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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江赦枇杷种植精品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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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泽文回到小院的时候,江赦正蹲在篱笆边打理那片种满了洋桔梗的花圃。
他从白色小袋里铲一小抔黑褐色粉末撒在根系周围,再耐心地翻土搅拌均匀,为了避免伤到根茎,单独一株洋桔梗就要花掉他一两分钟的时间。
韩泽文一直觉得种花和江赦的个人气质非常违和,现在看来,种花和修车也有不少共同之处,都需要细致专注。他照顾花蕊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像在照顾一群咿呀学语的小宝宝,以至于韩泽文都走到他身后站了许久他都没有发现。
“要吃枇杷吗?小婉姐给我的。”韩泽文出声问。
“文哥,你回来了。”江赦转头看见是韩泽文,显得很高兴的样子,站起来直接把园艺铲丢到土里,差点拍飞了一个洋桔梗宝宝。
“现在这个季节还有枇杷吗?”
“不知道,小婉姐说是郝村长给塞了一大袋,应该是自己家种的。”韩泽文从袋里掏了一个。
刚想接过枇杷,江赦反应过来,手上刚侍弄过花草,都是肥料和土。
“我去洗个手。”
“不用,你继续弄,我剥给你。”
早上还对自己避之不及,现在却主动提出喂自己,江赦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受宠若惊地在原地等待投喂。
枇杷的个头很小,上面覆着一层果霜,剥开果皮,露出里面黄橙橙的果肉。韩泽文把剥好的枇杷送到江赦嘴边。
江赦轻轻咬了一小口。甘甜的汁液随着淡淡果香进入口腔,他呆愣愣地看着喂自己枇杷的人,恍惚间回忆起十五年前,妈妈也在这个院子里,也在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也是这样温柔如水的表情,喂年幼的自己吃枇杷。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觉得,枇杷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
“你几岁了?江赦,你不能一口吞进去吗?这汁都淌到我手臂上了。”韩泽文忍不住责问。
江赦陷入回忆,咬到一半就停止了动作,韩泽文不满地把肘部抬高,避免黏稠的果汁流一手臂。
这枇杷还没一个鸡蛋大,有必要吃这么斯文吗?
江赦很听话地张大嘴把剩下的枇杷叼过去。
“还吃吗?”韩泽文问。
江赦自然是点头。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你剥一个,我喂一个地把一袋子枇杷都吃光了,完全没想起来屋里还有个江薇。
屋内,江薇不知道看到什么搞笑的桥段,发出极其不淑女的鹅叫声。
“……”
望着一地的枇杷籽,韩泽文尚且良心未泯,提议道:“不然我去小婉姐家再拿几个?”
而良心全泯的江赦俯身把地上的“罪证”都捡起,“没事,我把这些丢垃圾桶,她发现不了。”
“等等。”韩泽文突发奇想,来了兴致,叫住了他,接过枇杷籽,在花圃旁找了个空位用手指挖了个小坑,看那架势,准备把枇杷籽全倒在这个小洞里。
“为什么要把它藏在土里?直接丢垃圾桶不是更方便。”江赦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种。”
江赦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韩泽文黑了脸,感觉像被这小子阴阳了一样。
小学的时候,因为吃了同学几颗种在教室阳台上盆栽小番茄,韩小少爷突然对在土里种出东西起了极大的兴趣。刚放学就到家里的庭院,挑了块风水宝地,拔掉原有的名贵花种,种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西瓜籽,荔枝籽,路边移栽的小野花……最后毫无意外地无一存活。
小少爷信心受挫,把自己关房间里哭了一天,韩母心疼儿子,送给他一小盆号称世界上最坚强的仙人掌品种——量天尺,保险起见,特地交代儿子只需要一周浇一小瓶盖水。
没想到两个月后,小少爷又哭哭啼啼地闹起来——量天尺也被养死了!可怜的仙人掌从下往上腐烂了一片,她问儿子有没有偷偷多浇水,儿子却哭唧唧地说没有。
韩母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她注意到仙人掌的盆换成了她前几年从国外带回来的宽口水杯,是由威尼斯Mark设计的展厅款,杯身通体锤目纹,下半部分是蔚蓝色向上渐变为青蓝色,金箔不规则地点缀在杯身,阳光照射下透过杯身折射出犹如钻石般的璀璨星空,小少爷一眼就看上,闹着要到了自己手上。
水杯?韩母默默扶额,她是知道量天尺死因了,两个月的水积在盆底——被涝死的。事后,她问儿子为什么要换盆,儿子的回答是:旧盆灰不溜秋地太丑了,那个杯子比较好看,才配的上他的William。
是的,他给每株植物都取了不同的名字。
尽管那些植物的平均寿命不足三天。
时隔多年,韩大少爷好不容易再起雅兴,却被个年轻人嘲笑,因此他不大高兴地把种子从土里掏出来,道:“不种了。”
感觉到文哥脸上的不悦,江赦赶紧讨好地抓住他的双手,巴巴道:“要种,要种的。”
他把种子放在水龙头下洗掉糖分和残余果肉,挑选了一颗形状完整的,重新放回韩泽文手心,又在花圃挖了个深度五厘米的洞。
“文哥,你把种子放进来。”
韩泽文半信半疑地往洞里丢了一颗,“这跟我种的有什么区别,能活吗?”
“把种子表面的糖分果肉清洁干净,不然容易腐烂,先挖一个合适大小的洞,间距,深度要合适,然后放种子,等发芽以后灌根施肥。”
江赦很自信地保证:“可以,我给它上最好的肥料,肯定能活。”
韩泽文:“……”
虽然江赦并不知道他“植物杀手”的事迹,但感觉又莫名其妙地被嘲笑了一番。
他冷哼一声对这句难辨真假的大话表示不屑,会种东西有什么厉害的,他养Alfie也是得心应手,三年了还是活蹦乱跳的。
继而看向一旁开得灿烂的洋桔梗,好奇地问:“这是洋桔梗吧,为什么只种洋桔梗?”
洋桔梗是比较娇贵的花,对环境,水分,温度要求很高,既不耐热也不耐涝,大部分初学者都不会选择它。
江赦笑了笑,道:“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她说它象征着最纯洁无瑕的爱。”提起妈妈,江赦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怀念和幸福。
“它还有一种花语,自信和坚强。”韩泽文补充,虽然实践不行,但是他也是苦修了一段时间园艺理论知识和相关书籍的。
江赦愣了一下。
“你妈妈一定希望你和小薇,能像洋桔梗一样,自信坚强地健康长大。”
韩泽文给可怜的江赦宝宝递了一碗鸡汤,随后搓了搓手上的黑粉,是刚才江赦抓住他的手沾上的,看起来不太像土壤。他拍了好几下都拍不干净,闻上去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韩泽文指了指自己的手心。
看到黑粉末,江赦奇怪地闪躲了一下视线,不露痕迹地偷偷把脚边的白色麻袋有字的那面踩到地板下,接着一言不发地牵着韩泽文到水龙头下洗手。
“这什么土啊?”韩泽文又问了一遍。
一阵风吹过,趴在地上的白色麻袋被吹翻到另一面,上面赫然写着“纯羊粪有机肥”。
韩泽文深吸了一口气,三秒钟后,院子里传来一声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
“江!——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