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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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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噗通——
一滴滴血珠顺着管子滴落,落在身下的池子里,被溅起一道道血花,再落下,催生出无数涟漪。涟漪荡到远处,撞上一只庞然大物。
大物的左侧是冰山蓝的底色,其上布满了冰碴子,冰碴子被淋上粘稠的红色漆液,漆液顺着一路下淌,流进水池中,部分飘在水面、部分沉入水底,将中间的水液包裹在其中;与此同时,它的右侧是岩浆红的底色,上面是密布凸起的黑色的肉块,乍一看如同火山石缀在其上。每个肉块的中心都规律的刺出一个小孔,孔洞沁出一滴滴牛奶底色的液珠。
液珠滴下,在触碰到红色漆液的瞬间,被迅速弹开,在空中化成一根约莫七十厘米长的针管,针管的尽头连着一根长五厘米、外径约十四毫米的针头,针头被精准弹向吊在空中的人。
“嗯……。”
针头直直地扎入肉里,一声痛哼难以压抑,被吊着的人面容颜色再褪去几分,嘴唇的血色,化为血珠,通过血管滴落水池,荡起一阵涟漪,涟漪继续撞上那个庞然大物。大物的肉块再被撞下几滴牛奶液珠,随后继续变化成一根针管,再精准刺入她的身体,循环往复。
又是一根针头刺入,秦子瑶紧咬着唇不想发声,但是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这是她被吊在这里的第三天,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三夜。她的头发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糊成一簇,粘在脸、脖颈和□□的身体上,整个人就像刚出世的婴儿,身上被汗水浸湿,汗珠淌过针眼,带下一条条血痕。
血痕之上,是几乎再没有空隙的一具身体。除了脖子以上,秦子瑶遍体都被戳满了针管,同时因为无法固定,导致针头在体内乱改路径,全部直入以后,再倾斜向下,红色的针管垂下,挡住斑驳的身躯,整个人像是穿了一身华服,又像是一只卸了气的刺猬。
“可以加火了。”
身着洁白实验服的中年人,此刻背着手,伫立在水池外边,招呼一旁的看守员往水池底下通入电火。轰地一声巨响,火焰奔腾而出,实验服被照成暖橙色,炽热的火光让周围的一切都附上一层热腾腾的气息,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却如同冰窖一般寒冷。
秦子瑶被光亮刺到,皱着眉睁开眼,目光涣散,眼前的一切事物和人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不过她不需要看清那是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从出生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历的必须流程。她被吊着的头顶,一到这种时候就会被插入一根针,里面装满了每个流程需要用到的清醒药剂,以便她时刻清醒,不用担心一觉睡过去就再也起不来。
放血的环节已经走完,接下来她会被那只养了多年,名叫屯饴的妖怪一口吃下,在它的肚子里待上四天四夜,消除妖的变化,重塑全人状态。
秦子瑶无力地抬起嘴角,复而将眼睛缓缓闭上,等待着那个让她已经产生应激反应的恶心之地的到来。
然而这次,她头顶的吊索迟迟没有动静,头上的针头也没有人来拔。
秦子瑶蹙着眉,不接地再次睁开眼。
接着就看到中年人身后,款款走进来一个身着驼色大衣的高挑男人。
中年人的余光看到身旁男人站定,眼睛盯着即将沸腾的水池,开口先例行打了一个招呼,说:“阿呈来啦?”
“二叔。”
沸腾的水泡开始奏乐,听到对方的尊称,中年人终于喜笑颜开,发自内心的大笑,看着秦子瑶浑身铺满的染血针管,接着说道:“你妹妹的血换得差不多了,这次的全人,时间维持得还不错,但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落下昝聿转头看向落下呈,继续补充:“好不容易给她冠上黑拳老板的罪行,送她进入试炼营,她必须要稳稳当当地进入军区,这样你我才有未来可言啊,阿呈说是不是?”
落下呈垂下眼睫,回视这位二叔,一片阴影落下,遮住眼里对一位父亲的鄙夷,幽幽开口,接话:“二叔是想用我的蚀脑虫给堂妹加点稳定剂?”
“聪明,不愧是我哥的儿子,哈哈哈哈。”落下昝聿收回目光,眼里是按耐不住的熊熊烈火,烈火上方水汽蒸腾,点点水珠跳跃着飞出,再砸向地板,像是一片红色的颜料洒下,作出一副热烈的画像。
“火候到了,接下来,该到你出场了,请吧。”落下昝聿微微退至一旁,摆出请的手势,让落下呈上前放出家伙儿。
秦子瑶在上面已经被折磨得像是通过一层防窥、隔音的玻璃同外界隔绝开,此时的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脑中嗡嗡一片,随后模模糊糊间,看到落下呈上前。
秦子瑶联想到落下呈蛊养的一种虫子,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经历被吊了三天三夜、浑身插满针管、血液已经快要流完等折磨秦子瑶都没有过大的反应,直到现在,看到落下呈一步步向她走来,她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生理性眼泪自动流下,无力的嘴唇微微嚅动着,“别过来”“不要”的声音细微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很快就有人搭着梯子爬上,取下秦子瑶头顶的那根针,然后双手呈上,给到落下呈。
落下呈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微微发力,上下翻动,不一会儿三条通体黑色的小粘虫从毛孔里一丝丝钻出来。落下呈将手对准针筒,蚀脑虫蜷着身体在空中晃悠两下掉进去。看守员见三条已经全部进去,便盖上活塞,转而又爬上楼梯,将剩下的清醒剂和蚀脑虫一起,尽数打入秦子瑶的大脑里面。
“不要……。”
“放过我……求求你。”
“妈妈……啊啊啊啊!”
噬咬的感觉传来,秦子瑶止不住地翻白眼,浑身剧烈地颤抖,惨叫声响彻整个实验室。不多时,吊索开始咔咔的转动,难耐疼痛的秦子瑶在空中乱晃,下面的屯饴长大嘴巴等候多时。片刻,吊索松开,秦子瑶被吞入腹。
周边是令人作呕的刺鼻气息,秦子瑶身上的针管在接触到屯饴腹内的粘液之后迅速液化,她被粘液包裹着,蜷缩在炽热的温度内,脑内是一阵阵噬咬的疼痛。
“求求你……。”
“杀了……我。”
秦子瑶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脑中开始闪过一个个片段,这句话同祁山乌的那张肆意的笑匹配上,脑海开始浮现出那天的几道光。
光里有两个人生动有趣的对话,还有她的面具。
“说来其实也得感谢你们,多亏了你们牢室没有加入那帮大军向齐韩投诚,用举报我们的形式换取此次的免死金牌,否则我应该也得交代在这里。”祁山乌点到为止,安静了几秒看向纪纯。
然而纪纯懒得接她话茬,兀自将头偏开,自顾自地玩着手上的白玉戒。
祁山乌一副吃了瘪的模样,开口说着:“啧,不愧是纪大小姐,从心态上就透露出一股少沾边的气息。”
“我可以沾边,所以你又偷摸干什么了?”
秦子瑶迫不及待地接话,想要知道上面那句话的底色。
“是她,杀的领行监管。真是下的好大一盘棋啊。”
纪纯轻飘飘地开口,词句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攥住秦子瑶的心脏。秦子瑶瞪大双眼望过来,眼睛直盯着一副没表情时候冷淡,这会儿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的脸。
眼睛内的不可置信已经无法被盛下,如同缓流遇到断崖,倾泻之状一发不可收拾。
“我没有,不是我,你别那样盯着我。”祁山乌紧急公关,亲自下场辟谣。接着话锋一转,点出事情的关键,“我只是单纯的当了目击证人而已。”
“屁。”纪纯没忍住给了个白眼,“我好像才是那个单纯的目击者,结果因为运气不行,被一起给判了。”
“嗯???”
秦子瑶看着自顾自说的两位。一时没有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刚想要询问具体过程,脑中就先浮起两个画面。
一个是祁山乌向她打听纪纯;另一个则是问到了仇非晔的情况。
“没有吧,我可没有那么强。”祁山乌兀自开口,倒出自己一系列事情,丝毫不管听到的人有多么震惊,又有多么崩坏自己的形象,“就,给齐长官套了个小圈而已。”
秦子瑶听到祁山乌说,服从性测试那次,她们是被齐韩带出来的,并且在那之后,所有的相关人员,都一并被他处死。
接着又联想到了牢室的人数配比不对,祁山乌便使用自己的眼睛,窥见了齐韩桌上的一部分资料,上面有下一场德育测试安排,还有齐韩做的人物关系图。
里面涉及到了米斯涟、3756号狱员还有纪纯。
祁山乌第三次看见纪纯的名字,祁山乌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要抓住这个人。
碰巧,从训练场出来,意外碰到了同3756号狱员起争执的米斯涟。
与此同时,祁山乌的身后,另一道光门头上的面板,长出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