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弯？！》风暴鸽子

4、第 4 章

　　随着消毒水的味道喷入鼻腔，宋祈安悠然转醒。
　　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以及床边穿着黑色短袖的人。

　　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宋祈安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似是不解。

　　“你醒了？！”楚聿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先按了病床旁边的呼叫铃，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终于不烧了。”

　　冰凉的触感贴到眉心 ，宋祈安终于感到些许清醒。

　　“我怎么在医院？”他动了动身体，手肘撑着床想坐起来，被楚聿一把按回去。

　　“先等医生来检查一下。”楚聿触及他疑惑的视线，解答后停顿片刻，可怜兮兮地试探道，“可以吗？”

　　宋祈安哭笑不得。
　　躺都躺下了才问，语气还这么委屈，跟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不对，楚聿的话，得是大狗。

　　他在楚聿请求的眼神里点头，正要发问，护士就进来了。
　　简单给他测量了体温，确认他退烧，又给他换了瓶水吊着。

　　“打完这瓶就能走了，这两天吃清淡点，就算感觉热也不要穿太少。”护士叮嘱完就急匆匆离开去其他病房察看情况。

　　楚聿将门关上。
　　怕宋祈安受扰，他专门要的单人病房。

　　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个，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宋祈安打破：“你送我过来的吗？”

　　“……嗯。”楚聿坐下，将椅子往床前拖了拖，末了瞄他一眼，又默默拖回去。

　　宋祈安盯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深觉好笑，却不拆穿，反而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在哪里晕的来着？”

　　“政教处外面的树林里，你刚出来没多久就倒了。”
　　“去的时候明明没什么感觉。”
　　“你脚步一直很虚，路过食堂的时候就该先进去吃饭，医生说你是在发烧的情况下又一直处于空腹状态，所以才晕过去的。”

　　“哦……你还知道我路过了食堂。”宋祈安淡淡地将他话里的信息点出来。

　　楚聿立马就慌了。
　　“我……猜的，从宿舍到政教处需要经过树林的，就……那条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宋祈安的注视下逐渐没了声。
　　半晌后，他才认命般承认：“你刚从宿舍出来，我就看见你了。”

　　“然后一直跟着？”
　　“……是。”楚聿的手指搅在一起，透露出他的紧张，“感觉你走路不是很稳，有点担心，就跟着了。”

　　宋祈安一直看着他。
　　喉结动了一下，他感觉内心燃起莫名的罪恶感。
　　因最近这段时间的故意疏远而引起。

　　但同时心里又产生了点恶劣因子，想看到对方更加慌乱的表情。
　　看起来纯情又直男的楚聿总是能引起这股不稳定因素。

　　他闭眼，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你可以跟我打招呼的。”

　　楚聿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未被捕捉到的窃喜，浮现出亮色。
　　但随后就黯淡下来：“我以为你讨厌我。”

　　“……”
　　所以默默跟了一路吗？
　　该说不说，他疏远人之后想要的效果是有了，但对方误会得有点深。
　　而且自己也被楚聿救了，不知不觉中又让他帮忙了。

　　轻声叹气，他否定了楚聿的话：“没有。”

　　楚聿眼睛倏地又亮起来。

　　宋祈安觉得这人未免也太喜怒形于色，有什么心情直接表现在脸上，都不用猜。

　　静静坐了会儿，被搁置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宋祈安拿过来一看，下意识皱眉。

　　楚聿下意识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爸”。
　　“我去帮你办手续。”他起身，见宋祈安点头后出门离开病房。

　　宋祈安按下接听键放至耳边：“喂，爸。”

　　“在学习吗？”对面的声音十年如一日的严肃，听不出其他情绪。
　　和楚聿简直是两模两样。

　　宋祈安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今天劳动节，可以早点学完回宿舍，晚上早点休息。”
　　“知道了。爸，节日快乐。”

　　简单的问候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他想了想，又在微信给母亲也发了句节日快乐。

　　楚聿回来的时候他正倚靠在枕头上，表情平淡地看着点滴管里滴落的水珠，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变得更加苍白。

　　楚聿拧眉，轻声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将他眉心的一点沟壑抚平。

　　宋祈安呆滞片刻，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心里有点怪异。
　　但并不反感。

　　他的眼神触及到楚聿的眉头，不禁笑出声：“你皱得比我还狠。”
　　楚聿胡乱抹了下，扬眉当着人面理直气壮地撒谎：“我没有，你看错了。”

　　宋祈安：好好好，他看错了。

　　这瓶点滴很快打完，两人打车回学校。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饭的饭点时间，他今日的食物摄入仅有一瓶在他醒来后喝下的葡萄糖。楚聿抓着他去食堂盯着他把饭吃了，又默默跟在他身后直到回到宿舍。

　　宋祈安开门，转身看了他几秒，让出一个身位：“进来坐坐？”

　　楚聿在原地愣住，眼神飞快地往他身后瞟了一眼。

　　“没人，就我一个。”

　　“……”楚聿脸红了。
　　宋祈安满足了。

　　他抬起手遮掩嘴角的笑容，正打算出声告别，对面的男人就跨了一步，从他身侧的空位进门。

　　宿舍门窄，宋祈安本就占了一小半，尽管楚聿进门时侧了身体，两人依旧不可避免地产生身体碰撞。
　　他甚至能感觉到楚聿的呼吸从他的眉心略过。

　　宋祈安：“……”
　　不是，他就打打嘴炮而已。
　　这下好了，尴尬的变成自己了。

　　但人也放进来了，他作为这间宿舍目前唯一的主人，还是老老实实搬了张椅子给楚聿，然后去了趟卫生间。

　　楚聿趁他短暂离开的时候打量这方四人小天地。

　　他这段时间一直很难受，宋祈安回他的消息总是很冷淡。
　　虽然今天宋祈安说不讨厌他，但那种情况下谁又会承认讨厌一个刚刚帮助过自己的人呢？

　　所以当宋祈安带着笑意邀请他进门的时候，他整颗心脏都要飞起来了。
　　尽管他清楚地看到了宋祈安眼里的戏弄。

　　“要喝水吗？”宋祈安已经回来，从饮水机下方拿出一次性纸杯晃了晃。
　　打了点滴之后他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但还在咳嗽，嗓音也有点哑。

　　楚聿摇头：“不用。”
　　说罢他站起身，不舍地看了他几秒钟，又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宋祈安：？
　　怎么进来坐了两分钟就要走？

　　“行。”
　　不好多做挽留，他将人送走，洗了热水澡吃了药，又爬回床上。

　　手机里收到了许多朋友的节日祝福，他一一回应。
　　末了又想起今天的救命恩人，他点开那只猫咪，给他也送上祝福。

　　［Song］：劳动节快乐。
　　［Song］：今天真的很感谢，医院和打车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楚聿］：节日快乐^o^
　　［楚聿］：不用转，你下次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宋祈安觉得他是真的很会，每次都能强行制造新的见面机会。
　　他又还不好拒绝。

　　［Song］：可以，时间地点你随便定。
　　［楚聿］：明天中午。
　　［楚聿］：食堂。
　　［楚聿］：可以吗？
　　［楚聿］：［小狗期待］

　　［Song］：……好。

　　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定下了明天中午的安排，宋祈安玩了几分钟，感冒药药效上来，他便放下手机跟随药效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床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宋祈安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收到楚聿的早安后才起床洗漱。

　　［Song］：早。
　　［Song］：现在去吃饭吗？
　　［楚聿］：好~\(≧▽≦)/~

　　他刷着牙，看着楚聿的可爱颜文字，莫名感到心情愉快。

　　本来想着洗漱完换衣服先去食堂门口等，没想到他刚洗完脸出来，宿舍门就被敲响。

　　他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只一米九的大型犬，门一开就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啊！”

　　宋祈安：“……早，怎么直接过来了？”
　　“感觉你可能还没出门，来碰碰运气。”

　　楚聿从他让开的位置走进门，步伐比昨天更加坚定，熟练地搬了昨天那张椅子，乖巧坐下，像客串老友家一般自在。

　　宋祈安为他的自来熟感到震惊，给他接了杯昨天没能喝到的水，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进厕所换。

　　“睡衣很可爱。”正喝水的人忽然憋出这么一句。

　　宋祈安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素色简约款长袖睡衣，脑袋上方缓缓飘出几个问号。

　　撩人是这么撩的吗？
　　他怎么一会儿像个熟手一会儿又像个新手直男？

　　“谢谢。”他也憋出一句回复，硬着头皮在对方炽热的眼神下去了阳台。

　　楚聿眼神暗了几分。

　　怎么不捉弄他了？
　　他还以为宋祈安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杯子里的温水被一饮而尽，他略感地将纸杯放在桌上。
　　宋祈安很快出来。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今天特意穿了件长袖的黑色薄卫衣，还意外地在右耳耳骨上放了枚骨夹。

　　他看向怔然的楚聿，桃花眼里盛满笑意，歪头问道：“好看？”

　　楚聿立即点头。

　　“那……”宋祈安在他面前站定，说出口的话如循循善诱，将他的理智烧断，“是现在这身好看，还是睡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