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弯？！》风暴鸽子

15、第 15 章

　　宋祈安拒绝得很果断，没有犹豫一秒：“不行。”

　　电话里安静了。
　　宋祈安仿佛已经想象到楚聿突然垮下来的脸，像只丢了粮的大狗，耷拉着耳朵与尾巴，无辜地站在那里。

　　无声地笑了一下，他解释道：“数据有点问题，今天可能要通宵。”

　　得到些微安慰的大狗终于振作一点，尽管语气依旧难掩失落：“哦……那你好好弄，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嗯。”
　　挂掉电话，他再度投入热烈的讨论当中。

　　第二天天际泛白，李一寻艰难地从实验室的小沙发里抬起身体，手指伸向地面的机器：“我……我还能再战……”

　　然而身体还没能完全抬起来，他就卸了力又瘫倒回沙发里。

　　宋祈安趴在桌面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前不久才熬了个大夜，没休息两天就又通宵，整颗心脏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刺痛感。

　　“还好最后算是弄得差不多了。”余浩端着杯枸杞红枣茶，还略有点余力，扶着柜角脸色苍白，“大家先回去休息一天，晚上起来后线上讨论。”

　　大家各自瘫在原处，隔了十几秒才应声。
　　实验室亮了一晚上的灯终于熄灭，检查好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将机器人小心放置于柜中，四人才勾肩搭背地出门。

　　门外大厅的休息处坐了一人，漆黑的走廊上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
　　宋祈安晃了一眼，当场愣住。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人也从屏幕里抬头，直直对上宋祈安的视线，随后绽放出鲜艳的笑容。

　　“怎么了宋宋？”余浩察觉到右边肩膀传来阻力，也停在原处，好奇地询问阻力来源。

　　宋祈安摇头，松开两侧攀着的手臂和肩膀：“你们先回去吧。”

　　“落什么东西了吗？我们等你吧。”
　　“不用。”宋祈安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好好休息。”

　　见状余浩不便再多说，叮嘱他尽量早点回去后，和另外两个快不省人事的人互相搀着拐了个弯儿从旁边的楼梯下去。

　　宋祈安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腿缓步走到休息区，在楚聿旁边的布艺小沙发上坐下，向后倚在靠背上。

　　“弄好了吗？”楚聿把手机搁置在小圆桌上，借着微光去看他的脸色。

　　精神才刚放松下来，宋祈安甚至觉得自己靠着沙发马上就能进入永远的沉眠。
　　他勉强掀起眼皮，却见楚聿脸上的疲态也并不比他少许多。

　　“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聿努了努嘴，移开眼神：“没来多久。”

　　拙劣的谎言。

　　宋祈安毫不留情地拆穿：“说实话。”
　　他想让语气刻意显得严厉，但这会儿的状态并不能支撑他这么做。

　　尽管如此，淡淡的三个字还是让楚聿败下阵来。
　　“吃完饭……就来了。”

　　“……”宋祈安和他大眼瞪小眼，许久后眼睛干得不行，率先闭眼，“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者进来找我？”

　　“看你们在忙。”楚聿忽然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两只手伸到他的头侧，替他按摩太阳穴。

　　指尖的凉意通过头顶传达到大脑皮层，令宋祈安紧绷的神经慢慢缓和下来。

　　“那你就坐在外面等了一个晚上？”他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被按摩缓解疲劳后的舒适，半躺在沙发上像只餍足的小猫。

　　楚聿从头顶的角度俯视他，能看见他优越的脸部弧线。
　　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亲吻，内心不免开始荡漾。

　　“打游戏，过得很快的。”

　　宋祈安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黝黑的瞳仁从下往上盯着他，正好能看见他那颗位于喉结上方的黑痣。

　　“所以……”他移开目光，直直对上楚聿投下来的视线，“为什么要来？”

　　楚聿按摩的手未停，虽然没有学习过穴位，但依旧将宋祈安按得很舒服。

　　走廊窗户透进来的光线逐渐增加，天亮了。

　　阳光泼洒到楚聿的半边脸颊，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他看着宋祈安的眼睛，忽地笑了一下。

　　“没什么特殊原因。”他道，喉结上的小黑痣因为说话而不断震颤，“想见你，就来了。”

　　宋祈安的眼睛缓缓睁大，然后在那明媚的笑意中红了脸。
　　他连忙低头，试图将心里那份因悸动而起的慌乱也隐藏起来。

　　太阳穴被按摩得差不多了，整个大脑也感到轻松很多，他们决定先离开实验楼。

　　宋祈安脚步仍然有点虚浮。
　　他熬夜的次数少得可怜，在父亲的监督下，从小生活规律，只有上大学后偶尔会因为室友或者实验而熬到后半夜。

　　“你什么时候比赛啊？”楚聿开启话题，并时刻观察着身边人，生怕他一个头晕摔了。

　　“明天。”
　　其实这次比赛宋祈安心里没什么底，因为做出来的结果他不是特别满意。
　　但事已至此，能改的都改了，再细究下去就不是他们这个水平能做的事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比赛完就回家？”
　　“对。”
　　“到时候能一起打游戏吗？我一个人打就只能掉分，可惨了。”

　　楚聿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要不是宋祈安早看出他的真实水平，说不定都要信了。

　　他颇觉好笑，疲惫的身躯也止不住他想要逗人的心：“你爸妈没教过你吗，自己的分自己上。”

　　谁知楚聿晃了晃手指，表示他说得不对。宋祈安歪头表示好奇，他才道：“我妈从小就教导我，出门在外靠朋友，只要我脸皮够厚，全天下都是我的朋友！”

　　“阿姨挺开明。”宋祈安收回含笑的眼神，继续看着前路。

　　“那是！”楚聿表情自豪，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舔了舔嘴唇补充了一句，“她对各种事……都挺开明的。”

　　宋祈安望着即将到达的宿舍楼，对楚聿的话好似反应不大，看起来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嘴：“比如？”

　　“比如感情方面，她长期在国外生活，什么都见过。”

　　他说完这话后没得到回应，心里焦急万分，连连看了宋祈安好几眼，却没在对方脸上看出任何表情。

　　直到进了宿舍大门，宋祈安才站定。

　　“到了。”他还是没有回应楚聿的话，反而扯起先前的话题，“假期我能打游戏的时间不多。”

　　楚聿的表情说不上到底是失望还是什么，只能看出他不太开心。
　　但很快他表面就恢复如常，转而问起了其他的事：“那找你出去玩呢？”

　　宋祈安动了下嘴，然后敛眉思考。

　　以为他又要拒绝，楚聿立马放低声音，哀求着再次询问：“可以吗？安安？”

　　“……可以。”抵挡不住这番撒娇，宋祈安只能应下。

　　回到宿舍时几个室友已经在收拾东西，只有柳益多待两天，其他两个都是今日离校。

　　宋祈安率先和他们道别，简单洗漱之后头也不回地爬上床。
　　他太想睡觉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醒来时饿得头晕眼花。

　　柳益不在，他本想点个外卖，可打开外卖软件后却想起到了还得自己下楼去拿，于是打消这个念头，认命下床。

　　放假后学校里许多饭馆都关门了，只有几家还在营业。宋祈安随意走进一家点了份面，快速吃完后又跑回宿舍，在群里告诉大家自己醒了。

　　线上会议潦草地开始、潦草地结束，大家虽然睡了一天，精神状态却并不十分良好，简单讨论了之后由余浩去实验室改数据，其他人再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应对明天的比赛。

　　宋祈安其实还好。
　　虽说也没什么精神，但让他再马上倒头睡觉是万万睡不着的。

　　他点开视频网站看了会儿，又觉无聊，不自觉地打开了和楚聿的聊天框。

　　实话说，他最近越来越掌握不了局势了。
　　那天的亲吻被他当作酒精上头的产物强行忽视了几天，本以为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能被他完美揭过。

　　可他发现，直到今天，在与楚聿对视的时候，他也依旧怀揣着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

　　宋祈安觉得自己很自私。
　　仗着对方喜欢自己，就肆无忌惮地撩拨，撩完又不认账，只顾着自己开心。

　　就算再喜欢、再好的人，一直遭受这般待遇，也会感到失望直到放弃的那一天吧。

　　况且楚聿很有可能只是看上了自己的脸，一见钟情的产物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这么想着，从桌面拿起平时鲜少使用的镜子，认真端详起映照出来的五官。

　　从小到大他都被夸好看，可每次他仔细照镜子的时候，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值得被喜欢。

　　镜中人跟随他的动作眨眼歪头，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他看了两分钟，放下镜子，鬼使神差地对着聊天框敲下一行字。
　　[Song]：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发出去后，他愣愣地盯着这条消息半分钟才如梦初醒，立即移动鼠标点了撤回，心里祈祷着对方没有在看手机。
　　然而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到，他都得进行紧急补救，连忙重新打了一句话发出去。

　　[Song]：打游戏吗？

　　长久的等待。

　　不知楚聿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之后陷入了沉思，抑或是其他。总之宋祈安等得很焦急，脚尖无意识地点触地面，盯着屏幕心惊胆战了十分钟。

　　聊天框终于弹出新的消息，将他那条补救信息顶上去一格。
　　[楚聿]：打！

　　宋祈安刚松了口气，忽然接到楚聿拨过来的语音通话，又把他吓了一跳。

　　慌乱地连上耳机接通，他才半红着张脸，听对面楚聿略带着喘息的声音和他说话：“刚刚到家收拾了会儿东西，才看到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