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鲸鱼沉默》三更月亮

5、第 5 章

　　第二天，沈亮出院简一然特意来送，沈亮还用自己的小手表和简一然合照。

　　过了没两天，简一然被陈凡水请到办公室喝茶，他去办公室的时候李浩和陈三庞一口一个‘我艹’。

　　都知道陈凡水的办公室只进罪臣不进功臣，哪怕见义勇为市里颁发红旗，陈凡水也不吊一眼。果不其然，简一然喜提一张投诉单。

　　在医院干了快一年，简一然头一回见投诉单长什么样。哪怕他第一次上手操作，别的人颤颤巍巍，简一然的手也是稳的，现在却因为和技术无关的事，得了一张投诉。

　　沈耀实名投诉，说简一然骚扰病患，窥探病人隐私，陈凡水把单子拍在桌面上，他为人一向如此，不听解释，自顾自道：“你知不知道投诉对你最后能不能留在院里是有影响的。”

　　“知道，老师。”

　　“工作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

　　“知道，老师。”

　　“写检查。”

　　“好。”

　　“别让你家里人担心。”陈凡水的重音落在“家里人”上，简一然‘嗯’了声，然后离开办公室。

　　李浩和陈三庞等在陈凡水的办公室外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明院里没通报，他俩却都知道简一然因为骚扰病人被投诉了。

　　“你泡人国际部的人了？”陈三庞问。

　　“什么？你睡国际部的人了？”李浩又问。

　　“滚。”简一然骂道：“臭小子，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还泡个男人？”陈三庞又说。

　　简一然白他一眼，陈三庞不开玩笑了，正经说：“因为什么事啊？你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简一然想要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反而陈凡水从办公室出来了。一开门看见三个苦大仇深的男人围成一个圈，脸色一沉：“你俩也想陪他写检查？”

　　三个人这才分开。

　　简一然这股窝囊气憋了几天没散，和同事串了又串，周五空出一天时间，在青北校园里边溜达，脑袋一热就来了，他也不知道来做什么，是打沈耀一顿还是怎么样。

　　重要的问题是简一然都不知道沈耀是哪个系，不然问问沈亮？

　　沈亮自从出院也没联系简一然，也许真像沈耀说的那样，沈亮就一小孩，小孩和大人做哪门子朋友，他对沈亮额外的上心除了他是自己的病人外，更有一种其他的感情在。

　　可事实上，医生是医生，病人是病人，他应该是理性的而非感性的，一旦医疗行为牵扯到了友情、亲情或是其他的感情，医生会被绑架。

　　“算了。”简一然拨了简则灵的号码，约她吃饭。

　　简则灵在上课，简一然就等在她教室外面，说实话他大学除了读书只有读书，现在以另一种身份坐在大学里，还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只读书了，也有点怀念只读书的日子。

　　下课，学生从教室出来，简一然站起来看，他耳尖的听人问简则灵那人是谁，简则灵说：“我那五谷不分的哥。”

　　简一然在她头顶拍了一下，简则灵就张牙舞爪：“你难道分？妈让你往家带小白菜，你带了捆菠菜回来。”

　　“说多少遍了，我那是眼花了。”简一然说：“别在你同学面前破坏我形象。”

　　简则灵‘切’了声，杠道：“你的辉煌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这岁数再也不是往我校门口一站引的我同学羡慕的年龄了。”

　　“什么意思？”

　　“别来我学校耍帅了呗，我们学校有校草了，年轻，有钱，帅，成绩好。”

　　“谁啊？”

　　“就是那天报道我和你说的那个啊。”简则灵滔滔不绝：“你就说你妹这个眼光怎么样吧，一眼定江山。”

　　“沈耀？！”

　　“哎呀，你也知道他？”

　　简一然拽住简则灵的衣领，他个人对自己帅不帅、老不老这件事不是那么在意，平时在医院忙的要死，口罩一戴，也无心这些，但如果对方是沈耀，那他就非常的在意。

　　“简则灵，重新说。”简一然郑重其事：“我和沈耀，谁，更，帅。”

　　“你认真的？”简则灵摸着下巴问。

　　“嗯。”

　　简则灵说：“身高嘛，你肯定占优势，你这个岁数显得你这个人成熟了，妈基因好啊，五官也挺立体的，沈耀脸上带点婴儿肥，但是人家白啊，人家放在学校里也不矮，最关键的他话少，整个人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还有他——”

　　“得得得，你打住吧你，一口一个我这个岁数。”简一然一摆手不听了：“花痴，他哪个系的？”

　　“你干嘛你？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们都没说过话，你找什么事啊？”简则灵道：“好好好，你最帅行了吧？最帅最帅，我哥帅气不减当年，30也不老。”

　　“25。”简一然纠正。

　　“25还不老？”

　　“25很老吗？你知道我在医院多年轻吗？”

　　“你知道沈耀多大吗哥。”

　　“18？19？”

　　“人家比你小6岁，你还跟他比谁帅，有可比性吗？”简则灵挖苦：“好幼稚啊你。”

　　简一然手在空中打太极：“6岁不能比吗？”

　　“六岁和一岁能比吗？”

　　“不能。”

　　“那不就是你和沈耀？”简则灵说：“幼稚。”

　　“我是你哥！我比不上一外人？”简一然指着自己的问：“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是一种气质，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两个人目光同时看去食堂门口，背后莫提人这句话在哪都适用，沈耀正往食堂进呢。简一然想都没想也往食堂走，简则灵声音小了，小碎步跟着滔滔不绝：“哥，走吧咱，哥别去找他，哥，哥，哥，哥。”

　　沈耀打好饭落座，简一然随即也坐在他对面，环抱着胳膊看他。

　　沈耀抬眼看一下，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就这么看了沈耀1分钟，简一然觉得得说什么了：“真巧。”

　　“你跟踪我？”沈耀说：“为了一张投诉。”

　　“我不能是偶遇你？”

　　“是吗？”

　　简一然气势弱了，他确实是来找沈耀的，他不擅长说违心的话，也许现在耍个聪明也挺好，但是他不想：“我就是来找你的。”

　　沈耀又是那种勾嘴角的笑，这不算是笑，更多的是一种嘲讽和自傲：“我不会撤投诉的，你走吧。”

　　“那个，我也不在乎。”简一然身子往前凑了凑：“我妹说你是校草，说你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还说你——”

　　“哥，你在说什么呢。”简则灵在远处观察半天，一个乖乖吃饭，一个抱着胳膊挺着背像□□似的直勾勾看他，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赶快上前制止：“你好，沈耀。开学的时候，我是后边演讲的那一个，你还记得我吗？”

　　简则灵打断了简一然的话，沈耀抬起头，令简一然大跌眼镜，他竟然对简则灵露出了一个很自然的微笑，像演戏似的：“你好，我记得。”

　　“撒谎吧。”简一然不信，他觉得沈耀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对生活中的所有人都是淡漠的，不在意的：“你记得她，你说她叫什么。”

　　“简则灵，对吧？”沈耀从容的回。

　　简一然歪着头看简则灵那张笑开了花的脸，又去看看沈耀，只觉得现在的00后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你今天怎么在学校吃饭？听同学说你下课了就离开学校，感觉挺忙的，我还是第一次在食堂碰见你。”简则灵说。

　　“今天不忙了呗，这还想不明白。”简一然回。

　　沈耀点了下头，也没杠简一然的回答，也没有不回答简则灵的问题，很有教养的表现。

　　“你可以不说话吗哥——这是我同学。”简则灵咬着牙说。

　　简一然耸了下肩，他观察沈耀才发现他放下了筷子。

　　简则灵又说：“你平时是在校外做什么活动吗？”

　　“算是吧。”

　　“那都做些什么啊？”

　　“他如果真的想回答你他刚才就说了，你这个姑娘怎么听不懂话呢？”简一然插嘴。

　　“哥——”这是简则灵从牙缝里挤出来声，她又偷偷的在桌子下面掐简一然的胳膊。

　　简一然疼的出声，反问：“掐我干什么，没大没小。”

　　简则灵面上好看的样子已经维持不住了：“我要和我同学聊会儿天，哥你没什么事回医院吧，毕竟你跟我们也聊不到一起去。”

　　“不会啊。”沈耀把餐盘推到一边：“你哥没和你说吗？他是我弟弟的医生。”

　　“啊？”简则灵看简一然：“你不早说。”

　　“说什么？说你的好同学把我投诉了？”

　　“啊？”简则灵又诧异，简一然倒是很好奇沈耀的表情，这人应该在学校扮好好学生，谁知他无所谓，还是那张假脸在一边听。

　　“你别在意啊沈耀，我哥虽然说读了那么多年书，但还是个新手呢，是不是给你弟弟打针打疼了。”

　　“打针是护士的活。”简一然心寒，觉得这么多年白疼简则灵了：“我是不是你哥了？”

　　“你跟人家道歉了吗？”简则灵又问。

　　“我都说了我没打针——”

　　沈耀抬腕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说完，端着餐盘离开。

　　简一然要跟上去，简则灵又要制止，简一然放话，一字一句：“坐着，哪都不许去。”

　　简则灵‘哦’了声，老实的坐着。简一然跟上沈耀，看他把餐盘里几乎未怎么动的饭都倒了，说：“你不会是觉得口水喷到餐盘里了，所以才不吃的吧？”

　　“你真的很没有礼貌。”沈耀说：“别人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说那么多话。”

　　“怎么？你怕话说多了露怯？”

　　“是你该怕吧。”沈耀往食堂外走。

　　简一然跟在身边，越来越觉得他很有意思，从食堂出来能看到一两个沈耀的同学，他们和沈耀打招呼的时候，沈耀很自然的浅笑回应，和医院里的他判若两人。

　　别过他们后，又是面无表情，简一然忍不住问：“你双重人格？”

　　沈耀不理，继续往校外走，简一然又问：“亮亮最近怎么样？”

　　“你们医院的服务这么好吗？还做回访？”

　　“那倒不是，我个人想知道。”简一然说：“他没有和我说话，关于我上次和你提的，你有没有注意。”

　　“我早和你说过了，你们不会有什么关系，他不联系你一点也不意外。”沈耀说：“你是医生，小孩子的心性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清楚，我只是不清楚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我的好意。”

　　俩人说着说着到了校门口，一辆车看似早就停了很久等着沈耀，只听沈耀上车前说：“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不放。”

　　简一然听完这话，打了个冷颤，合着自己在沈耀那现在就成了一变态。

　　当简一然二进宫陈凡水的办公室，他确定了这个想法，沈耀又把他投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