸不可置信。
“我记得你记性不是蛮好的？”邢庄敲敲桌子，“文言文不是背得挺厉害？选择性失忆？”
“那倒没有……”余江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清楚地记得我没听。”余江接着上一句话的尾巴补充。
可能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就喜欢贫嘴，说完后余江自己都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邢庄：“……？”
邢庄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指着卷子对余江说：“给我现在立刻马上坐到旁边那张桌子上把错题抄一遍！”
“算了，我看见你就烦，给我站着！”邢庄想了想。
余江心说：语序错误，明明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坐到旁边那张桌子上。
而且他实在是没有明白邢庄的脑回路：明明自己坐着邢庄根本看不见自己，要是站着不是一眼看见？
我这是犯了天条吗……
看着满是红圈的卷面，余江感慨：
都他妈可以穿成糖葫芦了。
“老师，这也太多了……抄不完啊。”
余江睁大眼睛望向邢庄。
“嫌多下次有本事就少错一点啊！现在跟我在这贫什么贫？”邢庄不吃这一套，坚定地回绝了他。
“这不是已经考完了吗……我也想考好啊。”
余江委屈巴巴地反驳。
是我不想么？是我没那个实力啊。
邢庄：“那你就努力学习，争取考好啊，不努力你指望啥？”
余江漫不经心地晃着身子：“老师我尽力了。”
邢庄大怒：“那就是你还不够努力！没有最努力，只有更努力。”
生无可恋。
杀人诛心。
余江只好抽过卷子，悻悻然挪到了桌子前。
“你等等，给你看一下年级第一的卷面，学习学习人家。”邢庄像是想到了什么，喜滋滋地叫住余江。
变脸挺快。
说着邢庄满面春风地抽出沈亦的答题卡，小心翼翼地像对待自己孩子似的放在了桌子上。
“……”
神经。
余江又无语地将脑袋转回去，撑着桌面等着邢庄赶紧展示完。
“看看人家沈亦同学的卷面，整洁大方，干净明了，再看看你的那狗爬字，能赶上人家一半不？”
“头转过来，别走神，认真观摩观摩。”邢庄呵斥余江。
观摩一下我就能写这么好看了么？这什么逻辑啊。
那又咋了。
我乐意。
心里是这么想着，余江还是点点头：“我争取下次写好看点。”
“……”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什么时候写的能看了？”
那你还问。
余江嗯嗯地应着。
“再看看他这正确率……啧啧啧……”
邢庄对于这张卷子赞不绝口，感觉都要亲上去了。
沈亦知道自己的卷子被这么骚扰么……
“关我什么事啊……”
余江小声哔哔。
虽然声音不大，但邢庄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这是你对待数学学习应该有的态度吗？”邢庄猛地回头。
余江被吓了一跳，似乎也是没想到他会听到，还听得这么清楚。什么听力啊我去。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余江飞速认错。
邢庄：“……”
“行了赶紧滚过去抄，你不是其他科目样样精通？孤立我数学是吧？不抄完别回去上课。”
艹。
我犯天条了？
我没惹任何人……
余江愤愤地按着笔。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倒数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