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菜朋友·修车工的追妻日记》普忒头泥

27、第 27 章

　　在莫氏集团的鼎力相助下，锦水村的救灾抢险不到一星期就结束了收尾工作。

　　莫盈在道路恢复通畅的第一天就被接回家，十二个戴着黑墨镜黑西装的夸张保镖，冷酷狂霸拽地在江家的小院里列队，鸡圈里的鸡鸭都如临大敌地在笼里乱窜，吓得满地拉屎。
　　“太夸张了吧，莫小姐家是□□吗？”
　　江薇一边小声问，一边偷偷拿起手机拍照留念。
　　这么大阵仗，跟演电影一样。

　　“不是，”韩泽文回答，并且堵在江家卫生间的通风窗外，把试图翻窗潜逃的莫盈抓上了车。
　　前来接送的莫家司机转告韩泽文，韩家已经知晓了他在树兜村的消息，并且惟妙惟肖地模仿了韩父当时的语气，希望韩泽文自觉尽快回去，否则不要怪他们使出非常手段。

　　韩泽文失眠了好几晚，村长的话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了几百遍，他想，在离开树兜前，还是找机会跟江赦提一嘴这件事。
　　当然，他不同意最好。
　　韩泽文想，他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他找到正在院子里干活的江赦，东拉西扯了半天，斟酌半天措辞，才问道：
　　“江赦，你想过娶妻生子吗？”

　　江赦手一僵，转头凝视着韩泽文，眼神里一片死寂，声音没什么起伏，“你什么意思？”
　　从莫盈到树兜村那天开始，两人就一直处于半冷战状态，家里两双眼睛看着，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和空间把矛盾说开，但韩泽文几天前才翻窗进他的房间找他和解过，并且还亲口承诺过绝对不会和女人结婚。
　　怎么今天反而劝他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难道文哥只当自己是在树兜的一件解决需求的工具？现在要回岱山了，怕自己跟过去成为难缠的麻烦人物，所以建议自己去换别人交往？
　　难不成文哥当初隐姓埋名不肯透露自己真正的名字，是因为怕自己这个没眼色的风流债去岱山找他？

　　“你是不是没有试过和女生谈恋爱。”韩泽文设想了一下江赦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样子，心里感觉闷闷的。
　　“怎么试？你这是让我去和别人接吻上床吗？”江赦突然笑了。
　　对方的话露骨直白，韩泽文语塞了一下，嗫嚅道：“倒也不用那么快，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正常去尝试和女生谈个恋爱？”

　　“你觉得我们两个不正常吗？”
　　韩泽文沉默了。
　　从他知道自己的性向开始，他从来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可耻的，可是对于江赦，他又不舍得让他选择这条坎坷不平，荆棘丛生的道路。
　　他不知道江赦究竟是因为天生如此，还是受自己影响，如果是受自己影响，他或许还有机会像普通男人一样过上妻贤子孝的生活。

　　“你希望我去吗？”
　　“……”
　　在相对无言间，江赦得到了答案，他重重地把铲子插进土里，站起来拍了拍手，淡淡地说：“可以啊，我去尝试一下。”
　　韩泽文怔愣了一下。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应该要分开吧，不然对人家女生不负责，你说是吗？”

　　江赦竟然真的开始考虑起这个提议的可实施性和潜在的阻碍。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韩泽文的脸，尽管快被绝望的悲伤淹没，还是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继续道：“不对，其实说实在的，我们应还不算在一起吧，毕竟你当初说的是试试，只是一句试试，算得了什么呢？就当是玩玩吧，你不是也从来没有确认地提出要跟我交往吗？”

　　如果韩泽文此时直视他的眼睛，就会看到他的眼里不止有无边的怒火，还有满怀希望的哀求，像不慎掉落深渊的旅客，孤注一掷地放开求生的一只手，向过路的人求救。
　　他多希望韩泽文说，刚才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他喜欢自己，并不单纯是一时兴起的“试试”而已。

　　可是，韩泽文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数打乱了节奏，他呆呆地注视着花圃里那株被江赦丢下的铲子无情拦腰截断的洋桔梗，它非常凄惨地趴在地上，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烈日夺取所有的生机。
　　就像他和江赦之间这段短命又混乱的乌龙恋情。

　　江赦等了很久，韩泽文都没有说话，希冀的萌芽被喷洒上致死量的百草枯，渐渐死寂下去。
　　身体内血液无声地奔腾，江赦的视野开始懵懵地发黑，黑暗间只能看见韩泽文低垂的、没有反应的脑袋。
　　他有些迷茫，怀疑刚才的对话是一场幻觉。
　　会不会文哥只是像往常一样，走过来说好饿，催他赶紧去做饭的。

　　“江赦，我……”
　　韩泽文刚张开嘴，自欺欺人的江赦醒过来，没办法接受再听一遍对方凌迟般的分手借口，很快打断他。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上午。”
　　“不好意思，我明天上午有事，没办法送你，小薇会代替我送你的。”江赦冷冰冰地应声，连工具也没心思收，转身就走。

　　“……好，”江赦冷漠的话如无形的手揪住韩泽文的心脏，让他感到无比的疼痛。
　　不应该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要提出让江赦去尝试另一种人生道路的想法。
　　他也怨恨，为什么江赦能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当初追自己追的要死要活的不是他吗，怎么现在自己轻轻一推他就顺势后退？

　　顾不上江赦手上都是污秽的泥土和化肥，韩泽文蓦地上前抓住江赦的手。
　　江赦心猛然一颤，眼中重新闪烁起一点光芒。

　　“到时你如果……不能接受的话，会不会回来找我？”
　　原来是怕这个。
　　漆黑的眼里乍现的星点光芒消散进深渊，那名无望的旅客也沉重地坠下了暗无天日的深崖。
　　“不会，你放心。”江赦轻声说。

　　“小薇，最近你哥店里生意很忙吗？要不要我过去搭把手？”谢婉关心地询问一脸饿死鬼相的江薇，她已经连续来谢家蹭了三天饭。
　　而自从江赦出狱独立盘下那家修车店后，他们都是自起炉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嗯……嗯，非常忙！”江薇嘴里塞着饭，支支吾吾地回答。
　　自从文哥哥回了岱山，哥哥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饭也不做，地也不洗，每天起床眼里就是两个字——修车！修车！修车！

　　江薇厨艺水平不行，简单说就是能全煮熟，吃不坏肚子。苦哈哈地煮了两天狗食，江赦皮糙肉厚的，失恋后更是味觉系统全损，能面无表情地光盘，江薇自己却受不住了，天天往谢家跑，然后顺路打包一份人饭回家，省得哥哥饿死。

　　“小薇，你大四了吧，是不是准备要找工作，准备往哪里找？”谢大爷慈祥地问，在他心里，江赦江薇两兄妹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他亲生的一般。

　　“嗯……”江薇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可以重新吃到哥哥做的饭的好主意，她把空碗拍到桌子上，大声宣布：
　　“我要去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