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cp禁止真爱》三宝秋梨汤

5、第5章 等绿衣仙子喽

　　蒋幸从男孩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走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宿醉的头痛感，一波一波地涌上；而昨夜零散的记忆如同一张撕碎的纸，随风飘散。他本能地选择闭着眼，假装还在熟睡，借这短暂的伪装理清头绪。

　　声音一点点靠近，直到在床边停下，安静了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走远。蒋幸闭着眼，耳朵却敏锐地捕捉房间里所有的变化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悠悠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蒋幸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被子，是一样的味道，纯粹而质朴的皂角香。

　　紧接着，传来隐约的纸张翻动声，听得出动作十分小心谨慎。突然，一声清脆的磕碰声打破了原本的节奏，房间再次安静下来，仿佛时间也跟着停顿了几秒，声音才再次响起。

　　直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响起，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蒋幸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扬起那不自觉的弧度，心想真是一只笨拙的小猫。

　　蒋幸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是一间十分狭小的房间。即便如此，还有一半空间被各式各样的酒箱堆满了，难怪刚刚那些细微的声音听得如此清楚。

　　身下的小床恐怕不足一米宽，上面是灰蓝色的三件套。床尾立着一个简易的衣架，上面挂着两三件颜色卫衣和几条裤子。床头紧挨着一套简陋的桌椅，桌上堆着几本书。蒋幸随手翻了翻，从书籍的内容推测，房间的主人应该还是一个大学生。

　　他用目光简单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一切都带着朴素甚至可怜的气息，却也看得出一种主人用心生活的整洁感。蒋幸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外，不远处搭着一个小型舞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正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卫衣，颜色有些黯淡，不知道是本来设计如此，还是洗过太多次的缘故。他手中捧着一本书，低头专注地朗读着。或许是因为早起，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但发音标准而清晰。

　　蒋幸静静地听着，很快就听出男孩正在读的是英文版的《简爱》，第十三章，简爱小姐和罗切斯特先生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在那台阶上坐着，是在等你的伙伴吗？”

　　“等谁，先生？”

　　“等绿衣仙子喽。”

　　蒋幸对这段文字很熟悉，因为《简爱》曾经是他的表演课的大作业。自己当时扮演的正是罗切斯特先生。

　　尽管当时的表演获得了老师和观众的一致好评，蒋幸却从未真正认同过罗切斯特这个角色。在他看来，罗切斯特不过是一个灵魂空洞的有钱老男人，无论在情感上还是行为上，都充满了谎言。他甚至觉得，如果爱小姐一开始就足够富有，她绝不可能爱上如此卑劣的一个男人。

　　他曾经把自己的不解告诉过当时的好友，好友是怎么说的来着？蒋幸在酒精还没有消散完全的大脑里用力翻找着。

　　“蒋幸，这就是爱情，一旦发生，就深陷其中无力抵抗。”

　　自己当时又是怎么回答的？

　　“狗屁爱情。”

　　他靠在墙上，单手插兜，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几分怀旧的笑意。舞台上的男孩依旧在低声朗读着，声音缓缓，但没什么感情。少了一份精致的表演感，多了一点生涩的认真。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他的肩膀上，映得身上那件卫衣的颜色浅了一些。蒋幸觉得这个清晨难得的平静且美好。

　　男孩读了多久，他就靠在墙边听了多久。直到男孩的手机闹钟声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宁静。在男孩合上书，收拾书包的空当，蒋幸闪身又躲回了刚刚的那个小房间，他的动作迅速而干脆，甚至关门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站在门后，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躲，绝不是因为偷看了人家那么久而感到心虚，更多是一种本能的逃避，对于美好事物的本能逃避。

　　蒋幸现在只能侧耳听着门外的声音，期待着男孩会不会推门进来。可是等了很久，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强烈而有力地撞击着胸腔，提醒他方才的慌乱无措有多么可笑。

　　蒋幸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拉开了房门，外面只剩一片金黄色的晨光，映在黑洞洞的地板上。

　　真可惜，他们错过了。

　　或许真的难得有一次，上天听到了蒋幸心里的叹息，决定再好好地捉弄捉弄他，才安排了两人在这种场合下的相见。他终于说出那句在那间小屋里就准备好的开场白，男孩的反应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

　　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行四人。苏祁一脸难以掩饰的激动，曼妮则更像是担忧，后面的两个人则是用看野生大熊猫的表情看向他们。

　　楚拉连忙拉开椅子站起来，和来人打招呼，也趁机稍稍拉远了和蒋幸的距离。

　　“聊得怎么样啊？彼此都熟悉了吧。”苏祁挥挥手示意男孩坐下，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语气里也不难听出一丝期待。

　　楚拉仍旧保持站着的姿势，刚刚的对话几乎都是蒋幸在了解他的信息，他对于蒋幸仍然一无所知，但还是点头作为回应。

　　蒋幸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所幸苏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向楚拉介绍后面的两人。“这位是李左，公司的编剧。这位是章游，执行经纪，他将来会具体负责和你们对接工作。”

　　楚拉隔着桌子分别和两人握了握手，“两位老师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两人都是微微点头，礼貌的微笑，但楚拉还是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感觉到对于自己的好奇。

　　蒋幸依旧是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是两人先向蒋幸打了声招呼。听到两人的问好，他也只是微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听见了。

　　简单地认识之后，曼妮递给两人两沓厚厚的文件。楚拉翻开之后发现一个是剧本，另一个好像是什么企划书。

　　“这是接下来公司对你们工作的重点安排，你们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曼妮的语气是依旧的干脆利落。

　　楚拉双手恭敬地接过，低头翻开。发现其中一份是剧本，标题用加粗的大字体标明——《唯一的红孔雀》。另一份则是一份计划书。
　　对于两份文件，楚拉都有点摸不着头绪。

　　蒋幸却并没有急着翻开。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视线停留在苏祁和曼妮两人身上。尽管心里清楚苏祁和曼妮早就为这次组cp做好了准备，但亲眼看到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曼妮稍稍避开了他的目光，苏祁却是毫不避让，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模样，仿佛笃定在这个时候，蒋幸已经无话可说。

　　“准备得还真是充分啊。”蒋幸终于开口，语气极尽嘲讽。转而认命地翻看面前的剧本仔细看起来，连续翻了几页，目光在纸页间快速移动，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思考。随后重重地合上文件，抬起头看向曼妮：“这剧本，你们看过了？觉得没问题？”

　　一连串的质问吓得坐在对面的年轻编剧变了脸色。

　　曼妮眉头微微一蹙，心想果然是逃不开蒋幸的法眼，剧本确实是为了贴合两人的人设，在半成品的基础上赶工出来的东西，按照公司以往制作电视剧的质量，勉强能算是及格。但在蒋幸这种向来挑剔的人看来则和垃圾无异。

　　曼妮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没承认剧本的质量确实不足，只是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蒋幸冷笑了一声，没有任何缓和的意思。语气直接：“你应该问，这个剧本还有什么合理的地方。人物动机不成立，台词太僵硬，还有场景切换，完全没有节奏感。”他直接把剧本推到曼妮面前，用指尖敲了敲剧本的封面，“还有第一场nc戏*，人物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和拍钙片有什么区别。还是说棠颂想要改换赛道，往橙黑网站方向发展了？”

　　曼妮一时间也被蒋幸如此严肃的气势吓到了，她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蒋幸这个样子。现在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出茅庐却毫不妥协的模样。

　　曼妮的心情有些复杂，没立即说话。周围的人也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紧绷。

　　楚拉在旁边看着，暗暗咽了口唾沫。由此他也了解了关于蒋幸的第一件事——对待工作的态度特别认真。

　　“蒋幸，”苏祁忽然出声，打破了僵局。他语气轻松，“既然你有这么多意见，就把他们全都写下来，回去我们再让李左重新调整一下。”

　　被老板点到名的李左忙不迭地跟着点了点头。

　　蒋幸看了看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可以，我回去写好发给你。剧本可是整个项目的核心啊。”

　　李左点头的力度再次加深了几分，“放心，蒋哥，我会好好改的。”

　　蒋幸突然转过头，对上身旁男孩观察的视线，“楚拉，你觉得呢？”

　　本以为剧本的事可以就此翻篇，慢慢安下心的楚拉却被蒋幸突然提问，一时间也愣住了。手指微微握紧了桌上的文件，楚拉的心跳一下子加快，脑海里飞快地回忆刚才翻看剧本时的内容。

　　“呃……”他迟疑了一下，抬头对上蒋幸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是在等一个绝对诚实的答案。

　　注：nc=no child